對於周瑾瑜來說,今天是個麻煩的日子,但是對於周氏樂器行來講,卻是個喜氣洋洋的日子,那便是與張妤合作之後新的周氏樂器行開張的日子,雖然之前也一直在營業,可是隆重的儀式卻是在今天開始的,從今天開始原來的羽芒樂器行就不復存在了,坐落在縣商業中心的大樂器行的名字便是「周氏」,一大早周瑾瑜就趕到了門店,隨行的自然還是李志和與周不渝。!。
張妤今日明顯做了精心打扮,她淡施脂粉的臉顯得明艷動人,尤其是一雙剪水秋眸似乎總能勾住男人的心神,周瑾瑜只是瞧了一眼便道:「你又換美瞳了?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你能稍微莊重一點不?在這種時候就應該穿的跟在人民大會堂作報告似地,不能像個小女孩一樣賣萌了!你的年紀……已經不允許了。」
張妤恨不得一嘴巴抽過去,她素知周瑾瑜說話口沒遮攔也從來不考慮對方是否能接受,或許在周瑾瑜想來,除了自己的兒子,其餘的都沒所謂,張妤臉色白一陣紅一陣輕啐了一口道:「這門頭可掛的是你們周家的招牌,你就穿的跟茶餐廳端盤子似地?就算不講究,最少也要正式一點?」
周瑾瑜沒有理會張妤的責難,只是摸著周不渝的頭髮道:「不渝,過來叫阿姨!然後爸爸帶你去看看樂器,這許多樂器你也不必都懂,但是很多時候這些樂器都是相通的,等你將其中一樣學到了一定境界,其他的便也觸類旁通了……」他卻是直接拉著兒子走開去了,張妤眼睛一瞪,就想前去給周瑾瑜後腦勺一下,卻是被李志和一下拿住了手腕道:「張老闆,許多貴客都到了,你應該出去迎一下了,這生意你本就有七成,算是佔盡了便宜,周先生肯來給你捧場,已經算是給足了你臉面,我不管你與周先生的私交如何,可我不希望你在周先生背後做什麼小動作。」
張妤癟了癟嘴道:「喂!你有沒有一點紳士風度啊?我和周瑾瑜開開玩笑,你那麼認真做什麼……算了算了,我知道你本事大,快放開我,你捏疼我了!」李志和這才鬆開手,邁步間又緊跟了周瑾瑜,他雖然格鬥搏擊不如林玲,但在警隊的成績也向來是名列前茅,能夠在復員後分配到刑警大隊擔任大隊長的職務,除了他本身的文憑學歷之外,更多的則是他個人的優秀,別說張妤這麼個姑娘,便是五大三粗的漢子,花些手段也是能制住的。
周瑾瑜在一旁看著有趣,故意拍了拍李志和的胸口調侃道:「李大哥,這張妤不但模樣入眼,做生意的頭腦也是有的,而且你們年紀也合適,聽說你一直沒有結婚,不如……」
「這事情就不用你周大師操心了,我是不是能結婚不重要,重要的是結婚的時候,你記得給份子錢就好!」李志和也是反唇相譏道,周瑾瑜頓覺沒趣,繼續教周不渝去認那些樂器,李志和心中揣測,下意識的向張妤看去,卻瞧見張妤揉著手腕向他看過來,兩人視線一陣交錯,便都覺得尷尬無比,紛紛扭過頭去,李志和將背對著張妤,張妤更是快步走出,去門口迎賓了。
先一批來的並不是客人而是各式各樣的花籃,面一部分是寫個人的名字,一部分則是寫單位名稱,這些都是張妤近幾年來建立的人脈關係,可以看得出,她這個女人的交際面還是挺廣的,周瑾瑜這方面的事根本就沒有放在心,帶完了周不渝後,幾位作坊裡的師傅代表也來了,其中就有那位劉姓師傅,周瑾瑜讓他們進來轉了一圈,這些做樂器做了大半輩子的匠人們一邊稱讚這門店的寬廣、氣派,一邊又鑽研起了老本行,看那些外國品牌貨的材質與製造工藝,總之一會兒的功夫,這門店裡已經川流不息,十點二十八分的時候,周氏樂器行門口放起了鞭炮,「辟里啪啦、辟里啪啦」一陣炮竹聲聲,周氏樂器行重新開張了。
張妤掛出了「開張大吉,八折優惠」的牌子,正準備去招呼自己的朋們時,一輛廣本停在了店門口,卻是一名頭髮有些微凸的瘦高中年人走了下來,張妤仔細一瞧,不由大吃一驚,連忙迎去道:「記!你怎麼來了?」她平時做生意沒少跟當地官員打交道,作為當地最有權力的縣委記自然認識的,不過,她心裡也暗自提防,畢竟她沒有給這位大佛打招呼,生怕是麻煩臨門。
縣委記笑道:「周氏樂器行重新開張,我自然要來看看,這招牌也是個老字號了,尤其是出了周瑾瑜大師這樣的人物,這簡直就是我們全縣的光榮啊!我不親自來怎麼行?」他揮了揮手,自有人放了一長串鞭炮出來,再次點起炮竹聲中,又是送一個花籃,張妤注意到,這個花籃是縣委記用個人名義送的,她不禁十分好奇,口卻道:「還麻煩您親自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就是個小門面開張,沒想到勞您大駕,所以也沒提前通知您,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就是個不請自來的主兒,我說……小張啊,你在這個地方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不過,這次你是真正的有眼光,搭了周氏樂器行這樣好的生意……嘖嘖嘖,令人羨慕之極啊!說不準,改天我們也得好好親近親近了。」縣委記這麼低聲說了一句道,然後便是打個哈哈往裡面走去,直說是要見見周大師本人。
張妤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心下明白了大半,這八成是衝著周瑾瑜來的,可是沒過幾分鐘,又是幾輛大奔、寶馬、奧迪等名車停在門口,各種樣式的花籃鞭炮都堆了起來,從門店兩側排出去已經不夠放置了,不得不橫向擺開了,鞭炮聲更是不斷,辟里啪啦的響了整整一個小時,據說那天花籃都排開了半條街,一個大隊的消防隊就在街頭街尾待命,隨時準備搶救因爆竹引起的火災。
張妤只是個小縣城的樂器行老闆而已,了三百萬的投資就沒有見過,可是這一次卻見到了當地許多傳說中的人物,搞房地產開發與酒店項目的信華公司老總,做連鎖超市已經多達一百二十餘家,甚至都開到省城去的派德蒙公司老總,還有唯一一棟商業大廈老總,本縣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據說在全省範圍內都有類似產業的老總,甚至是八竿子打不著的本地一家外資企業,搞新能源開發的旭陽公司老總,這數十個威名赫赫,平時想見一面都不容易,此時就像是茅廁的蒼蠅一般紛紛擠了進來,這看起來很寬闊的門店,一下子就顯得擁擠起來,但是最令人意外的卻是門外開來一輛奧迪,銀色的車身盡顯低調奢華,車裡走下來一名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這人剪了個俗氣的平頭,眼角處有一些皺紋,面無須,臉好似總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他取來一個小花籃,一看就知道是隨意在街花幾十塊錢買的那種,交給了在門口的工作人員,那人一看花籃寫的字便趕去告訴張妤。
「老闆,有一位趙君傑先生送來花籃,落款是振東集團的!」這人向張妤匯報道,雖然振東集團遭遇到了經濟阻擊,還處於最為窘迫的時刻,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作為世界五百強企業,十大最具發展潛力企業的振東集團還是相當有震懾力的,尤其是趙君傑這個名字,做生意的張妤平時沒事就喜歡看看《財經》、《財富》之類的雜誌或欄目,振東集團這個國人驕傲,其中董事會成員的名字和形象早已記在腦裡,這時候張大了口連忙迎出去,那些地方的大老闆一個也來不及招呼了,忙迎出來道:「趙……趙董事!您這是……您這是來做什麼啊?」強烈的欣喜令她忘記了該說些道謝的話,反是問起對方來。
趙君傑笑道:「我?別介意,我只是以私人名義來看看老朋而已,來的路聽說他的樂器店新開張,便在路買了份心意,突然造訪還是比較心虛的,不介意我不請自來?」
張妤忙道:「趙董事說笑了,我歡喜來不及,您能來我這個小店,簡直就是蓬蓽生輝啊!快請快請!」她忽然想起來,周瑾瑜也曾是振東集團董事會成員之一,只是與周瑾瑜這人相處久了,對他反是一點崇拜感都沒有,覺得他就像是一塊扶不牆的爛泥,而且還是最臭的那種,整天就知道仗著國家補貼大手大腳的開銷,一點也不知道勤勞致富的道理,這也是因為周瑾瑜只是前四五個月裡突然火了一陣子,出鏡率並不高,張妤沒能好好記住。
周瑾瑜本就在店裡被十幾個當地大人物圍著說話,他基本理也不理只是拉著小不渝說著樂器的知識,其他人在旁邊讚歎著周小公子如何如何聰慧、如何如何俊秀,翻來覆去說著讚美話,周瑾瑜心裡也跟明鏡似地,這些官商無一不是希望他能照拂一二的,若真的是衝他在地方的冒起,以及獲得「國際第一小提琴大師」這份殊榮的話,周氏樂器行也不至於差點倒閉了,現在來獻慇勤,周瑾瑜才不會理會,早一會兒幹嘛去了?
可是見到趙君傑的時候,周瑾瑜的眼神凝聚了一瞬,跟周不渝說話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氣氛陡然一冷,張妤在一旁察言觀色知道他們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忙低頭看了看表道:「時間差不多了,謝謝各位來樂器行捧場,我在隔壁的五豐大酒樓裡定了好了席面,請各位移步過去喝兩杯水酒解解渴!走走……」
能夠在這種地方有所成就者哪個不是早已看慣風向的人物,早已覺得氣氛不對,藉著這個台階紛紛離開了,那些本來的工作人員也在招呼下去了酒樓吃酒,整個門店裡,沒有幾分鐘就只剩下周瑾瑜和趙君傑,包括李志和和周不渝四人了。
周瑾瑜拍了拍周不渝的腦袋道:「不渝,跟李伯伯去吃酒,記得少喝飲料多吃菜!李大哥,麻煩你了,我等會招待完朋就過去找你。」李志和看了看趙君傑,這才點點頭將周不渝抱起來,話也不多說半句就往外走。
店裡只剩下兩人的時候,周瑾瑜彈撥了一下古箏背著趙君傑道:「這麼快就憋不住冒出來了嗎?到底是誰在背後給我們下刀子?」如果是當日在振東大樓裡的人聽到周瑾瑜說這麼一句,一定會以為他是瘋了,他當時是多麼含恨而去,這個時候卻反而淡定自若,與趙君傑說話猶如從未被出賣過一般。
趙君傑臉緊張的神情略微一鬆道:「你果然想通了,真是佩服你與洪老這般默契,連一個眼神都沒有交流過就如此心有靈犀,這招苦肉計可真是把我們都騙過去了……」
「別說是你,就算是我自己都差點被騙過去了,事後,我想了許久,洪老沒有必要如此折騰,他若是忌憚我,根本就不會用我,隨時一句話,我就能被撤去職務,畢竟我自己將絕大多數的股份賣給了其他董事,而洪老在董事會中的向心力極強,除了王國兵和韓秀熙我敢擔保是站在我這一邊外,其餘人我都不敢保證,如此說來,我在董事會中的話語權最多只有三成罷了,洪老先是娶雨馨,又是在董事會發動裁撤決議,令我臉面丟盡,猶如痛打幾十大板,差點身不如死……我靜下心來一想便想通了,洪老這是要與我演一出『周瑜打黃蓋』!目的則是為了一次性解決當前振東面臨的最大難題,國內市場的惡性競爭與內部的協調問題!」周瑾瑜聲音冷清道。
趙君傑扶了扶眼睛,一滴汗水從額角流下來,這個時候他終於發現了周瑾瑜那獨特的邏輯分析能力,在那種頻臨崩潰的時候還能如此冷靜的洞察局勢,他趙君傑就絕對做不到,周瑾瑜又撥了一下古箏,發出「錚」的一下道:「洪老這般做還有他自己的打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如今的日子所剩不多了?如果順理成章的由我主持振東集團,雖說不一定就會出事,但是肯定會有懷舊派的存在,到時候新舊不一,內部矛盾激烈,會將抱成一團的振東集團分裂開來,這正是官方所樂意看到的,坐山觀虎鬥,盡收漁人利……洪老真的是用心良苦!不過,我也要謝謝你,不是那一日你在情緒激烈下說出了洪老身體不適的隱情,我是決計推測不到如此透徹的。」
趙君傑再次一驚,他想不到看似田園歸隱的周瑾瑜實際只是隱伏下來,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洪淵這番打算也是趙君傑得知眾多內情後,一再揣度才琢磨出來的,實際這也是洪淵犧牲自己向周瑾瑜完美過渡的一個方式,這個時候才點點頭道:「你離開之後,洪老採取了一系列的強硬措施,令公司下本就受你恩惠居多者怨詞頗多,李思睿、蕭雪遞交了辭呈,卻被錢榮軒按下,批了個長假回家休息,丘旭堯脫離天使影音做了個自由職業者,雖然還與天使影音有合作,卻對他沒有多大約束力了,反彈最大的還算是韓秀熙,她停止了魔力新品的發佈,抗議式的將發佈會無限期延後,其餘人則是按部就班聽吩咐辦事,但是洪老故意賣了幾個破綻,讓那些阻擊我們的國內競爭對手放開了手腳擠壓我們,除了王國兵硬是用技術方面的優勢穩住了樂淘網絡公司,其餘人的市場更是受不住壓力,尤其是顧芳負責的D&T,已經到了無法營業的狀態,每日都要虧損十幾萬,一個多月下來,有些人已經開始對洪老抱有懷疑了,我此次也是借口視察江西省的茶園情況才順路的。」
「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吞併我們嗎?振東集團可不是什麼小公司小企業,這些傢伙得意忘形了……知道對方是哪些人嗎?我想以你和尚明傑的路子,到了目前這種形勢,想要知道詳細情況並不困難?」周瑾瑜呢喃問道。
趙君傑點點頭道:「沒錯,就是因為他們的動作大起來了,我才有了頭緒,是北京城裡幾十頭餓狼,在全國各地都有不少生意與我們振東集團相衝突,為首的是一個叫胡芬的女人,這個女人三十多歲,沒有什麼專業優勢,但是運勢極好,幾次大投資都獲得了豐厚的利益,做女裝這行近十年了,包括北京在內的數個大型城市,所有的國外品牌服裝供貨都是她建立的渠道,而D&T的出現不但讓她的利益出現虧損,還從實體店渠道銷售搶走了一塊大肥肉,但是她真正要對付振東的原因……嘿嘿!卻是因為她養了個小白臉,那個沒種的男人叫做莫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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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打算好了,在三月底四月初結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