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停歇了,可耳邊趙雨婷的哭泣聲卻響亮了,那抱緊周瑾瑜的手,似乎在抓著唯一的救命稻草般,周瑾瑜忽然明白過來,遭遇過莫懷的背叛,原本已經對愛情死心的趙雨婷,真的是在抓著他這根最後的稻草,如果他也折斷了,那麼趙雨婷會不會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呢?
「是愛嗎?你相信嗎?或許這只是你的一個錯覺,落水的人總是習慣性的抓起身邊的浮起物,我就這樣被你抓著,卻也無法讓你有實在感,我不知道你需要的是什麼,總之,我現在很亂、很迷茫,你所想的我都無法給你,這個時間,這個階段,我所掛念的不會是這段一開始就注定是欺騙的婚姻。」周瑾瑜輕輕撥開趙雨婷的手,忽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趙雨婷的臉漸漸亮了起來。
太陽從東邊漸漸升起,毫不刺眼的溫和日光順著雨水游過來,輕輕撫在趙雨婷的臉,那是日出,別樣而心動的畫面,曾幾何時和韓秀熙也在秀峰看過那樣的一幕,不論人在哪裡,心在哪裡,世界依舊是那麼的運行,首爾秀峰的日出與馬山獼猴桃林裡的日出沒什麼區別,只是心情不一樣了,感受到的那份溫暖也成了寂寞……
「哎!真的是很無聊你知道麼?歐陽劍,如果你的目的只是讓我來看看太陽是怎麼升起的,我基本已經明白了,現在可以送我下山了嗎?我七點還要趕工的!」林玲一臉疲憊的道,硬被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歐陽劍關心著,真的是一種很無力的感覺,尤其是他對自己的那份好重隱約透著些自己無法接受的訊息。
歐陽劍舔了舔略乾的嘴唇道:「呀!小玲兒!這可是日出啊!是日出!代表希望和浪漫的日出啊!我不知道多麼費力才從北京城附近找到這麼好的觀日台,你就算不感動,也別顯得那麼不耐煩啊!好,我明白了,我就是個蠢貨,和你這種女人感受什麼浪漫,我簡直就是大腦抽筋!」
歐陽劍悶悶的打開了車門,林玲勉強擠出笑容坐進去道:「謝謝!真是太謝謝了!因為要陪你看日出,導致我本就不足的睡眠硬生生的縮短了一大半,知道我今天有幾份工要做麼?白天要去加油站,下午還要去餐廳,晚也有酒和駕駛代理,明明知道我這麼累,你就整點輕鬆的活動不行嗎?比如躺著聽故事什麼的……」
歐陽劍駕車沿著山路往回走道:「我知道你很辛苦,為了小不渝……但是現在不是有我嗎?我也可以替你負擔的,沒有必要那麼硬逼著自己。」
「我自己可以做到的為什麼要讓你負擔?還有,歐陽先生我很謝謝你平時對我們母子的照顧,雖然你說是不渝父親的朋,可卻連不渝父親的名字也叫不出來,這讓我不得不懷疑的另有居心,我是個說話不怎麼會轉彎的人,再一次直接告訴你好了……」林玲回應道。
歐陽劍卻豎起手道:「不要對我抱有任何希望是嗎?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也知道不可思議,明明是個未婚媽媽,而且又粗俗又野蠻,不但力氣大,那種氣勢也不輸任何男子,可是……有時候人的感情是很奇妙的,我想阻止卻阻止不了,對你的好感不知什麼時候悄然而至,或許你現在還不那麼信任我,但是我想總有一天你會被我感動,小不渝也好,你的過去也好,我都會全部接受,如果愛一個人,就要承擔、要忍受,這是一位遠方的朋告訴我的,直到今天我才感受到,以前的那些經歷不過只是可供回憶的電影畫面罷了,真正的愛情,原來是這麼辛苦、這麼酸澀的。」
車裡的氣氛一下變得冷清起來,林玲的眼中微微有些淚水在打轉,她強忍著淚水看向窗外,路過的風景使得心情變得好些,歐陽劍又說道:「很抱歉,說起了我的私人的感情,令你想起了什麼不愉快?談些別的好嗎?我知道你原本是刑警大隊的精英,帶著副隊長的編制從南轉來的,理論來講以你的年紀,前途應該很光明,為什麼轉去做交通警了?」
林玲沒好氣的瞧了他一眼道:「你在機關待了那麼久應該見慣了這種事,何必來問我?」
歐陽劍臉色一紅道:「因為這個麼……你沒有任何報告離職大半年,是去生小不渝了麼?那麼長的時間,職位被頂了也是很正常的,但是轉到交通大隊讓你做個警員就有些過分了,後來到底出了什麼事?令你辭去令人羨慕的公職?假如你沒有辭職的話,我也許還能幫幫你,但如今……對不起,我也無能為力了。」
林玲摸了摸手腕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我從來也沒指望回去……實際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原因,不渝剛出生的時候就很虛弱,大概是懷孕期間我出了些事情,動了胎氣,因為單位的規定,我經常在值班,根本沒有時間帶孩子,只好將他寄養在我哥哥那裡,我哥哥是駐守部隊軍官,平時跟鄉民的關係不錯,不渝就被寄養在幾家農戶那裡,一年前的晚,不渝忽然得了一場大病,我收到消息的時候他已經送往醫院昏迷了一整夜,我當時急壞了,可是卻面臨值勤的高峰,我沒辦法,向領導請假卻被駁回,只好辭去公職。」
「太不近人情了!怎麼可以發生這種事情?就沒人幫你說話嗎?」歐陽劍為林玲打抱不平道。
林玲翹起嘴角苦笑起來,以她的性格在這種單位怎麼可能人緣好呢?歎了口氣道:「算了,都是按照流程規章辦事的,他們並沒有錯,只是不渝的醫藥費用很高,我從那以後就不得不兼職幾份工作來賺錢,我不想靠其他人,我自己的孩子我只想靠自己的能力將他撫養成人……現在其實也挺好的,不渝有什麼事情我都嫩很快的去找他,逢年過節、週末什麼的我還有時間陪陪他,比起在公職的日子,現在雖然辛苦,卻也幸福的多。」……
歐陽劍將林玲送到加油站,親自為她開門,林玲報以歉意的笑容道:「其實你沒必要為我做那麼多。」
「不,這是必須的……小玲兒,你想過沒有?小不渝沒有父親的日子會是多麼難,我不是威脅,也不是其他的誘惑,只是想讓你考慮考慮我,我不敢保證能夠給你多麼富足的生活,卻一定能成為你和不渝依靠的肩膀。」歐陽劍截口道。
林玲低著頭看也不看歐陽劍一眼走向加油站,正是太陽初升的時候,加油站的工作人員還在忙碌的準備著,下夜班的人員也開始卸下服裝,歐陽劍眼看著林玲走進更衣室,煩悶的在車頭蓋拍了一下自語道:「歐陽劍,你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小玲兒的生活已經很辛苦了,你還要給她施加什麼壓力啊?等,等,總有一天她會明白你的心的!」
林玲在更衣室中換好了工作服,站在整裝鏡前看著臉容憔悴的自己,自嘲道:「未婚媽媽,又沒有什麼顯赫家世,還是個在社會中掙扎求存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去要那些呢?何況……你不是給孩子取名叫林不渝了麼?又怎麼能夠心動?到底是他在浪費時間,還是你在浪費他的時間?太多事情說不明白、想不清楚,就讓生活的磨礪漸漸撫平一切。」
「喂喂,林玲!剛剛那位大帥哥是誰啊?開的車都是J開頭的,是很有來頭的人物!哇塞,真羨慕你的好命,能夠碰這麼好的男人,是相親認識的,還是以前的朋啊?對了,他知道你的情況嗎?我看他好像很想追求你的樣子,已經好多次在這裡等你了!」和林玲一起工作的毛大姐問道。
林玲瞧了瞧站在不遠處靠著車望向她的歐陽劍,歐陽劍察覺到她的目光,立即微笑的想她揮揮手,林玲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別過臉去道:「不知道哪裡來的無聊男人,不用理會他。」
「是嗎?哪個男人要是也能對我這麼無聊一下就好了……呃!老闆!」毛大姐雙眼閃爍著興奮的神彩道,話還未說完,一名中年男子穿著同樣的工作服映入眼簾,使得毛大姐的題外話陡然中斷,連忙去幹活兒了。
林玲正好給一台車加完油,放下油槍道:「老闆,找我有事嗎?」
「嗯,今天不是週末嗎?我知道你要去接你的孩子,不渝前段時間病了是嗎?我看你有幾天曠工了。」加油站老闆親切的問道。
林玲尷尬的低著頭道:「是的,我的孩子身體比較弱,經常要吃藥,幼兒園的老師前幾天給我打電話了,好像是服藥過量引起的不適,我照看了他幾天才來班的,對不起老闆,曠工的時間我會加倍補償回來的。」
加油站老闆搖了搖頭,臉色微微一變道:「沒關係,你次替我代理駕駛做的不錯……咳咳,曠工不曠工的無所謂,下次提前打招呼就好了,記得那天晚看到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說就是了……嗯,今天週末,你既然要去接小不渝,就早點下班,我知道你下午還有兼職,別太辛苦了,這是這周的薪水,和孩子過個愉快的週末!」
「謝謝老闆……老闆!你給的多了,我還曠了三天工,這……」林玲接過信封取出來一瞧,卻是比平時的周薪還要多一倍,實際她這周因為各種原因耽誤了班時間,加油站老闆卻頭也不回的揮揮手道:「嗯,沒錯,多餘的就當是封口費!」
「多謝老闆!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林玲心中歡喜的感謝道,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光明起來,這個世界果然還是好人多啊!歐陽劍滿臉苦色的走過來問道:「不就是給你發了薪水嗎?這是你應得的呀,用得著這麼千恩萬謝嗎?老實說,我對你怎麼樣?你都從來沒有像這樣謝過我。」
林玲轉過頭瞧了瞧歐陽劍,定定的眼神令歐陽劍渾身不自在,林玲這才深深的鞠躬道:「謝謝你,歐陽劍先生,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和關心!」她倒是真的誠心誠意的鞠躬致謝了。
歐陽劍連忙擺手道:「別別別,我開個玩笑呢!你真是個容易認真的女人,算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去忙,組織要召開一個緊急會議,這幾天我都成了閒散人員了,領導嚴詞以對呢,沒辦法,今天真的陪不了你了。」
林玲翻了翻白眼道:「誰讓你陪了?你有事就自己去忙,我把這幾輛車的油也下班了。」……
河北省定縣中心幼兒園門口,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子靠在門口破舊的水泥柱略顯無助的望著遠方,身邊的小朋一個個都被父母接走了,就算是沒有父母的,也被托管所接走了,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他再次抬眼看了看還是沒有發現期待中的人出現,站的腳酸了,只好蹲下身,此時瞧見一隻螞蟻從石縫中鑽了出來,年紀幼小,好奇心又重的他撿起地的一根木棍就戳起小螞蟻來,一個人也玩的不亦樂乎。
那只螞蟻被他左趕右趕,只能往直線走著,不知不覺就過了人行道,來到了馬路中央,小孩卻是一直蹲行,直到一輛翻斗車忽然衝出來按響了喇叭,他才猛然一轉頭,本就蒼白的臉更是嚇得毫無血色,在那不足幾米的距離下,一個人影躥了出來,抱著小孩向一邊躲開去,翻斗車險險的擦過那人的衣角,緊接著便是司機帶著方言味道的破口大罵,只是車速絲毫不減的疾馳而去。
周瑾瑜心有餘悸的看了看遠去的翻斗車,那車後高高壘起的石頭隨便落下一塊就能砸死身邊這個小孩,他緊緊抱著孩子往路邊走去,重新回到幼兒園門口才放開手問道:「小朋,你媽媽呢?不知道路很危險嗎?」
「謝謝叔叔!我媽媽還沒有來。」那小孩說道,青澀稚嫩的嗓音聽得心底微微一顫,周瑾瑜看著他的眉眼依稀有著林玲的秀美,不由得眼角微微濕潤,他蹲下身子,令自己能夠平視他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林……林不渝。」小孩先是怯懦的望了周瑾瑜一眼,低頭猶豫了一下才念出自己的名字道,周瑾瑜的手頓時便握的緊緊,好似魂飛天外一般,一下子就想起了和林玲從相識、相知到相處的日子,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有了一層淡淡的水漬,心中卻是哽咽做聲道:「林不渝……林不渝……小玲兒,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還是在等待?或是一種決心?我真的很愚蠢,你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即使到了現在也從不放棄,我到底都幹了些什麼?為什麼要放你離開?為什麼……明知林不渝的存在,也要漠視?我就是世界最壞最愚蠢的男人!」
周瑾瑜的內心莫名的湧出一股哀傷的情緒,他緊緊的將林不渝抱在懷裡,哭泣的聲音和身體一起在顫抖著,雖然很早以前就逼著自己不再流淚,可當知道林不渝的名字,知道林玲的心,那個時候沒有什麼堅持能讓淚水不落下……「叔叔?你為什麼哭了?媽媽說流淚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不渝打針吃藥的時候都沒有哭哦!叔叔也不要哭了!」林不渝替周瑾瑜抹了抹眼淚道。
周瑾瑜笑著將眼淚都拭去道:「叔叔很沒用,是最沒用的男人,叔叔讓自己的女人傷心難過,讓自己的親人備受痛苦,即使那樣他也總是用表面的開心來偽裝自己,到底是否真的快樂過,他自己也不知道,不渝長大以後不要學叔叔……來!給你吃糖,以後一定要聽媽媽的話好嗎?」他從內兜中掏出一塊大型的棒棒糖,這是他早已準備好的,在路邊已經觀望林不渝半個多小時了,一直害怕而躊躇著,若不是眼見林不渝遇了危險,怕是還不敢去面對這樣的事實。
「謝謝叔叔!但是媽媽說,不要陌生人的東西……」林不渝很眼饞的看了看糖果,嚥了嚥口水還是拒絕道。
能夠戰勝小孩子天生的旺盛食慾,可見林玲對她的孩子是多麼嚴加管教,周瑾瑜笑的眼角都彎了起來,他剝開棒棒糖的外衣道:「是的,陌生人的東西不要,但是叔叔的可以要,因為叔叔不是陌生人對嗎?」
也許是受到了糖果的誘惑,林不渝舔了舔糖果之後,欣喜的接受了,他有滋有味的舔著棒棒糖抬起頭時卻已經不見了周瑾瑜的蹤影,正迷惘困惑時,從街角盡頭走來林玲的身影,林玲歡喜的搖了搖手道:「不渝,媽媽在這裡!」林不渝瞧見了林玲,頓時將先前的等待都忘了乾淨,雖然身體並不強壯,走起路來還有種風一吹就倒下的虛弱感,仍舊是連蹦帶跳的跑向林玲,一頭栽進了她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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