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這個指示燈的下面,你們根據信號應該就能找到位置……對,一名近六旬的老人傷了腳在此等候救援,我會繼續搜尋另一名失蹤者,請攜帶好必要的物資。」周瑾瑜通過指向性通訊設備跟朱振說道,此時通訊基本上已經恢復,可是大山裡還是沒有信號的,周瑾瑜攜帶的這種通訊器,是類似於信號發送儀的設備。
周瑾瑜將通訊器放在吳書記身邊道:「我先進去看看,趙雨婷這個婆娘太不知死活了,希望我至少還能找到喘氣的她。」他臉上帶著一絲疲憊,看了看月色,卻是朦朧一片,明日想必又有大雨,這夜空裡不見一顆星星,連月光也無法穿透烏雲,若不是手邊有火把,怕真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尤其是山風吹打在樹枝上,發出「沙沙沙」的聲響來,周瑾瑜有種從背脊直透腳後跟的寒冷。
辭別了吳書記,周瑾瑜向著他所指的方向繼續深入,這片林子太過濕潤,白日裡被烈陽照曬,到了黃昏時分就起了一層濛濛的水霧,直到七八點鐘的時候,這層水霧才隨著已然冷卻的地面溫度而沉下來,周瑾瑜的鼻子裡還能聞到一股泥土夾雜樹木枝葉的味道,這就是所謂的「瘴氣」,當然如果這片樹林佈滿了腐爛的枝葉,長年累月發酵的氣體昏昏沉沉的,對人體極為有害,那才算是真正的瘴氣,就周瑾瑜這種程度充其量只會微微反應遲鈍,使得頭腦一陣迷惑罷了。
「難怪那些人一進入林子裡就走散了,就算在怎麼小心,在瘴氣最盛的時候進入這裡,也會越走越糊塗辨不清方向,就算現在已經沉寂下來,我一依然能夠感受到一些方向的迷失……」周瑾瑜將火把舉在面前道,用熱力驅散殘餘的瘴氣,一邊繼續深入一邊喊著趙雨婷的名字。
約莫走了一小時的時間,周瑾瑜在這種環境下也心裡發毛,他微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樹林越來越稀疏,想必是快走到了盡頭,此時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都能讓他發楚,靜立半晌,所以他的行動速度可稱得上是蝸牛一般,周瑾瑜喊得口都有些渴了,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又嘶啞著嗓子道:「趙雨婷!要是還活著,就給我應一聲啊!」根據吳書記的描述,趙雨婷進入這片林子已經將近三十多個小時了,連身體硬朗的吳書記也又渴又餓的話都說不出來,周瑾瑜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假如趙雨婷還活著,那很可能是喪失了自主行動能力。
「喀喇」周瑾瑜一步走實了,忽然踩著了什麼東西,發出了聲音,他低著頭用火把一照,卻是一隻鞋子!他不由想起那次在廢墟,自己盡情奚落趙雨婷後,她憤怒的向自己扔過來的鞋子,正是完全一樣的!他立刻意識到趙雨婷就在附近,幾乎是用臉都貼在地上的姿勢,他仔細的看著鞋子附近的腳印,因為天色太黑,火光又很微弱,為了看明白並不清晰的鞋子,周瑾瑜用最大限度的接近分析著目前的線索道:「鞋子腳尖方向朝西邊,但卻是腳底朝上,證明在鞋子脫離的時候翻了過來,這個腳印腳尖處比腳跟要清楚三分,說明當時在用力奔跑,情緒應該很驚慌……」
周瑾瑜沿著腳印的方向趴在地上找了幾分鐘,才又在幾米遠的地方找到了另一個模糊的腳印,對比起趙雨婷的鞋子,差不多正是那般大小,周瑾瑜不禁大喜道:「運氣!這都能讓我找著,我TMD就是個天才!」極度喜悅下,這段日子和鄉民們廝混出來的口語也爆了出來。
有了線索之後,就並不難找尋了,沿著腳印走了半個小時,終於發現一個模糊的人影躺倒在一顆枯樹附近,那棵樹枯死後橫在地上,大概是趙雨婷奔跑的時候沒有發覺,絆在樹根上而摔倒,周瑾瑜走上前去查看,趙雨婷的左額處還有磕傷,腫的有小半個拳頭大,幸好沒有出血。
對於顱內傷周瑾瑜並不精通,只能撕下背心的一角給她簡單包紮了一下,又看了看其他地方,左腳的鞋子跑掉了,腳上全是泥土,腳後跟和腳面處還有一些劃傷,此時已經發炎了,微微的紅腫還伴隨著黃白色的膿水,周瑾瑜歎了口氣掐了掐趙雨婷的人中道:「醒醒!喂喂!快醒醒!」
周瑾瑜下手一點也不輕,很快就將趙雨婷弄醒了,她痛苦的睜開眼,身上任何一個部位動彈一下都覺得要散架了般,等完全醒過來,腳上的疼痛清晰的令她呲牙,她抬起頭看了看身邊的人,在火光的照耀下,她凝視了足有一分鐘才道:「怎麼是你?」
周瑾瑜緊皺著眉頭盯視著她,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是從隨身的口袋裡取出棉簽和藥品,小心的撥開了腳上的泥土,溫柔的動作令趙雨婷臉色越發的通紅,一圈淚水直在眼眶中打轉,陡然間周瑾瑜用力一摁,趙雨婷疼得眼淚直接飆出來道:「痛啊!周瑾瑜,你這個混蛋!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先前有的那麼一絲感動全都煙消雲散了。
「謝謝你!這是我應該做的!」周瑾瑜暢快的道,好似這麼辛苦的爬山涉水趕來尋找趙雨婷,就是為了藉機報復一下似地,緊接著他取出棉球將剛剛擠出的膿液都清理掉,隨手從內兜裡拿出了吳書記送的二鍋頭,那次被吳書記借喝酒暗諷了一下夫妻生活,他哪裡還有心情喝下去,就一直隨身帶著,原本打算和趙君傑一起喝的,但趙君傑從來不飲酒,而且談的話題又是那麼深邃,他哪裡還有心思喝酒,直到現在,這瓶二鍋頭倒是派上了用場,周瑾瑜道:「我現在要給你清洗一下傷口,會很疼的,你儘管大叫吧,叫的越大聲,我就越興奮!」
烈酒澆灌在傷口上的感覺立即讓趙雨婷渾身都抽搐起來,本能反應下猛地一縮腳,周瑾瑜雖然穩穩抓住了腳踝,可是依然讓她避開了傷口位置,看著悶不作聲的咬著牙,但是眼角明顯紅起來的趙雨婷不由自嘲道:「真是自作自受……」藉著酒液用棉球將趙雨婷的腳清理乾淨,他的嘴對著傷口俯下身去,看*書〕就來o}最快眼看著就要碰到趙雨婷的腳傷,趙雨婷睜大了眼睛道:「喂!你幹什麼!周瑾瑜,難道你想趁人之危?」
「誰讓你剛剛要躲來著?剩下傷口裡的膿液,原本要用酒洗出來的,這下只能用其他的辦法,如果不早早處理好傷口,等瘴氣一起,傷口會再度感染惡化,二次感染後最容易發生淋巴結腫大等防疫系統疾病,如果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療,還會惡化成白血病,甚至渾身都會浮腫潰爛,我也不想還沒把你帶回去就讓你死在這裡,放心吧,這個方法不會痛……」周瑾瑜喃喃道,也不再用力的抓住她的腳踝,反而是捧起了她的腳面,好似親吻般的湊了上去。
趙雨婷愕然的望見周瑾瑜用嘴在幫她吸傷口上的膿液,雖然只是感受到傷口微微的清涼,卻是一股暖流從那裡直傳到心肺,畫面之震撼怕是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眼角的淚水不自覺的又滾了出來,起初的感動幾十倍的湧起來,甚至在喉間也有一種哽咽……周瑾瑜感受到對方目光微微的異樣,他抬起頭望向趙雨婷,趙雨婷卻是受不住他的目光將眼睛別開去,頭一次的在周瑾瑜面前臉紅起來,甚至害羞的連腳也蜷縮著。
周瑾瑜吐乾淨嘴裡的液體,用僅剩的一口二鍋頭漱了漱口才道:「幹嘛那麼看著我?不覺得我很噁心嗎?雖然唾液也是消毒的,但大多數應該接受不了……」取出了紗布將趙雨婷的傷口包紮好,這些急救藥品都是衛生員隨身必備的,尤其是賑災以來,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傷患,周瑾瑜已經習慣了隨手帶著小藥囊,但很奇怪的是醫用酒精一直都是匱乏資源,周瑾瑜也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他幾乎懷疑是不是吳書記這些老酒鬼將醫用酒精勾兌著涼水喝下去過癮了。
「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趙雨婷聲如蚊吶般說道,她的衣衫半敞,大概是奔跑時被樹枝勾開的,但也只是清晰的看見鎖骨附近而已,周瑾瑜伸手為她整理衣衫,重新扣好胸前的扣子道:「我對你好需要理由嗎?我倒是很奇怪,直到現在你才發現我對你好嗎?算了……這些都不重要,你的腳不方便,我背你起來,這荒山野嶺的,晚上也不知有什麼東西,待在這裡很不安全。」
周瑾瑜轉過身向她拍了拍肩膀,趙雨婷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的將兩條胳膊放在了周瑾瑜的肩上,周瑾瑜將她背起身,舉著火把向來的方向走著,趙雨婷在她背上卻是略帶怯懦道:「你為什麼不罵我?不責備我?我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害了自己也就罷了,還拖累了許多人,你來的時候一定心裡怨恨死我了是麼?」
「我既然肯來找你,又怎麼會怨恨你?反而對你又有了重新的認識,趙雨婷,或許你不是一個好女人,但卻是一名好縣長,捫心自問,如果我們易地而處,我絕不會犧牲到你這種程度,出身高官大貴,又有著許多人無法企及的專業修養,如果不是響應祖國的號召,大上海任何一家企業都隨你選擇,高管的位置自你眼裡也只是勉強而已……說實在話,我以前那麼針對你,實際上嫉妒呢!你做到了我曾經想做,但卻無法做到的事情,如果你是男人的話,說不定我會以你為偶像。」周瑾瑜回應道。
趙雨婷臉色微紅,靠著周瑾瑜的身體又近了一些,臉卻緊貼在了周瑾瑜的耳邊,周瑾瑜怔了怔頓住了腳步道:「是不是有點冷?晚上的山風是有些大……」他的火把靠近了些趙雨婷的身子,那體表傳來的微弱溫暖,卻無限的將心中的火熱放大。
「大仲馬,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還以為自己肯定完蛋了,我連自己都找不到來路了。」趙雨婷輕聲問道,不自覺的將一直念在心裡的暱稱喊了出來。
周瑾瑜瞧了瞧她道:「男人婆,你不是想在這個時候跟我吵架吧?我承認有時候面對是激動了一些,失去了男人應有的風度,但那是很多方面造成的壓力,我有些理解為何那些結婚已久的男人回到家裡會因為壓力跟自己的妻子發脾氣了,正是因為我知道,無論我對你怎麼惡劣,我們的關係依舊不會改變,才會那麼為所欲為,以後……我不會那樣了,正是因為我的忽略,這一次差點讓你丟了性命,如果你不是跟我賭氣的話,也不會這麼逞強,一次驚嚇已經夠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也不想再有女人因為我而受傷。」
趙雨婷低著頭,用下頜墊在他的肩頭,從周瑾瑜的低語中她漸漸聽出了些憂鬱,她打起精神道:「怎麼會?其實大仲馬也挺好啊,是一位了不起的藝術家,正應和了你的身份呢!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有才,隨便給你取個名字,都能那麼應情應景,同樣,男人婆這個稱呼……以後,也只有你可以叫,知道麼?只有你用這個稱呼喊我的時候,才會是一個褒義詞,你不是說我做到了很多男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嗎?」她抱著周瑾瑜的脖頸又緊了緊,心中卻是想著另外一件事道:「周瑾瑜,我不要你難過,也不想你憂傷,你有我就好了,我和你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樣,你對我這麼好,我也會負責到底,一直這樣對你好的!」
「呵!希望以後吵架的時候你也能這麼想。」周瑾瑜隨口答道。
趙雨婷搖了搖頭道:「不會的,我們以後不會再吵架,只要你像今天這樣,我幹嘛吃飽了撐的要和你對著干呢?今天我也是後悔極了,直到摔倒的那一剎那我才發現,很多時候我的自以為是,實際上這種盲目的自信卻是害了我……知道我昏倒前的最後一個瞬間想著什麼嗎?我在想,如果你能突然出現在我身邊,我肯定要和你道歉,因為你說的是對的,我的堅持太沒有根據了,假如你能夠救下我,那麼……」她忽然緊緊的抱住了周瑾瑜的脖頸繼續道:「我願意,真的願意就這樣做你的妻子,哪怕只是個招牌,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幸福,就算是報恩也好,我趙雨婷願意這樣做。」
周瑾瑜站住了腳步,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一個女人求婚一樣的荒謬,他瞧向了趙雨婷,臉上變換著不知所謂的色彩道:「你是不是撞壞了腦殼啊?」
「很不可思議是嗎?我也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可是就像我母親說的,感情這種東西真的是慢慢相處培養出來的,起初我對你的不屑一顧,連我自己都很困惑,我並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女人,甚至偶爾還會欽佩你的勇氣,那個時候你什麼都沒有,而劉詩涵對你也只是像我這般,一面招牌罷了,我從沒想過愛情會這麼偉大,讓一個像你這樣的男人做出完全與身份不匹配的行為,我對你的一切鄙視,實際上也只是源自對劉詩涵的嫉妒,會有兩個那麼傑出的男人愛著她,而我,自幼是天之驕女,卻連一份真摯的感情也得不到,我說過我恨你,因為我也是個女人,對自己的愛情也有著夢幻般的憧憬,我也希望會有個沒我不行的男人在山頂上大喊愛著我、要娶我,也希望有個見不到我就要死的男人默默的在酒店裡捧著鮮花等著我,也希望會有那樣的他牽著我的手在某間有格調的咖啡廳裡凝望著我唱著一首令我心動的歌曲……很可惜,我得到了男人想要的,卻沒有得到女人想要的,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對你說的那句男人婆如此敏感吧,畢竟那是從你嘴裡喊出來的。」趙雨婷回答道。
周瑾瑜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依舊漆黑的天空道:「今天難道是七月節嗎?你是何方妖孽附身在趙雨婷身上?我敢肯定你不是借屍還魂,就是妖孽附體,說的都是些什麼胡話?」
趙雨婷一瞪眼咬牙道:「大仲馬!你要死嗎?我好不容易說些心裡話,你非要打岔不可?這麼讓人掃興就是你喜歡幹的事嗎?」
「呃……好吧,我確定我背著的的確是趙雨婷!那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指的是你對我的那份敏感。」周瑾瑜笑問道。
趙雨婷沒來由的臉色一紅,先前凝聚起來的氣勢頓時潰散,將臉埋在周瑾瑜的肩頭上道:「非要將這麼羞人的事情這麼公開講出來嗎?我……我不知道怎麼說。」
「天啊!趙雨婷也會有害羞的一天……就像你告訴我母豬長了翅膀在天上飛一樣可笑!」周瑾瑜打趣道,背後卻迎來了趙雨婷重重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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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神棍節駕到!首先,我要感謝我的前女友和前前女友,以及初戀女友,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光榮的參與這個節日,其次我也要感謝我的父母,還有廣大的朋友,讓我在這個節日裡能夠獨自垂淚,最後,還要感謝組織,感謝領導,在這個神聖的日子裡,讓我加班加到忘記了孤獨,人生啊!不是那麼簡單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