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鳳縣只是大地震後多個頻發餘震的地區之一,災情算不上最嚴重,而且位處偏僻,原本並不會有太多的人關注,可是隨著神話傳奇的到來,這個位於廣西南角的小縣城一下子熱鬧起來,本來就因為交通不便使得各種物資都無法順暢輸入,不知從哪兒又湧出來那麼多志願者和避難者,巴掌大的縣城忽然變得擁擠起來,周瑾瑜坐在黑面神駕駛的越野車上用高倍望遠鏡看過去,視線裡許許多多的車隊徹底將不過兩車並行的窄道堵死,中間還穿插著不少行人,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連驢車都過不去了,這塊鐵疙瘩看來只能扔在這了,阿三,你的情報收集的怎麼樣?」
此次鳳縣之行既然被趙明權說的那麼危險,他自然不可能單身而來,將坐鎮振東安保公司的黑面神和阿三、阿四一併帶出來,阿三一路上負責情報方面的收集,除了網絡信息之外,也會找些過路人打聽,阿三抬起頭道:「不是很理想,網上儘是關於神話傳奇到鳳縣賑災義演的消息,根本沒有值得關注的信息,倒是剛才問了幾名過路人才知道,前兩天一批越南的避難者因為不滿社會的保障對主街上的商舖進行了打砸搶行動,傷了好幾十號人,幸好志願者人數眾多,那批越南人沒敢太放肆,搶了好些生活物資就躲起來了,那幾名過路人都是原本在鳳縣的生意人,怕越南人過幾天還要來搶,早早的收拾了東西往外逃了。」
周瑾瑜皺了皺眉頭,他既然做過進出口貿易,自然也知道邊境線上的「潛規則」,就像走私物品一樣,那是屢禁不止的,偷渡也是一樣,鳳縣雖說和雲南交界,可是不少膽子大的越南人都會偷渡過來,好似美國黑戶口的華人一樣,這些同樣沒有身份的人可以在鳳縣謀個生活,縱使整天躲躲藏藏,可遠比在自己國家裡吃不飽、穿不暖要強得多,因為勢單力孤,所以往往這種弱勢群體都會聚集起來形成一個集團,就好似華僑居住的「唐人街」一樣,鳳縣雖小,卻五臟俱全,不著眼的地方怕是隱藏了不少這樣的偷渡客,趙雨婷怕是早就心中有數,大概是打算藉機整頓,清查人口什麼的,將這些沒有身份證明的越南人逼得急了,才做出這麼不理智的行為,周瑾瑜沒由來的歎口氣,趙雨婷的個性怕是只認黑白對錯,根本不會去考慮中間的余隙,有些人和事其實沒有那麼極端的。
「阿四,帶上行李,我們要走山路繞過去了,離鳳縣還有四五十公里,按照這個速度疏通,怕是到了鳳縣也得三四天,還不如早些翻山進去瞧個究竟。」黑面神吩咐道,將越野車鎖好後,把重要的裝備都攜帶起來,雖說他是周瑾瑜的合作夥伴,此次也是周瑾瑜拜託才特地跟過來,實際上他與周瑾瑜的關係非常微妙,雖然是以周瑾瑜的目的為目標,卻並不受周瑾瑜的制約。
周瑾瑜四人繞過了主幹道,步行上山,雖然也能夠見到三三兩兩的行路人,卻已經並不擁擠了,志願者也好,賑災的部隊也好,大多數都是攜帶物資過來的,不可能像周瑾瑜這樣輕裝簡行,黑面神一邊校隊著方位一邊率領著隊伍前進道:「這條路真是該修修了,中國農村不是有句俗語嗎?要想富、先修路!以前一直在海上討生活,沒有什麼概念,現在總算明白了。」
周瑾瑜微微喘氣道:「誰不知道這個道理?只不過真正要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這幾百公里的路還是解放時期開出來的,那時候物資匱乏,能開闢出這樣的路大部分也是為了戰略需要,現在要想重新修路,預算也要十幾億人民幣的資金啟動,就算國庫往下撥出了這麼多錢,層層盤剝之後真正能落到這條路上的不知還有沒有十分之一,也就是說,要想滿足各方面要求,將這條路修好,得幾十億的資金啊!這麼大一筆錢,國家放在哪裡投資都能產生巨大的效益,就為了鳳縣這麼個小縣城?你覺得有必要麼?何況如果不是這次的災情,鳳縣這條路也是能湊合的用一用的。」
黑面神拍了拍腦殼道:「你是大老闆,我可沒有你那樣的腦子……不過,情況好像比我們猜測的更加糟糕啊!幾個小時裡已經遇上三撥從山路往外趕的生意人了,有些還受著傷,寧願掛著彩也要迅速離開,怕是鳳縣比我想像的要亂得多。」
周瑾瑜略微思量便猜的**不離十道:「趙雨婷畢竟不是從基層工作中提拔起來的幹部,而是從名牌大學的經濟學碩士畢業後,直接就成了管理人才,在行為處事上或許大方向沒有錯,但欠缺實踐的考驗,鳳縣這一帶是複雜的少數民族群居地,歷來就很難管轄,政府的威信不高,加上民風彪悍,又有大量越境偷渡的人謀生活,實際上政府的武裝被局限在很小的影響範圍,本身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資源,又都是窮山惡水,無論是農業、害死旅遊業都無法得到好的發展,唯一可以提高鳳縣經濟繁榮的便是商業,就像我剛剛說的許多不同的文化環境在這裡交融,這就帶來了複雜多變的商品,如果利用的好,吸引大量小商人投資,是可以從稅收上明顯感覺到變化的,至少不需要每年再向政府要求撥款扶貧了……趙雨婷是個爭強好勝的人,這並不是什麼貶義詞,只是被安排在這樣的地方,依然想做出一番成績來證明自己,能夠吸引那麼些商人來這裡投資,趙雨婷已經算是本事不小了,如果沒有這場災難,兩三年後,在鳳縣有了足夠的財政收入,可以採取懷柔政策讓少數民族的居民都投入到能夠產生經濟效益的商隊中,就像現在走四方販賣藏器和土特產的藏族人民,這些青壯年的外出,可以有效的緩解內部的矛盾,此消彼長之下政府的威信力自然有所提高,總的來說還是個相當穩妥的想法。」
「失敗就是失敗,再穩妥如果沒有得到好的結果,那都是失敗!我是個只注重結果,不太注重過程的人,瑾瑜,和你在一起也共事過一段時間,你是個很特殊的人,掌握了很好的作戰技術,也有著非常好的大局觀,可卻並不適合獵人這個行業,知道為什麼比起我和阿三、阿四來要優秀的多的你,始終不被看好的原因嗎?」黑面神停下來道,四個多小時的急行軍,他們倒還無所謂,周瑾瑜卻有些吃不消了,他便順水推舟的指了指一片空地示意休息一會兒。
周瑾瑜沒有答話,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取出水壺來喝水,阿三繼續取出地圖來觀察,阿四則是檢查行囊,黑面神看了看時間才繼續道:「就是因為你總覺得過程會比結果重要,而且十分享受尋找過程的經歷,這對於我來說是完全無法理解的,就比如說劉詩涵小姐吧,既然拜託我留在洛杉磯保護他一陣子,為什麼又要刻意迴避她呢?明明知道互相喜歡的很深,卻連個笑容也沒有,劉詩涵面對著你強顏歡笑,苦澀的淚水卻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間裡發洩,你呢?都遠在歐洲了,還時不時的向我打聽她的安全,是男人的話,喜歡就把她強留在身邊不就行了嘛!」
周瑾瑜看了看黑面神忽然笑道:「怎麼?向來冷酷無情的你也會被女人的眼淚所打動麼?……是啊!楚楚可憐的劉詩涵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不忍傷害的,哪怕是心如磐石的我,對感情一再堅定,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意背棄感情的我也情不自禁的為她打開心防,我不知道那是對是錯,或許在感情的世界裡沒有對錯,所以我只能迷茫的去感受整個過程,因為現實讓我很清楚,過程可以成為回憶,而結果……卻是我和她都無法擁有的。」
「頭兒,還有三十分鐘左右的路程就能到達鳳縣了!」阿三精確的測量完地圖後第一時間回應道。
黑面神歎了口氣道:「那我們快走幾步,去到縣裡再找地方休息吧……瑾瑜,對於感情我糊塗的很,搞不明白你們所謂的情感,我的生活經歷教育我做男人就要乾脆一些,後悔這種事情永遠不要出現在自己的詞典裡,還有!如果你最後有負劉詩涵小姐的一片情意,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他站起身經過周瑾瑜身邊時,用只有周瑾瑜聽得見的話語說著。
周瑾瑜輕輕一顫,這種話不是劉詩涵的父親應該說的嗎?他不由哭笑的揉了揉鼻子自語道:「詩涵不愧是紅顏禍水啊,簡直是所有雄性動物的大殺器!還以為這傢伙跟我不一樣的,原來也是個有感情的人類啊!」他快走幾步上前搭住了黑面神的肩膀道:「喂!我們不要那麼生分嘛,我一回來大家都急著跟我打招呼,唯獨你借口什麼訓練躲了起來,是不是覺得愧疚啊?所謂朋友妻不可欺……」
「滾!我可沒有碰她一根手指頭!只是每天晚上在她門口站崗,聽她哭啊哭的,哭的我心煩罷了,你個蠢蛋,有空的話趕緊把她接回來,要鬧心也鬧你自己的心,省的令我的隊員心中憋悶!」黑面神狡辯道,他作勢一推故作親熱的周瑾瑜,那手勁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即使周瑾瑜有著不錯的身手,也被這一推推倒在地,周瑾瑜卻並不生氣,反而像找到新奇玩具的小孩子那樣拍拍屁股跑上去繼續搭著他肩膀道:「哎呀,都是男人我懂的!就像我起初認識劉詩涵,知道她喜歡莫懷時,那種感覺……你現在是不是也覺得我像坨狗屎啊?對了對了,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你都這個年紀了卻不找老婆呢?」
「我們船上有規矩,一旦成婚就必須退下來做後勤工作,現在所有在一線執行任務的都是單身……你作為大老闆居然現在才關心員工的生活,實在是失敗透了!別挨著我這麼近,煩死了!你不覺得這個天很熱嗎?」黑面神彆扭的說道,可能是皮膚太黑了,所以根本就瞧不出是否因尷尬而紅臉。
周瑾瑜抬頭看了看已經逐漸西落的日頭道:「脫了棉襖就穿短袖,真是個令人崩潰的天氣啊!……」
阿三說的沒錯,在二十七分鐘之後,他們就來到了鳳縣城外,在一片帳篷區可以看見忙忙碌碌的志願者和不斷被抬進去的傷者,時值黃昏,在城外架起了幾口大鍋,許多紮著頭巾的人挑著水桶走過來,還有一些人在大鍋下面生著火,看來是打算做晚飯,一眼望去忙碌而緊張的景象好似只有在好萊塢的災難電影中才能見到,周瑾瑜一下子迷茫起來,縱然趕到了鳳縣,忽然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周瑾瑜站定腳步仔細想了一會兒才道:「我們分頭去打聽一下縣長的位置吧,我估摸著這麼混亂的場面,她也無力組織了,大概也是忙碌在一線的哪個位置,找到她通知我,我有很多情況想和她當面瞭解。」
黑面神幾人見慣了生死殺戮的大場面,也沒有少在災難性的戰場走過,這種情景並不是第一次接觸,比起毫無頭緒的周瑾瑜要有經驗的多,四人掏出對講機調好頻率就分開來,這地方的移動通信都已經無法使用,在網絡重新覆蓋之前,離得遠了,只能靠對講機來聯繫。
周瑾瑜向著城裡的方向走去,起初還能見到臨街兩邊完好的商舖房屋,再進去一段距離就看得出來是明顯遭到過洗劫的商舖,玻璃破碎,門也歪倒在路邊,裡面混亂不堪,無論是藥店、超市、餐廳等生活必需品的門面都是空空蕩蕩,繼續前進一段距離,周瑾瑜忽然站住了腳步,眼前是一片狼藉,歪倒的房屋,各種水泥塊、磚頭掉在地上,堆積成了一座座的小山包,人走在上面如同一隻不起眼的螞蟻,許許多多的穿著志願者衣服還有迷彩服的人用手在撿著石頭,尋找倖存者,各種呼喚聲響徹在災難區的上空,無數抹著眼淚苦苦等待的人在附近聚集起來,周瑾瑜一種強烈的責任感湧上心頭,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去徒手挖石頭,幫助那些可憐又無助的人,眼角的淚水無緣無故的聚集起來,周瑾瑜捏著眉心好一會兒深呼吸才緩過來,向著正在忙碌的人打聽趙雨婷的消息。
「縣長?誰是縣長?我從沒有見過……」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回答的,好一會兒周瑾瑜的對講機忽然響起來,黑面神傳來消息,找到了趙雨婷的位置,正在安置區的帳篷裡,周瑾瑜最後看了一眼火熱的天空,好似黑漆漆的夜裡也能映出人們的期待,他閉上眼真心的祈禱著,經歷過重生輪迴的他,即使不信神,也有著無法解答的迷惑,也許在這片眼睛無法穿透的天空中,真的有著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存在,如果能夠看見的話,祈禱著災難盡快過去……
「趙縣長,來自振東集團的志願者到了!」趙雨婷伏在案上看著文件時,一名政府工作者向她報告道。
趙雨婷忽然從桌案上直起了身道:「振東集團?快請他們進來,正有一件麻煩事需要解決,希望他們可以幫忙!」
周瑾瑜掀開帳篷走了進來,帳篷裡除了趙雨婷外,還有其他幾名鄉鎮工作人員,大概是在開會吧,只是現在這種情況再多的會議也是無助的,比起那些孑然一身只能出力,甚至給鳳縣造成負擔的志願者,顯然「振東集團」對現在情況更有幫助的多。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入不敷出,整天都有近千的人打著志願者的旗號湧入,實際上只是神話傳奇的擁護者,他們也的確服從安排給救災工作帶來了幫助,我們也應該謝謝他們,可是不可否認的是,弊大於利!阻塞了交通要道,讓物資調度產生了嚴重問題,而且每日的消耗也很大,雖然大多數並不需要我們支援,可是隨著神話傳奇長期停留,他們自給自足成了問題,我們自然也不能看著他們餓肚子,而且帳篷資源有限,現在很多遇難者還在搭樹棚……現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將『神話傳奇』這尊大佛送走,清簡救災人員,這樣才能給我們減輕負擔,讓專業的救災人員有效的進行搜救……前日學校在餘震中坍塌,統計出來的一百七十名失蹤者要做好記錄,如果有倖存者要及時報告給我,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誤,我會在救災工作結束後寫工作報告的,你們無需擔心,有什麼責任我來扛就好,盡心盡力的將事情解決吧……」趙雨婷說到這裡停住了,她抬起頭時看到了所謂的志願者,似曾相識的面孔令她迷惘起來。
我是分割線
實際上下一卷的女主角是趙雨婷呀,有人猜到嗎?這對姐妹花我會好好把握的,大家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