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又這樣坐在你身邊了……瑾瑜,這樣的畫面讓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時候你懵懵懂懂的看起來就像個小男孩,三四年過去了,你都已經完全成熟為一個男人了呀!」韓秀熙靠在周瑾瑜的肩頭說道。
周瑾瑜歎道:「被你這麼一說,我都感覺自己老了,實際上……我或許真的到年紀了呀!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就是時間,它不會因為你卑微低賤、貧窮落魄而吝嗇你一分,也不會因為你位高權重、富可敵國而奉送一毫,總是在這匆匆的時間河流中遊蕩著的生命總有一天會發現時間已經改變了自己,如同是我,也如同是你。」他忽有所感的念出艾森克利的筆記中這麼一段註解,被韓秀熙隨口一提,頓時有種明悟的感觸。
韓秀熙捏了下周瑾瑜的鼻子道:「少在那裡裝老成了,我還比你大幾歲呢,如果你都算老了,我豈不是成了婆婆?我還沒體會夠青春活力呢,才不要做老婆婆……對了,臨走的時候,我看你在和金浩民說話,那個人那麼討厭,有什麼話還要冒著風險特地去找他呢?」
周瑾瑜微微一笑撫摸了一下韓秀熙面龐道:「如果沒有他幫忙,我們恐怕沒有這麼快離開韓國呢!只有他在我的勸說下與檢查科合作,對一切罪行供認不諱,那樣才能有足夠的證據迅速將金澤勳控制起來,四十年的從軍經歷,讓金澤勳掌握了不少武裝力量,我不想因為我個人的是非而鬧得滿城風雨,只希望這件事的動盪只影響到上層的少數人群就好了,像你母親那樣淳樸的老百姓又何必牽涉呢?」周瑾瑜沒有將金浩民身為女人的事實坦白,這件事就讓它永遠的埋藏在彼此的心中腐爛掉吧,也算是金浩民幫助自己順利離開韓國的一點回報。
韓秀熙或許也不太願意在這種話題上多做糾纏,嘟著嘴道:「我放棄了一切跟你去中國,你以後可要記得待我好些,至少不能把我餓著、凍著,有時間就要陪我逛街、看電影,沒時間也要抽空看看我,別讓我覺得後悔,明白嗎?……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先去上海吧,有幾個好久沒見的朋友都在那裡……對了,有你認識的王國兵,這次還多虧了他幫忙呀!」周瑾瑜說道,只是韓秀熙完全不明白這個幫忙是從何說起,周瑾瑜自知說漏了嘴,趕緊轉移話題道:「對了,有想過回到中國做點什麼嗎?我知道你一直很遺憾沒有能繼續從事模特工作,也許可以在中國市場上重新開始哦!我想顧芳姐應該會有興趣管理一下模特公司的。」他最後一句小聲的嘟噥道,時隔兩年,再次踏上回國的路,即使如何強自鎮定,他還是有種莫名的興奮。
韓秀熙聽得不太清楚,順口問道:「在說什麼呢?……我都奔三的人了,哪裡還能像以前那樣活躍在T型台上呢?倒是對彩鑽珠寶做的得心應手了,雖然金澤勳肯定會將ENZO的股份都取走,韓氏企業無法在董事會取得優勢,我勢必也沒有繼續領導ENZO的權利了,索性將韓氏部分參股的產業全部分割出去,套取資金從頭開始,有過ENZO的經驗,我想這次會有更好的發展前景,何況你難道忘記了父親留給我的寶貴遺產嗎?整整七座寶石礦啊!只要合理的進行開採,再淬煉、加工、切割……乾脆就以整條生產線創造一個新品牌,這樣就節約了很多生產成本,有了價格優勢,就有了一定的市場,在市場穩定的基礎上,再開始設計高消費的貴族品牌,啊哈!這樣一來,一個完美的集珠寶原料、珠寶加工、珠寶銷售為一體的公司就成型了……我說的是不是有點太幼稚了?純粹的空想來著。」她見周瑾瑜只是望著她笑,並沒有插口一句話,不由得臉上一紅,從自己的幻想世界中脫離出來,可愛的吐了吐舌頭,結束了自己的憧憬。
「挺好的,我覺得這個想法很有可行性,而且你認真去想這件事的時候,模樣很是可愛,有種曾經未看到的美麗,也許如同揮汗的男人一樣,認真的女人也是令人疼愛的……這次去上海順便去趟振東集團吧,和那裡的幾位股東有點私交,如果有他們的支持,你的公司很快就能成熟起來,不如先給自己的公司起個名字吧?」周瑾瑜說道。
韓秀熙眼前一亮道:「哦?難道你認識洪淵老先生嗎?那你跟他的私交深不深呀?我仰慕這位振東集團的首腦好久了,他簡直就是我們東方大陸上的商業傳奇,振東集團經營茶葉、紅酒、電子商務、金融產業、影視娛樂,還有好多其他實業,跨度如此之大,每行每業都有著完全不同的管理方式,可是洪淵先生卻能將振東集團打理的井井有條,而且每一樣產業都有著偌大的名氣,就拿詩涵說吧,她若不是在洛杉磯瞎貓撞到死耗子,被天使影音的製作人看上了,哪裡有機會拿到戛納電影節的大獎?哪裡有機會成就國際天皇巨星呢?哎!所以說,人比人氣死人,同人不同命啊!同樣都是你周瑾瑜的愛人,怎麼我就那麼不順呢?在T型台上拚搏了好幾年,好不容易有了些人氣,就被迫轉業,好不容易ENZO的名頭也闖出來了,又為他人做嫁衣,自己到現在還是落得個一事無成的境地,真羨慕那些可以為夢想而奮鬥,並取得成就的人啊。」
韓秀熙碎碎的念了一堆,卸下偽裝的她,整個人都輕快起來,周瑾瑜就有種當初在日本東京的飛機上巧遇她的感覺,雖然已經過去了四年,可是現在的韓秀熙卻似乎一點也沒有改變,望著她有趣的哀怨,沒來由的就會勾起嘴角,覺得茫茫前路上的一切阻礙都是浮雲啊!
「……至於公司名稱麼,還是定位韓氏企業吧,雖然金澤勳扯出股份,將韓氏企業的大部分產業都抽空了,可是韓國本土還留有三座農場,一直都是父親割捨不下的產業,好在它們的存在,才沒能讓韓氏企業破產,有些時候還真是不得不佩服父親的遠見,誰能想到最後是一直虧損幾十年的農場救了『韓氏』呢?拿韓式企業的牌子在中國開廠,多少也能算是中外合資呢,可以有不少優惠政策,至於珠寶品牌還是交給合作者考慮吧,畢竟韓式企業除了一個概念和幾名經驗豐富的老員工外,在中國提供不了任何資本,就算是開採寶石,也要由合作者牽頭呢,單單是現在的韓氏企業可沒有那種能力……對了!如果這次能夠見到洪淵先生,並說服他與韓氏企業合作,那麼就請他為新品牌起個名字吧!」韓秀熙笑的眼角都彎起來道,絲毫不困惑於周瑾瑜的話,畢竟她是親眼見到周瑾瑜與還未發跡的王國兵在一起喝酒的,而現在的王國兵已經是國際電子商務上教科書式的人物,堂堂振東集團七大股東之一,樂淘網絡平台無論是從開發還是運行,整個過程完全適應了中國市場,連一絲坎坷都沒有遇到過,而且網絡安全號稱媲美國家安全局的防火牆,自樂淘網絡公司開創以來,還真的從未聽聞過在IT平台上有過什麼創傷。
就這樣在飛機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幾個小時一下便過去了,多數時候都是韓秀熙在說話,周瑾瑜回應一下或是面帶笑容的看著韓秀熙,弄得韓秀熙好多時候話說到一半又羞澀的嚥了回去……如同坐巴士一樣的輕裝行簡,周瑾瑜牽著韓秀熙從機場出口走出來的時候,一點遠途旅行的感覺也沒有,這兩年就好像是一場夢似地,周瑾瑜站在機場出口外怔怔的出神,頭頂上飄著幾朵火燒雲,已經是黃昏入夜時分。
「喂喂!那個……那個人!長得像不像那個誰?就是那個誰呀!《永恆》裡演機器人的,新聞聯播裡都有報道的為國爭光的那個小提琴冠軍什麼的?」一名經過的人忽然對著周瑾瑜指指點點道,他身邊的人猛然一拍腦殼道:「周瑾瑜!是他!是他啦!這廝化成灰我都認得,當初是我們親愛的、可愛的、敬愛的詩涵小姐的緋聞男友,不知多少人說他吃軟飯呢,現在才發現,詩涵小姐愛上他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理由嘛,至少那一手小提琴的確堪稱神來之筆呀!……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上去要簽名,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周瑾瑜無奈的取出蛤蟆鏡戴上道:「都三四年過去了,沒想到還有人舊事重提呢?以前都說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現在倒是改了口,人啊!總是多有趨炎附勢之輩……」他牽著韓秀熙的手快步離開。
韓秀熙怔了怔跟了上去道:「你怎麼對自己的影迷那麼冷淡啊?在我們國家這可是相當沒有職業道德的行為,你知道在韓國做藝人多麼辛苦嗎?對歌迷、影迷那可是比對自己的父母還要敬重呢!」
周瑾瑜苦笑道:「國情不同嘛,在韓國或許明星藝人的產業化、職業化較為正規一些,但是在中國,娛樂圈裡的水深著呢,所謂的粉絲你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何況我又沒打算混娛樂圈,再說了,中國人的觀念上總有些你們無法理解的緣由,如果我在那裡駐足簽名,不用五秒鐘就會被層層包圍,他們可不管你是什麼名人,只求換張簽名,回頭掛在樂淘上去拍賣,如果再要求合影的話,乖乖!我們恐怕這個月都出不了機場了。」他說的固然有些誇張,可現實情況的確令人很無奈。
坐上了出租車之後,周瑾瑜摘下蛤蟆鏡道:「司機,去振東大廈!」
「咦?你不是周瑾瑜周先生嗎?聽說你一直在國外比賽,還拿了世界級最具公信力的小提琴冠軍,哇!真的是為我們上海人爭面子啊!以前我看周先生和劉小姐的海報時就覺得特別般配,簡直是男才女貌,絕了!現在回頭一瞧,那個時候的我,還真是有預見呀!怎麼沒見你和劉小姐一起回來呢?劉小姐奪冠戛納電影節的視頻我也看了,還有好多好萊塢大片在各種電影頒獎典禮上獲獎的視頻,她每次第一個感謝的就是『相愛而未能相見的男人』,最懷念的就是在上海由那個男人陪伴的日子,想必一定就是在說周先生了,我們整個大上海的人都心裡明鏡似的呢!這次回來是探親?還是度假呢?有件事,我一定要建議一下,周先生,雖然您和劉小姐都是在國外揚名,可是千萬別忘了根啊,哪兒也比不上自己的故土好是不是?多出去闖幾年沒關係,千萬別學那些有錢人移民呀!到時候你們獲得的榮譽會令我們很尷尬的……」司機一路上嘴巴就沒有停過,看來是個老上海,不斷的訴說著幾年前周瑾瑜和劉詩涵的風風雨雨,若不是眼看著就快要到了,周瑾瑜恨不得叫他停下換輛車,無意中他抬起頭看了看外面,忽然發現隔著街的百貨大廈頂上掛著熱氣球,下面綴著一副彩旗道:「熱烈祝賀周瑾瑜先生榮獲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大賽冠軍一週年慶典,本商場一律五折,只限今日,欲購從速!」
周瑾瑜幾乎以為自己眼睛瞎了,他揉了揉眼睛,仔細的看了看,的確一個字都沒有錯,等過了這幕奇景,到了一處公園,那裡更是用水幕電影播放著劉詩涵的好萊塢大片,居然還是中文配音版,這個時候韓秀熙扯了扯他,周瑾瑜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瞧過去,那是一座公交車站,只是廣告牌換成了當初周瑾瑜與劉詩涵的經典海報,在黃浦江畔的那一吻,拍攝此照片的小陳助理還榮獲了上海攝影節的大獎。
周瑾瑜忽然明白過來,時隔四年,當初青澀的劉詩涵還需要由莫懷做後台才能在上海有一席之地,他周瑾瑜最多只能算是個陪襯,可是他與劉詩涵意外發跡,使得大上海這個城市重新在國際上煥發出耀眼的光彩,文化、藝術、時尚、流行、經典等等詞語一下子便摁在了上海的頭上,四年後的今天,上海不得不在沒有經過本人同意下繼續任用劉詩涵和周瑾瑜做城市形象代表,很多資料都是曾經留下,一直沒有放出來的,可是在好萊塢不斷捧紅劉詩涵,神話傳奇不斷捧紅周瑾瑜的大勢所趨下,上海這個城市也跟著借勢沾光了。
周瑾瑜撓了撓頭訕訕的笑道:「我事先不知道的,若是瞭解情況的話,肯定不會這麼大搖大擺的……世事難料啊,即使我能看懂人性,也完全弄不明白因緣的流轉呢!誰能想到呢?」他一點也不擔心韓秀熙生氣,若是連這麼點肚量也沒有,韓秀熙也不可能苦戀他整整四年,而且韓秀熙自己也是在娛樂圈裡待過的,這樣表面上的炒作早已司空見慣,何況劉詩涵又不在這裡,周瑾瑜牽著的可是她的手,就算要吃醋生氣,那也是劉詩涵要做的事情,怎麼也輪不到她呀!
「周先生,到了……哎喲,我哪裡敢要您的錢啊?您能坐我的車,簡直就是對我的恩賜,令我的車都蓬蓽生輝啊!這樣吧,那你若是實在過意不去,就在我的車窗上簽個名如何?若是簽在外面怕是風吹日曬雨淋化去了筆跡,您就在我這靠背上寫吧,這樣令我每天出車的時候,客人們都盯著我身後看,令我也有種被人關注的得意呀!」好一會兒後,周瑾瑜到了振東大樓的樓下,司機不知從哪兒摸出了支油彩筆滿臉笑容的道。
周瑾瑜被纏的沒辦法,只得接過筆「唰唰唰」的在他的靠背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匆匆打開車門走了出來,韓秀熙捂著口忍笑道:「不錯嘛,我的小老公現在就有簽單的本事了,人家簽單還得帶回去報銷,你可倒好,人家甘願倒貼你!跟著你在一起果然是明智的選擇,至少走到哪兒都能簽單了不是?餓是不死的,哈哈哈!」
周瑾瑜沒好氣的刮了刮韓秀熙挺翹的鼻頭,無奈的戴上蛤蟆鏡,還特地將外套的領子豎起來遮擋住自己的臉走了進去,直接到了服務台道:「請問這裡的負責人在嗎?」
「您好,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服務台小姐用很標準的普通話面帶微笑的道,並不因為周瑾瑜出格的行為有任何的輕視。
想到如今的振東集團已經不是當初茶莊那樣隨意來去的聚會所在,周瑾瑜只得歎口氣道:「去跟你們的負責人說一聲吧,就說……一位姓周的故人找他!」雖然他不知道今天誰在這裡,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關注過振東集團,加上他的精力的確很難完全放在商業上,所以什麼時候起振東集團增加到七位股東,他也是不知曉的,只是知道除他之外的六名股東都是輪流在這裡值班處理特別重要的事務,其餘時間都分管自己的經營的那一塊兒,周瑾瑜尋思著反正每一個他都認識,撞著誰就是誰吧,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碰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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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看碰上的會是誰呢?下一章揭曉,是個與周瑾瑜有過關係的女人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