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心跳測試儀以一條直線的方式不斷向前延伸著,到了屏幕右邊的盡頭才忽然有節奏的響起又從屏幕左方出來,每一次重新出現都代表著一個新的希望,周瑾瑜趕到醫院的時候,醫護人員正在實施對陸婉琪最後的搶救,察看測試儀的護士正滿頭大汗的匯報道:「心臟跳動停止,功能未曾恢復!」
已經在進行最後一次按壓心臟的醫生道:「繼續一組按壓,觀察心跳功能恢復,準備電擊!」此時他的臉也是一片蒼白,看過太多次的意外事故,但是每一次都是懷著最大的期待去努力,每當這份期待越來越微弱,他的心也彷彿跟隨患者一樣停止了。
周瑾瑜站在急救室外,通過透明的玻璃窗向裡望去道:「求求你,一定要醒過來!不要就這樣拋下我選擇離開,你還沒有跟我達成約定,我還沒來得及帶你環遊世界……混蛋!我為什麼要突然離開,我多希望現在躺在裡面的人是我!」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噙著淚水,雖然已經發過誓,父親之後絕不再哭泣,可是總會有那麼一種牽腸掛肚讓誓言都成了空言。
眼看著醫生盡了最大努力進行心臟按壓,心跳測試儀仍然是保持著直線,醫生皺起眉頭接過電擊器械放在陸婉琪的胸口道:「注意觀察心跳恢復,其餘人散開!」通電的一瞬間,陸婉琪的四肢一陣抽搐,電擊器械迅速離開,護士卻搖了搖頭道:「心跳無恢復!」……
「喂!陸婉琪,你這是在幹什麼?不要睡覺了!這麼多人叫你起來,你就應該醒過來啊!你不是最討厭給別人帶來麻煩嗎?你不是還期待著在剩下的日子裡跟我一起完成所有的遺憾嗎?你不是……答應過我嗎?這輩子一定會好好陪著我,一定會的……你不可以說話不算!陸婉琪!醒過來!給我醒過來!求你了!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和你一起,看著日出月落,看著秒針一下一下的跳過去,哪怕什麼都不做,只要你陪著我就好!陸婉琪!你聽到了嗎?我在這裡叫你!別跟我調皮了……別假裝聽不見啊……」周瑾瑜痛苦的幾乎要用手指將玻璃摳穿來,心臟在情緒的影響下開始不規則的跳動著,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但是那種心痛卻被激動的情緒完全掩蓋了,周瑾瑜甚至不想去服藥來抑制病情的惡化,就是想要這種心痛來和陸婉琪一起體會人生的悲劇。
幾次電擊之後,心跳測試儀沒有任何的變化,護士的回答終於令醫生採取了放棄的態度,他解開口罩搖了搖頭走了出來,周瑾瑜急忙跟上前去道:「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歎了口氣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類似的婉拒周瑾瑜已經聽過一次,可是這一次對他來說卻是異常的不可接受,他搖著頭哭喊道:「盡力了?什麼叫盡力了?她分明還活著!她分明在等著我!我都還沒有放棄,她自己也在掙扎著!你憑什麼說盡力了?你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不允許放棄,我絕不會放棄!你既然不救了,那我來救!」
從裡面趕出來的護士連忙攔住周瑾瑜道:「先生請不要這樣!我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人死不能復生……」
「閉嘴!我說過了,她還活著!她沒有死!你再這樣說,我絕不會放過你!」周瑾瑜喝道,曾經孤身闖入層層保護的昌海實業,兩三名柔弱的護士又哪裡會是他的對手,周瑾瑜如同毫無阻攔的走進救護室,反手便將醫護人員鎖在了門外,任由護士們敲門也並不理會。
醫生的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道:「算了,讓他去做吧!希望我們的寬容和他的執著能夠創造奇跡……」
「琪琪……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弄成這個樣子,都是我的錯,為什麼一定要將你捲入這些是是非非中,為什麼我極力隱藏你的存在,最終還是會讓這種噩夢出現?為什麼上天就不憐憫一些?你已經經受過太多的苦難,一定不會讓你就這樣離開的……求求你!聽到我的請求,就請你醒過來吧!」周瑾瑜抓住陸婉琪的手誠心的禱告道,隨即拿起電擊設備進行心臟刺激。
一次,兩次,三次!心臟測試儀沒有絲毫的反應,周瑾瑜痛苦的將電流調高刺激她道:「陸婉琪!我不許你死!我不許你死!」這已經他竭盡全力的最後一搏,再繼續下去,就算陸婉琪的身體還有活性,也會被強大的電流貫穿也死亡。
「啪!」的一下電花閃過,周瑾瑜好似失去了全身力氣一般跌倒在地,一隻手不由自主的牽住了陸婉琪的手道:「如果你走了,我怎麼辦?那些夢想和約定要去和誰實現?上一次被你騙了,我孤獨而痛苦的活著,這一次如果你敢走,我不會再被你欺騙,我繼續追著你,哪怕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會一直找你!一直……」他摀住胸口開始劇烈的喘息起來,情緒過於激烈的波動使得心臟病發,周瑾瑜卻沒有去服藥,而是靠在陸婉琪的床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嘀……嗶嗶!嗶嗶!」心臟測試儀忽然詭異的跳動起來,越來越清晰的心臟起伏正在逐漸恢復著,周瑾瑜卻仿若未覺,醫生在窗口處看的清楚,立即喊道:「快!快!快拿鑰匙開門!奇跡真的出現了!患者的心跳功能恢復了!要盡快在功能停止之前,進行下一步的搶救工作,準備氧氣、呼吸輔助設備、血袋!」醫護人員頓時忙碌開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心靈呼喚的奇跡,一個已經被宣告放棄的患者,居然又重新有了生命體征,無論是誰也將會被這感人的一幕所震撼著。
「醫生!這名先生的情況不太妙啊!他的心臟跳的很快,而且波動起伏相當不規則,好像是心臟病發作了!」護士在觀察暈厥的周瑾瑜時說道。
醫生立即拿聽診器在周瑾瑜的胸口聽診了一下,毫不猶豫的道:「迅速轉到病危急救室,進行最高段的搶救,同時聯繫患最好~書城者親屬,也許要進行一些比較危險的手術。」……
「叮咚!」黑面神按響了郊外別墅莊園的門鈴,一位姿態優雅,據說具有歐洲貴族血統並進行過三十年的專業高管學習的黑衣紳士打開了大門問道:「您好,這裡是陸婉琪小姐私人莊園,請問您找誰?」儘管黑面神長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這位管家還是沉著冷靜的將問候語說了出來。
「我是周瑾瑜的……哥哥!他叫我們過來的,一路上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些時候,周瑾瑜他在裡面嗎?」黑面神斟酌著詞語道。
「哥哥?」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繼續道:「周先生自己和陸婉琪小姐出去之後就沒有再回來,已經失蹤了38個小時了,我們已經準備在48小時候後進行報警,你們來的真不是時候,沒有人可以證明你們的身份,所以你們不能進去,不過,莊園裡還住著陸婉琪小姐的幾個朋友,也許他們可以證明你們的身份,請稍微等一等。」管家很有禮節的右手撫胸躬身行禮道。
黑面神祇好自門外等待著,沒一會兒卓漫妮和陳謹萱被管家帶了出來,其他人已經出去尋找了,只留下她們兩個比較會惹是生非的傢伙留在莊園裡,卓漫妮看了看黑面神,立即臉色一變,要怪就怪黑面神長得實在太彪悍了,令人很難不聯想到「暴力」二字,經歷過當初周瑾瑜被圍砍的事件後,這位傻大膽也懂了天高地厚,尤其是在暴力人士面前開始收斂起來。
陳謹萱倒是不知者無懼,口中還舔著棒棒糖道:「瑾瑜哥的哥哥?大叔你有四十多歲了吧?努努力都可以把瑾瑜哥生出來了,你覺得我們會相信你嗎?況且我實在找不住你跟瑾瑜哥有一絲血統聯繫的地方,真的可能是親戚嗎?」
黑面神漲紅著臉強詞奪理道:「我今年才三十七歲!我再次澄清一件事,我真的是三十七歲!而且至今未婚,只是長得比較歷經滄桑了些而已,為什麼要喊我大叔?我……我只是他的堂哥而已,所以長得不像也很正常!」
「哇!到底怎樣強大的母系血統才能將你改造成這個樣子啊?伯母是不是非洲土著籍的呀?」陳謹萱口無遮攔道,卓漫妮趕緊一手摀住她的嘴道:「小孩子別亂說話,沒看見他的胳膊都比你的腰粗了嗎?……哈哈!不好意思,我們真的不認識你,不能放你進來,也許你可以等我們找著周瑾瑜之後再來,那傢伙忽然和陸婉琪不見了,我們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地。」
黑面神撓了撓頭道:「那能不能讓我見見趙雨婷呢?我是說堂弟媳,她見過我的!」他一副為難的樣子,如果不能進入別墅的話,無法取得別墅莊園裡那些人的信任,就無法實施有效的保護,這是周瑾瑜以很嚴肅的語氣下達的任務。
卓漫妮翹起嘴角道:「切!他的那個妻子?都說了這裡是陸婉琪的私人住宅,他的妻子怎麼會在這裡?前兩天倒是恬不知恥的賴在這裡住了幾天,後來也不知怎麼留下一封信走了,既然你認識她,這封信你拿去吧!」她順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封給黑面神。
黑面神攤開來一看,上面寫著「周瑾瑜親啟」,不由面色一陣尷尬,這小妮子分明在做棒打鴛鴦的事情,好在他知道周瑾瑜對趙雨婷的態度,就準備打開來看看是否有關於周瑾瑜的消息,陳謹萱卻趁機插口道:「別看了,上面沒寫關於你的事情,就是讓瑾瑜哥注意安全措施,她可不想在家裡老是被一群大肚婆騷擾之類的……其實我真的不是很明白!」
黑面神眉角一跳,瞪著陳謹萱,似乎被他滿含殺氣的眼神所困擾,陳謹萱把眼睛盯向卓漫妮,卓漫妮尷尬道:「好吧,我承認!我們是偷看了,那也只是關心朋友嘛!他失蹤了,我們都很著急的……嗯,我也承認,看過之後,我氣憤的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堆裡,剛剛出來認你的時候,才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
黑面神手指一陣顫抖,險些厭惡的將那封信扔了出去,考慮到是交給周瑾瑜的,才治好遠遠的拿開疊起來交給阿三道:「給我貼身收好!……將白大夫和老酒鬼叫出來,也許她們會認識,幸好周瑾瑜讓我們過來的時候將這兩人捎帶上,否則,我們真的連門也沒辦法進去了。」
白雪松衣冠楚楚,一臉正氣的模樣跟彼得凌亂而稀疏的銀髮、滿身酒氣、邋裡邋遢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白雪松拿出自己的證件和周瑾瑜簽署的私人聘書道:「你好,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我的確是周瑾瑜的私人醫師,他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疾病,本來應該一刻不離他左右的,前段時間為了周瑾瑜的病,去了國外學習調研,最近才回來。」他的形象便有種令人說不出的信服力。
卓漫妮再往老彼得看過去,立即眼前一亮,他們在慕尼黑的那段時間裡,因為陸婉琪總是和老彼得打交道,雖然已經六十歲的年紀,可是老彼得既不倚老賣老,也不裝腔作勢,還總是教育年輕人要及時行樂,令神話傳奇都很有好感,卓漫妮驚喜的叫出聲道:「彼得!」從她的稱呼就聽得出來,她完全將對方的年紀忽視掉了。
醉醺醺的彼得笑了笑道:「他鄉遇故知,真是值得慶祝的事情,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黑面神經營的獵人公司在上海做了一次生意之後,算是闖出了名聲,這就好比名牌商標一樣,一旦有了名聲,有需求的人就會不斷追捧,獵人公司經營的項目也有很多不同,除開像周瑾瑜那樣的特殊任務,也有類似於保護、暗殺、劫掠等任務,只不過周瑾瑜明確規定過,在中國範圍內禁制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至於這個傷天害理到底是指什麼標準,他並沒有明確說明,黑面神在自主經營下算是嘗到了中國市場的甜頭,中國人終歸是窩裡橫,彼此間的爾虞我詐、互相傾軋不斷,只要有矛盾的地方就有獵人公司的市場,手頭上的單子多了,振東安保冠名的獵人公司也自然水漲船高,輕易間不會執行什麼小任務,畢竟中國的刑偵制度跟國外也有很大的區別,對於獵人公司的存在,幾乎是戴上了比黑勢力還要惡毒的帽子,沒有值得出手的大單子,黑面神情願龜縮在小白樓旁邊的倉庫裡,反正光是地下網站的入網佣金就已經夠公司支出的了,而且還有振東集團這樣的大靠山,黑面神沒理由要頻繁的操勞自己。
不過專業的就是不一樣,在蘇玥婷他們沒頭蒼蠅似地到處亂竄之際,黑面神經過幾下分析就查到了周瑾瑜和陸婉琪住的醫院,當黑面神獨自趕來的時候,周瑾瑜卻安然無恙的坐在獨立病房裡陸婉琪的床邊,與她柔情蜜意的攀談著,陸婉琪臉上還得著失血後的蒼白,身上也有多處包紮著繃帶,只是靠在周瑾瑜肩頭時,依舊殘留著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滿足的吸了吸鼻子道:「瑾瑜,能夠再看到你真好!那個時候,我感覺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你用力的拉著我的手叫著我的名字,我很想睜開眼,卻總覺得有眼皮很重,整個人疲憊的無法動彈……我是不是差點就死了?」
「別說傻話,你現在不是很好嗎?慢慢的康復起來,我就帶你去環遊世界,不管是在哪裡我都牽著你的手,喊你的名字……」周瑾瑜笑道,望著陸婉琪的眼睛時,臉上閃過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神彩。
「咳咳咳!不好意思,打攪一下!」黑面神不合時宜的敲了敲門道,對於自己打開門,在門口站了足足十分鐘,裡面兩人如同拍戲一樣的毫無影響,他也是倍覺尷尬,總不能就這麼一直站著觀賞吧?
周瑾瑜回過神來安慰了一下陸婉琪,讓他好好休息,自己扶著床頭站起來,黑面神這才覺得以往周瑾瑜挺拔的身軀現在忽然好似用不上力氣了,忙走過去扶了一把道:「你是怎麼了?也出了事故?」
「呵!如果我的虛弱能夠換回琪琪的生命,就是再虛弱一些也無所謂……我們出去談吧,不要影響琪琪休息。」周瑾瑜說道。
黑面神剛剛將周瑾瑜扶出來,碰巧遇上陸婉琪的主治醫生,周瑾瑜很有禮貌的道謝著,醫生的表情卻很愧疚道:「你謝我,我真的無法接受,那天如果你不是你的堅持,我很可能錯過了一個生命,可是奇跡雖然發生了,我卻不得不再次給你帶來噩耗……陸婉琪小姐的下肢嚴重骨折,經過續接之後發現骨質已經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即使癒合了,也會因為無力承受上身的重量而重新斷裂,據調查這是重症肌無力症的晚期症狀……也就是說陸婉琪小姐恐怕只能在輪椅上度過餘生了,她連做假肢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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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末識書友的大力捧場!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說我很殘忍,總是要折騰女主角,弄的人心疼,我只能說有些感情要想深刻就得折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