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時代 第二卷 玲之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周瑾瑜的私人醫師
    「醫生!醫生在哪裡!快來救人!來救人啊!」周瑾瑜背著周父衝進醫院道,周父如同一灘爛泥般軟癱在周瑾瑜的背上,口角不停滴落著鮮紅的血液,染得周瑾瑜渾身上下儘是一邊血色,朱振和萬良在他身後抬著林玲,林玲臉上不斷閃爍著痛苦的神情,整個人卻如同進入夢魘一般不得甦醒。

    周瑾瑜用兩輩子加起來更多的勇氣讓自己保持冷靜,在周父遇難的第一時間打響了朱振的電話,朱振與萬良開車到案發現場,最近的縣醫院發動急救車到村裡也要二十五分鐘,周瑾瑜親自駕車,一路超速狂飆,僅僅花了十五分鐘就衝進了縣醫院,在路上萬良已經打過電話讓醫院準備急救了,隨著周父和林玲被送進急救室,周瑾瑜如同骨頭散了架般跌坐在地,整個人如同失去了力量怔怔的望著急救燈閃爍著。

    萬良和朱振互視一眼,一路上周瑾瑜的表情令他們都不敢過問,只是看到那混亂的現場和周父、林玲的狀態也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萬良大著膽子拍了拍周瑾瑜的肩道:「瑾瑜,別這個樣子……知不知道你現在的狀態很令人擔憂啊?」

    周瑾瑜痛苦的閉上了眼,揮了揮手道:「扶我起來吧……」朱振和萬良連忙將他扶起靠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周瑾瑜深深的歎了口氣,即使滿身鮮血淋漓,但依然強迫自己從不安和恐懼的情緒中掙扎出來,手腳卻在不知不覺中微微發抖,周瑾瑜需要用另一隻手用力的抓住顫抖的手,才能讓自己從表面上看起來好一些。

    周瑾瑜用力的將手掌揉*搓著臉部,使自己鎮靜下來,雙手合十的順著鼻樑滑下來,卻在食指摁住鼻端的時候停住,靠大拇指托著下頜道:「我爸怎麼會一個人的?平時回農莊的話,不是你們陪著的嗎?」

    萬良看了朱振一眼,眼角的傷疤微微一抖,神情黯淡道:「昨天店裡最後收拾了一下,是我陪著周叔叔的,臨走時,我原本想送他回來,沒想到周叔叔卻執意要自己逛一逛……他說,雖然不喜歡林玲的生活態度,可是畢竟是你帶回來的第一個女子,將你們打發到農莊去覺得很內疚,再說,跟林玲第一次見面時,因為意外而沒有準備,這次回去無論如何要意思一下,至少要表達他老人家的歉意……我本來想開車送他上街的,你也知道周叔叔的脾氣,向兒媳婦低頭的事,他哪裡會讓旁人知曉內情,匆匆打發了我鎖了門就走了……對不起,瑾瑜,我應該堅持一下的!如果有我陪同的話,也許不會這麼糟糕……」

    周瑾瑜搖了搖頭道:「我是被人算計的,恐怕很早的時候就盯上了那個鋪面,哪怕是你陪同,今天也不過是多一個人躺著進醫院罷了……」

    三個人瞬即沉默下來,不安的情緒在朱振和萬良之間擴散著,很快兩人便如同霜打的茄子般掛在旁邊,緊縮的眉頭使那份沉重感更加濃烈起來,周瑾瑜在等待的過程中並沒有停下湧動的情緒,反而有種要爆發的慾望,他伸手向萬良道:「帶了煙嗎?給我來一支……」

    萬良從兜裡掏出煙給周瑾瑜點上,周瑾瑜習慣著口腔中酸苦的味道,那股憤怒才逐漸壓了下去,可這支煙還沒有抽完,急救室的燈便熄滅了,周瑾瑜緊張的踩滅煙頭站起來,一名潔白手術服的醫生走出來道:「誰是家屬?」

    「是我!我父親和……我妻子怎麼樣了?」周瑾瑜急忙問道。

    醫生摘下口罩道:「女性的體質很好,雖然震盪了腹中的胎兒,但經過搶救,萬幸的是母子平安……不過,那名男性……我們已經盡力了,對不起!」他很慚愧的低下了頭,或許每一名醫生最害怕的都是病人家屬那一線希望後的巨大失落。

    周瑾瑜先是一驚,「母子平安」四個字使得他心跳急劇加速,腦海中頓時翻滾鄭東一出現前,酒後的林玲羞怯的想要說些什麼的狀況,可還不等那份驚喜升起來,父親去世的噩耗使得心底一沉,周瑾瑜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搖晃起來,心跳越來越慢,似乎連呼吸都費力之極,陡然之間那走廊上明晃晃的燈光都旋轉起來,光線既模糊又晃眼一下子便穿透了腦海,他只覺得眼前從極白變得極黑,胸腔中那顆似乎隨時要停止跳動的心臟劇烈的疼痛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清晰刻骨的痛楚,只是一瞬間便摧毀了周瑾瑜的意識,最後的記憶只是停留在朱振、萬良和醫生驚慌的要去攙扶倒地的他……

    「嗶……嗶……嗶……嗶……」周瑾瑜微微的睜開眼,刺目的光令他有些無法適應,感受的到手背上微微的脹痛,已經有過類似經驗的周瑾瑜明白自己是在打葡萄糖,大概已經昏迷了兩天以上的時間,很奇妙的是,記憶中那種喪父的心痛都平淡下來,倒不是說這仇恨被抹去了,而是在昏迷的時候被壓抑在意識深處,周瑾瑜甦醒之後,回想起來似乎也沒有先前那般難受了,可是那股憤恨卻變本加厲,他皺了皺眉想要坐起來,卻虛弱的連抬頭也做不到。

    周瑾瑜忽然聽到腳邊微微的鼾聲,只從那聲音聽來便知道是朱振,周瑾瑜張開口想喊人,卻覺得嗓子又乾又癢,不覺的便咳嗽起來,這一出聲便將靠著牆打盹的萬良驚醒了,萬良連忙推了一把朱振道:「瑾瑜醒過來了!」

    朱振這才流著口水從床尾爬起來,稀鬆的睡眼看了看周瑾瑜連忙抹去嘴角的口水道:「對不起,瑾瑜!我不是有意要睡著的……」

    周瑾瑜喝了一口萬良送過來的水,又順著他的力氣坐起來,上身這才漸漸有了點力氣,他順手扯去手背上的點滴,也不理會針眼處流出的血液道:「先帶我去見我父親!」他側身想要從床上下來,卻因為腳上無力,險些跌倒。萬良慌忙扶住他,喊了朱振過來幫忙,朱振一手摁住周瑾瑜手背上的膠布一手攬住他的腰,和萬良一起幾乎是扛著周瑾瑜走出這間病房。

    周父的屍體已經放進了太平間,在冰冷的床架上用白布蒙住了臉,周瑾瑜顫抖著手掀開了白布的一角隨即不忍的閉上了眼,手指無力的鬆開,任由那一角白布飄落,重新蓋在周父的屍身上。

    「放開我,我想一個人在這待一會兒……」周瑾瑜的聲音似乎在壓抑什麼情緒,使得聲線顫抖起來道。

    朱振和萬良都擔心的不敢放手,看了看四周其餘的屍體道:「瑾瑜,還是我們陪著你吧?」

    周瑾瑜只是閉上眼揮了揮手,朱振和萬良便沒有再堅持的理由,只得輕輕放開周瑾瑜,讓周瑾瑜扶著床架支撐身體,萬良擔心道:「瑾瑜,我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情喊一聲就行!」

    周瑾瑜癡癡的握上了周父的手好似沒有聽見般,過了好久才歎出一口氣道:「我從沒想過……原來你是對我這麼重要的,以前只是一味的想要逃開你,想要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活下去,似乎你存在的世界裡根本沒有我喘息的角落……原來是我錯了!錯的太厲害……上一次你先走的時候,我便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活了三十多年才發覺,我一直都在追隨你的腳步,等沒有你存在的時候,我卻已經找不到方向……爸!這一次,我會學著好好的獨自生活!不論到什麼時候,您都跟著我的背影,看著我活下去吧!」他無神的雙眼逐漸凝聚起來,淡淡的說出一席話,卻彷彿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嘎吱!」周瑾瑜推開太平間的門,雖然手腳無力,可還是堅持著自己走了出來,他沒有哭,甚至連眼睛也沒有紅過,淡然的表情彷彿裡面躺著的並不是他一脈相承的親血,他拍了拍朱振的肩道:「這陣子辛苦你們了,老朱,再麻煩你將我父親送回農莊吧,今天幾號?」

    朱振應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他害怕周瑾瑜又聯想起什麼不快,所以說話的聲音也小了起來。

    「嗯……真是個不太合適的日子,不過也沒辦法,按規矩辦吧,出三倍的價錢讓殯儀師傅來給父親化妝,一切喪事要盡快辦的妥妥帖帖的,父親床頭櫃的抽屜裡有一個小電話本,上面記錄了他親友的聯繫電話,你一一通知下吧,能來的就來,不能來的也要跟這些叔伯輩打聲招呼。」周瑾瑜平緩的說道,聲線的柔和讓朱振幾乎認為自己聽錯了。

    萬良擔心的道:「瑾瑜?你沒事吧?我怎麼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啊?」

    「沒什麼不對勁,就算我又哭又鬧有上吊,依然解決不了任何事不是嗎?人死了,總是要出殯的,抱著骸骨,我的父親也不可能復活……萬良,我有點擔心林玲,你帶我過去看看她!朱振,你先抓緊時間張羅著,無論多少錢都無所謂,一定讓老人風光大葬!我晚一步就回去,安撫一下樂器行的工匠和親戚們,告訴他們,父親答應過他們的事情,到了我這裡一個字都不會改,周氏樂器行會繼續,周家也會繼續!」

    朱振帶著周瑾瑜的囑托去辦托運屍體的手續去了,周瑾瑜卻到婦產科的病房來看林玲,推開病房的門後卻只見到一張空蕩蕩的床鋪,護士很是不安的道:「不對啊!早上她醒來時,還是我給她拔的針,怎麼會不見了呢?我去看看廁所,也許是方便去了!」

    「不用了!林玲……應該是離開了,她要走,哪怕是監獄也鎖不住她,何況是間小醫院。」周瑾瑜望著空蕩蕩的床鋪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深深的一歎道:「小玲兒,怎麼連個讓我道歉和贖罪的機會也不給我呢?父親的事情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的自責與孤身離去,只會讓我更擔憂啊……」

    「你這個病人怎麼隨便到處亂跑?還有你這個朋友也是!不是跟你明說了嗎?周瑾瑜懷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疾病,在病情穩定之前哪裡都不能去,也不能接觸容易情緒激動的人和事!作為醫生,我要對病人負責,作為朋友你們就不需要負責了嗎?胡鬧!周瑾瑜,你給我回病房躺著去!」一名花白頭髮的老醫師匆匆走進來指著周瑾瑜破口大罵道,惹得病房裡另一名孕婦驚訝的張大嘴。

    周瑾瑜平靜的眼神回望了老醫師一眼,眼中無喜無悲,好似老醫師說話的對象根本不是他似地,周瑾瑜伸出手來道:「白醫師是嗎?久仰久仰!聽說你是省醫院裡心臟科的專家,你有一篇關於心臟移植的論文在很多醫學雜誌上都發表過的,引起過很多權威機構的重視……但是因為脾氣暴躁,為人太過於剛硬講原則所以才被屢屢下放,今年五十七歲,卻到一家小小的縣醫院裡擔任主任醫師……」

    白雪松的瞳孔陡然一縮,能夠將他不得志的生平履歷如此詳細的複述出來,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他的妻子也做不到,這個穿著病號服的年輕人臉上還帶著貧血的蒼白,卻有著讓他捉摸不透的神秘,不由放鬆口氣道:「你是誰?」

    「只是一個病號而已,你剛剛不是叫過我周瑾瑜了嗎?這麼快就忘記了?因為遺傳性的心臟病,所以對這方面有過一些調查,白醫師的水平在國內都是首屈一指的,所以我就留心了一些!」周瑾瑜道,其實在前世他就跟白雪松有打過不少交道,無論是他父親最後心臟病發而去世,而是他多次因心臟病陷入昏迷搶救,都是經過白雪松的手,探病之餘,兩人也不無閒聊,所以周瑾瑜能夠很清晰的將他的生平說出來,只是到了這一世,兩人的見面提前了整整五年,這時候的白雪松才剛剛從市醫院下放到這裡,心情更是糟糕的一塌糊塗,對周瑾瑜不免語氣重了些,因為他的脾氣以至於很多病人都向醫院投訴,這位鼎鼎大名的白醫師在醫院裡幾乎都被孤立起來。

    周瑾瑜望了眼白雪松灰白的鬢髮道:「白醫師年紀也不小了,聽說兒子最近要結婚,卻連幾千塊的彩禮錢都拿不出來,在醫院裡一直被打壓,更別說前程了,這樣的環境下相當鬱火吧?」

    白雪松臉都漲得通紅,自己私人的拮据向來是羞於啟齒的,平時因為脾氣不好,得罪了不少人,現在連借也借不到錢,周瑾瑜這下點破,頓時惹得不少看笑話的同事都輕笑起來,白雪松皺眉道:「那又怎麼樣?你是想找茬兒嗎?」

    「不,我對白醫師的醫術和醫德都是很敬服的,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問問白醫師有沒有興趣……當我的私人醫師?年薪十萬起……逐年遞增!」周瑾瑜揉了揉鼻子聞道。

    若是林玲在這裡便很清楚的知道,這是周瑾瑜完勝姿態時的自信手勢,白雪松被那巨額的薪金衝擊的重重吸了口氣,但是很快迷惘的眼神就回轉過來道:「多謝你的好意!我想就不必了,如果我白雪松是趨利的小人,也不至於會到這裡來,這些年的蹉跎讓我明白了,信念和人格比什麼都要重要!」

    周瑾瑜卻不慌不忙的補充了一句道:「那麼如果能夠成功徹底治癒遺傳性心臟病呢?這份成就夠你拿諾貝爾醫學獎了吧?如果你不答應做我的私人醫師,又哪裡來的我這麼好的素材?可以整天提供給你研究,並且還支付你足夠豐厚的薪水和充足的研究資金?」

    白雪松剛轉過身準備邁步的腳抬起來就沒有再放下去,似乎又想起了離開省醫院時自己拍著院長桌子時的豪言壯語,「……你看吧!我會成功的!比起你們這些窩在錢眼裡,看著病人在痛苦邊緣掙扎的人渣要成功的多!到時候,便是八抬大轎抬我白雪松回來,我若是低頭看你一眼,白字就倒過來寫!」……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不但消磨了白雪松在醫學上拚搏進取的心,甚至已經開始在殘酷的現實中徘徊著,唯一不變的只有那顆對病人負責的心。

    「再說了,白醫師還沒有治好我,真的能夠放心我離開嗎?或者我又在某個無人的陰暗角落裡昏過去了,任由散發著霉臭味的老鼠從我身上爬過去,啃噬我毫無知覺的冰冷身體……又或者在人流匆忙的大街上,我摀住劇痛的心臟而跌倒,無力的想要抓住每一雙從我身邊走過的腳尋求幫助,可是最終只能等到逐漸嘈雜的人群圍觀,對我不安的猜測和指指點點好奇的看著我的喘息逐漸停止、瞳孔擴散……」周瑾瑜淡淡的說道,卻似乎撥動了白雪松的心弦,他猛然回頭瞪著周瑾瑜道:「想死?沒那麼容易,有白雪松在,你起碼得走在我的後面!」

    我是分割線

    殘唸書友的回復已經出來了,這裡就不浪費口水繼續回復了,回復一下另外兩條新書評,關於我抄襲和上架的事情,雖然前面有解釋過,但是因為有很多新書友的加入,就再說一次吧,本書的靈感是源自《偶然結婚》,但我也只用了其中某些橋段,想要表達的主題顯然不是一個,如果看盡花開落書友耐心看下去的話,就會知道的,還有上架的問題……這是大勢所趨,沒有上架的話,我的更新和完本都得不到保證,整個網絡文學都是走這條路的,如果因此給我塞黑票的話,我也只能說謝謝你的支持了!黑票不也是票嘛!

    順便提一下鄭東一,這廝會走的很慘很慘,請不要到時候罵男主太冷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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