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機上回想起陸婉琪的哭訴,周瑾瑜即使精神疲憊,卻久久不能入睡,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面對陸婉琪,他所擁有的遠遠不只是愧疚,就如同蘇玥婷所說的,這個階段是陸婉琪尤其重要的時候,自己的出現只會給她帶來負擔,如果自己沒有一對能夠承擔起她的所有的肩膀,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讓她自我成長,這並不代表周瑾瑜會放棄她,只不過現階段有太多太多的無奈,最令周瑾瑜擔心,也是蘇玥婷遠遠沒有想到,令周瑾瑜做出拒絕陸婉琪的決定的因素是,重症肌無力症的誘因之一,突觸前運動神經末梢!
在前世,周瑾瑜在陸婉琪走後,研究過相關病症的資料,重症肌無力發生的原因在於病人體內免疫系統功能出現異常,產生了異常的自身抗體,妨礙了乙酰膽鹼和乙酰膽鹼受體的正常結合,從而導致運動指令不能有效下達,引起肌肉無力的症狀,簡單來說,如果要陸婉琪延緩重症肌無力症的病發就必須讓她處於一個相對安穩的環境裡,在這樣的環境中情緒上還不能有頻繁的起伏,也要減少沒必要的運動,但是對於現階段周瑾瑜來講,他根本無法做到給予陸婉琪這樣的空間,夾在劉詩涵和陸婉琪之間的矛盾感情,已經使他疲於奔命,加上如今的周瑾瑜仍舊是顛沛流離的生活,只會讓跟著他的陸婉琪倍覺疲憊,還有來自莫家的壓力,遲早都是要撕破臉皮的,到時候自己根本沒有能力顧及陸婉琪,原本在錢榮軒工作室那次,周瑾瑜就想的很清楚了,暫時離開陸婉琪才是對她負責,選擇什麼也不說的離開或許有些殘忍,但周瑾瑜沒有其他的選擇。
陸婉琪臨別前的送別,讓周瑾瑜的心險些軟了下來,但一想到李導的慘狀,如今幾乎和莫懷全面開戰的周瑾瑜更加不敢有一絲放鬆。周瑾瑜靠在座位上假寐,腦海裡翻滾的卻是與陸婉琪經歷的一幅幅畫面,在心裡已經無數次的向陸婉琪說著「對不起」
下了飛機蘇玥婷熟門熟路的帶領隊伍前往酒店,她以中音院教授的身份在北京生活了將近十年,沒想到再次回到北京,卻是以上音院的導師身份,這讓蘇玥婷一路上臉色都不太好看,恐怕心裡還有些埋怨蘇博,偏偏這次預賽地點就是在中音院,代表了中國大陸南北兩端最高水準的音樂派繫在此時卻有了又一次的碰撞。
在酒店開了間套房,黎矽和周瑾瑜住在外間,其餘三名女性住在裡間,周瑾瑜話也不說,倒在床上就睡,他們的預賽從明天早上開始,所以大家才趕夜裡的飛機來,蘇玥婷也沒什麼好交代的,該說的已經在幾天前都說了,到了這裡需要的就是個人發揮,只不過蕭雪和陳謹萱似乎第一次來北京,眼裡充滿了好奇,不停詢問著蘇玥婷什麼事情,裡間傳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黎矽側坐在自己的床邊盯著周瑾瑜的後背道:「我知道你還沒睡著,有些話我憋在心裡很久了,趁這個機會跟你說一說吧你無需轉過身來,就這個樣子靜靜的聽我說就好,我怕看到那張令人討厭的臉就無法這麼平靜的說話了。」
周瑾瑜果然動也未動,只聽黎矽深深一歎道:「知道嗎?我進修MFA兩年來,這還是第一次參加全國性的比賽,蘇導師跟我說,我以後甚至將會有更多的機會參加國際性的賽事成為蘇博老師的弟子真好!這就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剛剛進修MFA時,我也是躊躇滿志,可是等的太久了,就已經漸漸忘了,儘管我明白加入這個團隊中,蘇博老師是作何考慮的,但我依然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恐怕一輩子也只能做個默默無聞的MFA,甚至自己都會懷疑自己的才能,就算順利畢業,也只是在國內做個蹉跎的鋼琴演奏家罷了,興許幾年後,你會在某個酒店的鋼琴邊看到我,恐怕這會是演奏家的最大悲哀。」
「我真的很羨慕你,有著連蘇博老師都讚譽激賞的才華,不論在什麼樣的逆境下都能反轉結局,所以,即使神話傳奇裡成員對你多大的抱怨,可是內心裡卻是對你有依賴的,在你的人格魅力影響下,我們在每一場演出中都能夠超水平發揮自己,從而達到提高的目的,即使沒有怎麼正規的上課,只不過是在環球的錄音室裡一遍又一遍的磨合默契,可是就連我自己也知道,早就達到瓶頸的彈奏技巧又有了顯著的提高,已經能夠很輕鬆自如的為你伴奏,更不用說林聰、卓漫妮這些人了,我想蘇博老師肯離開這裡,恐怕是因為他深信,你就是最好的教員吧!蘇博老師不愧是以目光如炬而在界內聞名的。」黎矽感歎道,無論什麼時候,即使蘇博對他做出這樣傷害自尊的事情,他依然對蘇博抱有恩師般的尊崇。
黎矽說到這裡頓了頓才道:「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些什麼,明明可以活的很瀟灑,卻要自討苦吃,劉詩涵也罷、陸婉琪也罷,誰都看得出來,你根本無法放下,卻硬要逞強將這些如同你血肉一樣的存在生生割離。很痛吧?即使我在旁邊看著,也會覺得痛,像你這樣軟弱的心、單薄的身體,到底還能挨得住幾刀呢?自殘一樣的作踐自己,為的只是讓對方心疼嗎?我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更加不能理解。」
「或許這就是蘇博總是認為你不如我的原因吧,睡下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周瑾瑜背著身道,自始至終也沒讓黎矽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黎矽冷哼一聲搖頭道:「連反駁的語氣都這麼討厭,或許我們天生就屬於陰陽兩極,根本想不到一塊兒去,難怪我一靠近你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今天晚上一定會做噩夢」他連衣服也沒有脫直接躺倒在床上,扭過身學周瑾瑜一樣背過身去。
第二日一大早蘇玥婷就將大家喊起來,即使蘇玥婷因為夜聊而使得眼圈微黑,但是依舊強打精神給四人鼓勵一番,順便交代一下比賽的流程和注意事項,他們所定住的酒店就在中音院隔壁,所以並沒有浪費什麼時間,草草吃了個早餐就趕往比賽現場,全國大賽的預賽參與人數比往年的還要多,寬闊的校門口被擠得滿滿的,一眼望去只覺得人山人海,陳謹萱不由緊張的握緊了手,周瑾瑜代替了林聰背著她的大提琴,見到她這般緊張,臉色都掛著蒼白,不由主動牽起了她的手道:「別怕,預賽的人雖多,但絕大多數都是來混水摸魚的,真正有水準的沒多少人,相信自己的實力,你就會無所畏懼。」
「卓漫妮她們可能要下午才到,我們先去報到領考號吧,越早考完越好。」蘇玥婷說道,領著四人前往學院的報到處,出示了相關證明後,周瑾瑜四人都領到了一張准考證,上面排著各自樂系的號碼,周瑾瑜是小提琴系0371號,黎矽是鋼琴系1572號,陳謹萱是大提琴系0372號,蕭雪是民謠吉他系0427號,小提琴系和大提琴系是在同一個考場,所以周瑾瑜喝陳謹萱是連號,從准考號就看得出來,當下的主流還是鋼琴,學習小提琴、大提琴的人還是不多的,以鋼琴做準備參與全國大賽的人特別多,雖然趕著一大早過來,但是黎矽也排到了一千多號去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黎矽應該是幾個人中最後一個比賽的。
過了十點後,發放准考證的窗口就被撤去了,自此開始沒有報到的人員也將取消比賽資格,很快人流分成三股,周瑾瑜帶著陳謹萱前往東邊體育館的比賽場地,黎矽獨自前往北邊音樂教室的比賽場地,而蘇玥婷帶著蕭雪向西邊大禮堂的比賽場地走去,約好了時間在酒店見面。
周瑾瑜一路上牽著陳謹萱跟著人流前進著,他兩世為人似乎都很少經歷這樣的場面,上一次是參加十級考試,只不過精神不太好的周瑾瑜根本就沒注意到人流的壓力,這回因為擔心劉詩涵和陸婉琪同樣也沒有在意這些壓力,反正已經心不在焉到了極限,反而是陳謹萱緊張的嫌被周瑾瑜牽著還不夠,另一隻手還拉著周瑾瑜的褲腳,令旁人看起來不由奇怪的想到:「這個男人連比賽也帶著女兒來啊?父女真好啊!」
誠然連續兩日的疲憊和焦慮都寫滿了周瑾瑜的臉,使得他看起來好似平白無故年長了十幾歲一樣,幾百號人站在體育館門口等待著,比賽人員一個個的進入,雖然五六分鐘就會出來一名,但是按照號碼排下去,一個小時也才十幾個人,一天下來最多也只有兩百人能夠比賽,周瑾瑜估摸著自己和陳謹萱的會在第二天比賽,等待了一會兒,覺得今天實在不可能輪到自己,就帶著陳謹萱回酒店了,等著下午再過來看看情況。
到酒店的時候,黎矽已經躺在床上休息了,如同他所說的,昨天晚上他果然做噩夢了,周瑾瑜不由問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黎矽怨憤的橫視了他一眼道:「雖然鋼琴系開了六個場地,可是要輪到我也要大後天,不回來還能在那睡覺不成?別說躺了,人多的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顯然黎矽不太願意跟周瑾瑜說話,周瑾瑜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放下樂器箱子跟陳謹萱一起去裡間看電視了。
「娛樂播報,前一段時間被炒得火熱的天使影視,忽然一夜之間因為資金運轉不周,而陷入了破產危機,在這種窘境之下,天使影視的前任執行董事楊某攜款私逃,最終造成了天使影視被銀行查封分拆拍賣的後果,這個楊某自然是被許多影迷罵得的狗血淋頭,警方也在追緝調查中,聽說是潛逃到了海外,這件事也只能交給我們的警方處理了,在這裡我就不另外糾結了,相信大家關心的肯定就是這兩天震撼娛樂界的天使影視破產事件,現場直播拍賣會現場,讓大家親眼看看天使影視最終的結局」電視裡某個娛樂節目主持人說道。
畫面一轉,迅速變為拍賣會現場,周瑾瑜甚至認出來站在台上的拍賣師就是那次莫懷邀請他參加的私人拍賣會的拍賣師,不同於那一次只有十幾人的空曠場景,同樣的大廳裡坐滿了各界人士,天使影視的作品向來口碑、人氣雙贏,造星計劃十分成功,許多娛樂公司就是衝著那些還未履行完的明星合約而來,當然,也有不少人衝著那些經典作品的版權而來。現在進行的正是天使影視冠名的攝製作品的拍賣,在不斷的出價中,一部部作品都被賣了個好價錢,在畫面的角落裡,還能看到karen的身影,有幾部天使影視的成名作karen實在心疼,都是自己出錢買了下來,包括劉詩涵也將自己的成名作的版權買了下來,剩下一些經濟並不是很好的例如胡緣、袁偉等人只能乾巴巴的看著,同時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感到不安,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三年一簽約的,而和天使影視的合約今年才剛剛啟動,也就意味著接下來如果被其他公司購買了合約,他們至少要在這個公司幹兩年,如果被刻意雪藏的話,兩年時間的冷凍基本上就能讓這些剛剛冒頭的新星直接消失。
這部分最後拍賣的就是《心跳》第二輯的攝製作品,雖然還沒有剪輯和後期,但已經能夠看出許多故事內容了,或許是為了拍個好價錢,拍賣師並沒有在屏幕上播放完畢,只是撿了幾個畫面放出來,對於這個目前聲譽卓著的音樂短劇作品,顯然很多娛樂公司都是感興趣的,即使不能從中發現什麼製作的技巧,可是買下這個未完成品,就等於有了和環球、EMI這樣的大型音樂製作公司合作的本錢,價格一度攀升,錢榮軒可是砸了不少錢才買了下來,冷汗都流了下來,想必其中也有不少是elvis的資助,相比後續要分給天使影視那部分的紅利,環球和EMI實際上並沒有虧。
天使影視拍賣會第二部分的拍賣是拍攝器材和其他一系列的硬件,甚至包括剛剛租下三年的辦公樓,剩下兩年多的租約也一併拍賣出去了,但是對這部分硬件很少有人感興趣,周瑾瑜注意到韓秀熙緩緩的出價,很輕鬆的就將器材都買下了,反而是那棟樓的租約拍出了高價,在上海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個租約還是有一定的升值空間的。
第三部分應該是拍賣會的高潮了,包括劉詩涵在內共計十二名國內一線、二線的明星合約紛紛上台,雖然他們本人都沒有站在拍賣會的展示台上,可是這些明星紛紛一副羞憤不堪的表情,這等於是將他們當做貨物一樣出賣,將他們作為人的尊嚴重重的踐踏了一番,可是原則上卻無法改變,雖然到目前為止銀行基本上已經收回了債務,可是當初執行董事簽訂的貸款合同中,有條款表明,將天使影視的一切資產作為抵押,也就是說在破產的情況下,天使影視所有的一切將都是銀行所有的,在這次商業運作上,莫懷不但重重的打了劉詩涵一記耳光,還將獲得十分豐厚的盈利,儘管令人生恨,卻偏偏拿他沒有辦法。
莫懷這個幕後「功臣」並沒有出現在這次的拍賣會上,劉詩涵猜想他可能是為了避嫌,但只有周瑾瑜才知道,莫懷現在才是真正的大難臨頭,恐怕現在正跪在趙雨婷面前懺悔吧,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周瑾瑜不禁嘴角微微翹起來。
「劉詩涵,國內一線影視明星,不但有多部人氣很高的作品,而且在國際上也有一定的聲名,擔任了今年上海形象大使,目前她除了《心跳》第二輯的參演合約外,沒有其他的合約了,這張合約還有兩年的期限,底價三千萬!」拍賣師大聲喊道。
這是一個天價!周瑾瑜立即想到,莫懷這是有意讓劉詩涵的合約流拍,雖然從原則上銀行必須將天使影視的整體拿出來拍賣,不得私自運轉,可是細節上卻有很多操作,假如某項拍賣物流拍的話,銀行就會當作虧損而冷藏處理,甚至會私下裡進行出售,那麼在不公開的場合,莫懷可以以極低的緊挨個將劉詩涵的合約買走,如果被莫懷拿到了劉詩涵的合約,那真是一場噩夢了!面對這樣的高價,許多娛樂公司都沉默了,就在周瑾瑜心跳陡然加速的同時,就在拍賣師快速的計算時間,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錘定音時,韓秀熙忽然舉起她的纖纖細手道:「三千萬不算貴,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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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又到了週末,可以休息一下了,沒力氣說什麼了,大家請繼續關注同居吧,接下來才是劇情的高潮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