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穿好了衣服,對昨晚的一夜基情誰都不再提及一句……
見眾兵將都佩戴好了戰甲,高清晰這才站起身來,朝著眾人厲聲呼道:「大家都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千餘名將士捂著屁股厲聲呼道。
「很好!如今是生死關頭,大家的性命,就堵在這一戰了……哎,哎!你們別捂著屁股了行不行?士氣!注意士氣!」
「高元帥!」只見楊志身披戰甲,快步走到高清晰的面前,一拱手說道:「我的部下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殺出大沽殿……」
正說著,卻見楊志也手持流星碎巖刀快步從另一旁走了過來,走到高清晰面前單膝跪倒在地,朗聲呼道:「啟稟元帥,禽獸營全軍九百四十六人已集結完畢,只等元帥下令……」
「很好……」高清晰點了點頭,一股莫名地失落感卻油然而生……
試想當初率軍遠赴邊關時,那是何等的氣派?數十萬金戈鐵馬浩浩蕩蕩,游龍峽外大破飛狼騎、定遠關前血拼虎神營、葫蘆谷之役全殲金國王牌軍,禽獸營之威名可謂是傳遍了天下四處……
然而,如今環視大沽殿,卻只剩下了這僅有的九百餘名將士,竟然連千人都不到了……
昔年金戈鐵馬,今朝亡命天涯,世事如棋,難料……難料……
「好!大家都把幹勁兒給老子提起來,就像昨晚爆菊花時候一樣……」
「別提昨晚……別提昨晚……」楊志趕緊在一旁小聲嘀咕道……
「呃……」高清晰眨巴眨巴眼,趕緊改口,「就像當初馳騁沙場為國效力一樣,一定要打出咱中原將士的威猛來……」
一語方畢,眾兵將士氣大震,一個個手持著刀槍劍戟,只等著高清晰、師道麟兩位元帥一聲令下,這便打開大沽殿緊閉的大門,殺出殿去與那些行屍走肉決一死戰……
也許是即將迎來決戰的關係,今日的氣氛,顯得分外的安靜,就連昨天大門處不時傳來的殭屍砸門聲,也不知何時悄然而止……
「小高兒,出發……」穿戴好戰甲的茫風,拍了拍高清晰的肩膀,淡淡笑道:「不必再等了,大戰在即,避無可避……」
「說的不錯,如今是怎麼躲都躲不過去了……」高清晰震了震眉,頓時舉起手中龍騎神槍,又朝著全軍將士厲聲喝道:「兄弟們!全力以赴,生死由天!隨老子殺出大沽殿,血拼出一條生路來……」
他說著快步朝大沽殿殿門處走入,「青面獸」楊志、師道麟、無碼兒、武松、茫風、影憶風殤、宋徽宗趙佶七人緊隨其後,誰知道不等一行人走到殿門之前,卻見兩旁忽然衝出兩排軍士來,擋住了高清晰等人的去路……
「你們幹什麼?」高清晰心中大怒,頓時厲聲喝道:「連元帥的路都敢擋,反了你們不成?」
此時卻見前排一名軍士忽然拜倒在地,朝著高清晰呼喊道:「元帥,我等四十二人為先鋒營軍士……」
高清晰心中一震,這才注意到,的確,這兩排軍士身所穿戴的戰甲,正是禽獸營先鋒營的戰甲,不禁問道:「怎麼,先鋒營已只剩下你們這些人了嗎?」
那軍士含淚點了點頭,隨即抬手抹了一把濕潤的眼眶,歎了口氣道:「正是!之前京都臨難,大批的殭屍闖入皇宮,我等先鋒營將士身先士卒殺出宮外抵擋,數萬將士全部……遇難……」
「可歎,我禽獸營中最好的一支精銳,如今卻……卻變成了如此模樣……」高清晰心中感慨萬千,回想起當初在邊關馳騁時金戈鐵馬的豪情歲月,不禁歎了口氣,隨即將那跪在地的軍士扶了起來,惋惜地道:「兄弟,你們已是先鋒營最後的人馬了,一會兒衝出大沽殿,你們四十二個躲在人群的最中間,千萬不要向以前一樣……」
「那怎麼行?」不等高清晰說完話,卻聞那軍士立時怒聲喝道:「元帥,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以為我們先鋒營都是貪生怕死之徒嗎?」
見那軍士氣得瞪圓了眼、滿臉漲紅,高清晰趕緊解釋道:「兄弟,我可不是這意思。大沽殿外面數十萬的行屍走肉,這一次突圍,只怕困難重重,萬一遇到危險,我怎麼忍心看著我先鋒營的將士們一個不剩全部葬身京都?」
「元帥,先鋒是留著做什麼的?」
那軍士一經發問,高清晰立時愣了住。先鋒是做什麼的?先鋒自然是行軍打仗時大軍派在先頭的先遣部隊,哪裡的情況最危險,哪裡的戰事最激烈,先鋒便要衝到哪裡。所以,先鋒營中的每一名軍士,都是從整個軍隊之中精挑細選出來,不光要有過人的體力、素質,更要具備著不怕死的精神,時刻準備著為了大部隊的勝利而顯出自己的性命……
「若是元帥不想說,那我來說給你聽!」見高清晰沉默不語,只聞那軍士又怒聲呼道:「先鋒便是為大軍鋪路的墊腳石,隨時都準備讓千軍萬馬踏著自己的屍體衝過去,奪得勝利……」
他說著回過身去指了指那兩排各個氣宇軒昂的將士,又喝道:「元帥你可以隨便問,先鋒營的弟兄們,哪個怕死?」
「我們不怕死……」
兩排軍士幾乎同聲喝道。
「元帥,你聽見了,這便是咱禽獸營的先鋒人馬!我們是先鋒營,第一戰理應交給我們!只要先鋒營中還有一名將士在,又豈能讓三軍元帥身先士卒、鋌而走險?這豈不是對我們先鋒營最大的侮辱?」
「可是你們……」
「沒有什麼可是……」那軍士再度打斷了高清晰的話,隨即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抱拳頭厲聲喝道:「元帥,即便先鋒營戰至一兵一卒,依舊是百萬軍中的第一精銳,請元帥下令,由我先鋒營四十二名將士首當其衝,為三軍開路……」
「可是……可是我的先鋒營已經只剩下你們這最後的四十二人……我怎麼能……」
「請元帥成全……」忽聞四十二名將士齊聲喝道,說話間齊齊朝著高清晰拜倒在地……
「請元帥成全……」又一陣低沉的吼聲從高清晰身側傳來,高清晰循聲望去,只見手持九環大刀的武松也已朝著自己拜倒在地……
「松哥,你這是填什麼亂?」高清晰一愣,頓時怒聲問道。
「小高兒你忘了嗎?末將可是禽獸營的先鋒官啊!我哥哥重傷送回了清河縣,可我武松還在,將士們說的不錯,我先鋒營何時落於人後過?請元帥將第一戰交給我們,讓我先鋒營最後為元帥立下戰功,為大家開闢一條血路出來……」
「你……」
高清晰可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連武松都跟著添亂,可是一想,這些將士都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留下來的好兄弟,外面殭屍圍城九死一生,他又如何忍心讓這些將士們衝在最前頭送死呢?
「高哥,應了大家的要求……」見高清晰猶豫不定,無碼兒也走前來,朝著他笑道:「這裡是人間,人間的戰爭,自然有人間的規矩。而且,也許這是咱兄弟幾個最後一次齊心合力的戰鬥了,自然要打出咱禽獸營的威猛來……」
「那……好……」
見高清晰應下,跪在地的四十多名軍士心中大喜,也不知道誰起了個頭兒,一陣歌聲立時傳蕩了起來……
「日狼日虎日豹子,飛到天日燕子。日天,下日地,趴到地日螞蟻。日蟑螂,靠蜜蜂,鑽進洞裡操長蟲。門板日個洞,平地日成坑。想以前,一夜八炮不用歇,今日尿尿用手捏。想當年,豪情壯,隨便頂風尿三丈。現如今,中了邪,順風使勁尿一鞋……哎喲哎喲尿一鞋……哎喲哎喲尿一鞋……」
歌聲一起,所有的禽獸營將士立時都跟著齊齊哼唱起來,聲音越來越大,響徹整座大殿,將士們也立時士氣大震……
這歌聲,高清晰自然不陌生,這正是當初禽獸營即將出征邊關的時候,自己為全軍寫的一首士氣磅礡的軍歌。歌聲灌入雙耳,高清晰不禁潸然淚下,當初八萬大軍士氣洶洶地離開大營,前往邊關,大旗漫卷,鐵馬金戈,那是何等的豪邁,又是何等的威武,而如今……
淚水順著他的眼眶滑落,他趕緊背過了臉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又回過頭來高聲呼道:「先鋒營聽令!第一戰,一定要給老子打出士氣來!哪個臨陣脫逃,軍法處置!都他大爺的聽到了沒有!」
「末將領命……」
四十二名先鋒軍士與武松站起身來,這便齊刷刷地轉過身去面朝殿門,只見武松一邊掄著大刀走到兩排軍士最前面,一邊對著站在殿門兩邊準備開門的軍士喝道:「兄弟們,打開殿門,隨老子殺出大沽殿……」
在一陣士氣高昂地吶喊聲中,只聞「吱喲」一聲,兩扇笨重的殿門立時被人從兩旁拉開,隨著殿門的開啟,萬道強光霎時間擠進了門縫,照得眾人張不開眼……
「兄弟們!殺呀……」
武松又一聲怒喝,高舉九環大刀,快步便衝出了門去,四十二名先鋒營將士緊隨其後,隨後便是高清晰率領那不到兩千的軍士也陸陸續續衝出了大殿……
然而,衝出殿去,全部人立時都傻了眼……
原本還擠滿了行屍走肉的皇城中,竟是一片空空如也,一陣陣腥臭灌入眾人的口鼻,地依舊滿是血跡殘肢,但是,那些到處遊走廝殺的殭屍,卻蹤跡全無,一個都尋不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