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啊……」
見那巨獸的血盆大口咬向自己,高清晰無路可逃只能等死,危急關頭,嚇得立時緊緊閉了雙眼……
「不要殺他……」此時卻聞鳳鳴姑娘在牢籠中驚聲呼道……
隔了一會兒,該有的痛楚卻還未從高清晰的脖子傳來,他心中一愣,不由地緩緩張開了眼,卻見那巨獸的獠牙距離自己的身體只不過分毫之遠,稍微再向前一點,鋒利的牙尖便會刺入他的皮肉之中……
不過,那巨獸似乎卻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只是目光冷冷地盯著高清晰驚恐地臉,也不動彈……
「相公,你不能殺他,這麼多年來你從不傷害年獸山的一草一木,若今日妄開殺戒,你就是一步錯終身錯,又有何顏面再保護這年獸山萬物的平安?」鳳鳴姑娘繼續驚吼著,說話間,只見年獸開始將頭抬高,並且將按住高清晰肩頭的爪子挪了開……
「對,這就對了。」鳳鳴姑娘頓時大喜,又激動地笑道:「這麼多年你都熬了過來,又何必在乎眼前人對你的誤會?至少你問心無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便夠了……」
只見年獸低吼著,踉蹌地向後退步,忽然身子一歪,「噗通」一聲倒在了地……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兒?」高清晰爬起身子來,頓時驚恐地望向了牢籠內的鳳鳴姑娘。
「這位姐姐,我不知道你們到羅喜村遇到了什麼,但是……我家夫君從不下山一步,又怎能抓走你的朋呢?」鳳鳴姑娘抹了一把眼淚,隨即又朝著癱倒在地的年獸指了指,繼續說道:「從這裡到達羅喜村,距離並不近。你看看它,它的四條腿都有舊傷,根本無法長途跋涉,而且它雖然生有翅膀,但早在百年前就已廢了,根本無法飛行,他又如何到羅喜村抓走你的朋呢?」
一聽這話,高清晰心中猛地一震。這話確實不錯,之前他也已注意到了。他抓著鳳鳴姑娘飛天空,這年獸幾欲張開雙翅追到天去,可根本就無法飛起來。要說這年獸力大無窮,更連高清晰手中這古神兵——龍騎神槍所傳蕩出來的電流都能頂得住,跟高清晰交起手來,高清晰根本就毫無勝算,這怪物又何必故意裝出不會飛的樣子來博取高清晰的同情呢?
高清晰震了震眉,隨即小心地走前去,走到那倒在地的年獸身前,不由地蹲下了身子,望向了那年獸的爪子。
只見年獸的爪子,到處可見一條條清晰入骨的傷痕,不止是腳,腿、背、肚子,一條條傷疤簡直到處都是,有些傷痕更因為剛才動作太大而被撕裂,從中滲出一絲絲血跡來……
而這些傷痕,絕對不是剛才跟高清晰交手時,高清晰所傷的……
「它……它這是怎麼回事兒?」高清晰立時驚呼了一聲。
此時只聞鳳鳴姑娘癱坐在牢籠中,哀聲哭道:「那是百年前被我村先人羅喜用爆竹炸傷的,傷勢太過嚴重,所以根本無法根治,它現在只要稍一動彈,身的傷口便會接連裂開,每日飽受撕心裂肺、血肉撕裂之痛楚……」
「天……天吶……想不到那爆竹如此厲害?也難怪,誰叫這年獸惡貫滿盈,如今受到這種懲罰,也是它自找的……」高清晰立時冷哼了一聲,又道:「不過沒想到,即便是遭了這種報應,這怪物卻還是為所欲為、無惡不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你們全都誤會它了……」卻聞鳳鳴又在一旁哭道:「其實它什麼都不曾做過,它不過是這年獸山守山的靈獸,喜愛與飛鳥走獸為伍,從不傷害山的一草一木……」
「這……這怎麼可能?」高清晰一愣,又道:「若從不傷害山一草一木,又為何要讓山內才村民每年進貢一名少女給它食用?又為何將百姓們嚇得一個個魂不守舍,還為羅喜村村民施下咒語,讓所有人都無法離開年獸山?這些還不都是它所作的惡事!」
「它沒有,它沒有啊……」只聞鳳鳴又哭道:「它獨自守山千年,終日與山中飛禽走獸為伍,本是一片其樂融融。誰知後來有山下村民山開墾土地,建造了現在這羅喜村,並開始大肆捕殺周邊的飛鳥野獸。年獸看在眼裡疼在心中,但原本也並不想與百姓們動武,於是便故意到村中幫忙建造,希望能與百姓們化解冤仇,使山中萬物融為一體其樂融融。誰知道,百姓們見年獸相貌怪異,心中懼怕,便開始千方百計地攻擊它,根本不肯讓年獸接近村子一步。後來年獸見百姓們不知悔改,為了保護山中生靈,這才只好在深夜到村子中做一些破壞,希望能嚇走村裡的村民們,不過,它從不殺生,即便是到村中搞破壞時,也不過是毀掉幾間無人居住的房屋,或者拆掉村民的獸欄,將欄中的牛羊放生而已……」
「那……那每年年根時候村民們的祭祀又是……」高清晰立時又驚問道。
「那所謂的祭祀,哪裡是年獸的意思,根本就是村中百姓們說的謊!」鳳鳴姑娘嗚咽了幾聲,又繼續說道:「你自己想想,年獸根本不懂人語,它又如何跟村中百姓溝通,示意百姓們每年進貢一名少女食用呢?而且不單要食用,竟然還要以人間成親之禮將少女抬到洞中來,豈有這種荒唐之事?這分明就是百姓們造謠生事!」
「如此說來,這風俗已經傳承了成百千年,那麼多無辜少女,又都去了何處?」高清晰立時又問道。
「她們被村民強行送到洞中喂年獸之後,年獸於心不忍,便會趁夜馱負著獻祭少女,將其悄悄送下山去,逃離羅喜村這人間地獄……」鳳鳴又嗚咽道:「你以為,會有人自願來做年獸的食物嗎?她們都是被逼無奈。」說話間,只見鳳鳴又抬手指了指自己左臉頰的傷痕,繼續說道:「你看我這道傷痕,便是當初我苦求父親不要將我送山來時,被他生生打出來的!」
「什麼?」高清晰一聽這話,心中頓時大驚,「世間竟然還有如此的父親?怎能如此狠心地對待自己的女兒?」
「你不會明白的……」此時只聞鳳鳴苦苦一笑,隨即又道:「千百年來,這每年獻祭少女餵食年獸的風俗,已經從百姓們最初的被逼無奈,漸漸演化成了默默忍受,隨即又從默默忍受變成了默認,再從默認變成了幫兇,早已在村中形成了一個無法打破的規則,別說年獸還活在山,就算是這座山已沒有了年獸,那麼……村長也會自己捏造出一隻年獸來,將每年都在進行的規則繼續進行下去,絕不打破。再他們眼裡,每年向年獸獻祭一名少女,已經成為了羅喜村百姓們生活的一部分,只有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一直如此進行下去,才能體現出羅喜村的生存價值。換句話說,這規則數千年來早已凝入了村民們的血肉之中,無法更改……」
「可是……可是……」高清晰頓時震驚了,「可是年獸對村民施加那咒語,又是怎麼回事?村民們只要離開年獸山,便會腸穿肚爛而死,這總不是假的?」
「我不知道……但這絕不是我夫君所為……」說話間,鳳鳴又深情款款地望向了正倒在地呻吟的年獸,「它比任何人都善良,正因為如此,三年來我才不忍讓它一個人在此承受孤單,所以一直不願離去,一直在洞中陪著它。今夜在山腰時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在為它尋找食物,它從不吃葷,只靠吃水果和山中樹皮支撐生命,如此心善,它又怎會對羅喜村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