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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靜梅面無表情的走到葉飛的面前,拿出一個折疊的嚴嚴整整的信紙:「這是方助理要我轉交給你的。」就再也不看葉飛一眼,轉身指揮著那幾個帶來的員工開始工作,她的語言簡捷明瞭、分工明確,查箱號的工作很快步入正軌;
方助理就是方潔,她的身份是經理助理,主要工作是協助經理陳麗接洽對外客商以及統籌、報關等諸項事宜,很少經管凡星針織廠裡的具體生產事務,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方潔真要是有所安排的話,估計廠裡的主任級別的大官都得俯首而向,這就像在官場上領導身邊的秘書,雖然官職不大,但說出來的話絕對管用;
而方潔這次要孫靜梅給葉飛帶來的這封信裡會有什麼樣的事情呢?
孫靜梅在一邊指揮著工作,心裡卻在猜測著其中的可能,她個性好強,所以對職權方面也比較的熱衷,在廠裡忘我的工作也是為了一個勁的往上爬;一個人的個性取向跟她本來的生活環境有關,孫靜梅出身於普通的農村家庭,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一輩子受人輕視,老兩口沒有兒子,只有孫靜梅這一個女兒,在農村裡沒有兒子同樣讓人輕視,因此孫靜梅一家在村裡可以說是活的窩窩囊囊,孫父也時常歎息自己為什麼沒有兒子的命,以至於活的抬不起頭來;當然,這種性情是偏激保守的,但孫父就認這個死理,又有誰能說的通?
在這種環境下,孫靜梅從小就暗自發誓一定要活出個樣來,給女人掙一口氣,所以她的性格才會如此的好強潑辣,拚命的往高處走,這與她從小的生活環境是分不開的。
助理方潔和經理陳麗一直是孫靜梅的目標和榜樣,她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她們一樣指點江山、揮灑自如,所以在時時刻刻模仿著這兩位女強人的行事風範,當然,她的目標並非僅限於此,目前她只是暗自留心向兩位前輩學習她們的處事方法,把握任何一個機會往高處走,至於最終的目標,孫靜梅絕對不會安於一個私企經理的位子,她的野心很大,大到連自己都無法揣摩,所以她才會更加用心的走好現在的每一步;
孫靜梅一直悄悄的觀察著葉飛的表情,她心裡很奇怪,為什麼身居高位的方助理會私下給一個普通的實習工人捎密信呢?莫非他們之間有什麼親戚間的關聯?在凡星針織這家私營企業裡,的確有很多的皇親國戚,有的甚至都能跟董事長兼總經理的陳少剛攀上關係,於是孫靜梅在心中暗自計較,今後一定要多留意葉飛這個人;
若說以孫靜梅現在的年齡就有如此的心機,的確是有些出人意料,但其實心機這個東西跟年齡是沒有直接的關係的,有些人到老都是一副老頑童似的脾氣稟性,這當然與一個人的心裡環境是分不開的;
就在孫靜梅費盡心思的猜測著其中可能的原因之時,葉飛已經微微的感覺到方潔給自己這封密信的緣由,早上看到的那一幕給他的印象很深,他相信方潔也絕對不會輕易忘記自己當時那驚愕的神情,轉交給自己的這封信肯定是做善後處理用的;
打開一看,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跡:10點整,哈利聖克咖啡屋,不見不散。
這樣看來,方潔是準備當面談條件,而哈利聖克咖啡屋距離凡星針織廠甚遠,恐怕她也不願意這次見面被熟悉的面孔撞到,至於見面後的種種可能,葉飛也一時無法揣摩;
從壞的方面想,方潔會強勢的威脅自己,甚至用某種手段將自己遠遠的趕出這片區域;但要從好的方面想,方潔也可能會採取利誘的手段,給出一些有利於自己的好處來堵住自己的嘴,畢竟她要提防自己狗急跳牆的亂咬一氣;
葉飛比較期待第二種可能,畢竟那樣對雙方都好,若是方潔再動用美人計那就更好了,雖然他並不想落井下石,但是但是如果能有機會一近芳澤,這個便宜可是不佔白不佔,像方潔那種女強人的高調姿態,對葉飛這種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子的誘惑,實在是一種無法描述的刺激;
「孫組長,我想請個假,去廠外辦點事」葉飛走到孫靜梅的身邊,一邊說一邊尋思著請假的理由;
「嗯,有什麼事就趕緊去吧,回頭我替你跟顧主任打聲招呼。」孫靜梅答應的倒挺痛快,葉飛話未說完她就已經同意了,並且還主動承擔起向上一級申請的責任,這跟她以前的脾氣稟性可是大大的不符;
凡星針織廠的員工請假制度很嚴格,必須一級級的向上申請,先要自己的直接上級同意,確定請假工人的離崗對生產方面沒有影響,然後還要各車間分管的主任批復,如果是身居要職的員工還必須通過生產廠長張茂聰的同意;當然,葉飛只是一個實習生,請假不會那麼的困難,但像今天這樣連請假的理由都沒有說清楚就獲得孫靜梅的批准,這在史上還是頭一次,不過葉飛並沒有想太多,還是趕緊赴約要緊呀;
回宿舍換了一身像樣的衣服,葉飛就打車直奔哈利聖克咖啡屋,時間已經快到了。
事情的發展也就接上了開頭的一幕。
方潔坐在葉飛的對面,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她就像是特意趕來品咖啡的,用小湯匙一圈一圈的攪著咖啡,偶爾端起來輕嘬一小口,淡淡的苦澀緩緩流過,餘味齒間留香;
過了好久,方潔依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葉飛此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經歷了早上的一幕,他本應該對方潔心存鄙視,一個心儀已久的氣質型美女被一個肥豬一樣的男人在床上扭曲成C型,這讓任何人在思想上都難以接受,更可況葉飛對方潔始終有一種朦朧的完美情結,那一幕對他的觸動確實很大;可是不知為什麼,葉飛總也無法將眼前的方潔和自己看到的那個眉頭微蹙、刻意逢迎的女人聯繫在一起,儘管他無可否認兩種影像絕對是同一個人;
絕對,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絕對的事情?
葉飛端起咖啡,苦澀中的濃香就像是方潔這個人,給他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眼前的方潔姿態優雅高貴,一個小小的動作、一個小小的神情都是那麼的自然完美,讓人癡迷,她本應該是天上的仙子,不落凡塵;可是她為什麼要容許一個那麼骯髒醜惡的男人在她身上做出那麼齷齪的事呢?
「工人在車間裡幹活,我在這裡干你」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尖刀,無情的插入葉飛內心中最軟弱的部位,想到那個肥胖臃腫的身影,葉飛的心情立刻落到谷底,有種想大聲吶喊的衝動;
此時想大聲吶喊的並不只有葉飛一個人,立刻有人付諸於行動;
咖啡屋中,一個高高瘦瘦、面色白淨的中年人突然猛的一拍桌子,大聲叫道:「這是什麼狗JB咖啡,一點鳥味都沒有,你們就是這麼開店的,隨便端杯髒水來就想敷衍老子啊!」
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人居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桌上的咖啡杯已經傾倒,褐色的液體灑滿桌面,匯聚成涓涓的溪流,滴答滴答的落在紅木地板上;
服務員趕緊過來:「對不起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幫助?」中年人揚起蒼白的面孔,「我確實需要幫助,你幫我一起把這間咖啡屋給砸了吧。」
砸場子?這種事情更不符合中年人的身份,若不是看他一臉嚴肅的表情,任何人都不相信這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服務員皺了皺眉頭:「先生,如果你對我們的服務有什麼不滿之處可以向我們投訴,我們會盡量滿足你合理的要求,這裡是公共場合,請先生注意自己的素質。」
「素質?」中年人聳了聳肩:「你說的不錯,我是個有素質的文明人,這樣吧,你去把你們老闆找來,我跟他當面談談。」
服務員心中也很清楚眼前的中年人是故意來搗亂的,於是也不再多說,客氣的說了句請稍等就走開了;遇到這種情況當然是要老闆出面解決,她一個服務員沒必要捲入這場渾水;
不一會兒,咖啡店老闆快步而至,他長了一張八面玲瓏的圓臉,胖嘟嘟的掛滿了和氣生財的笑容:「我是這裡的老闆,這位先生有什麼不滿意的」
中年人正眼都不瞧他,冷冷的打斷道:「兩萬塊,你拿兩萬塊錢出來今天的事就一筆勾銷。」
老闆皺了皺眉頭:「先生,你能不能先跟我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中年人淡淡道:「小事,只是今天想從你這拿兩萬塊錢。」
這分明就是明搶啊,老闆的眉頭皺得更深:「小店開業的時間不長,但也是很遵守道上的規矩,每個月都會有一部分利潤拿出來孝敬郭老太爺,不知道這位兄弟跟老太爺之間是不是」他故意拉長聲音,一邊觀察著中年人的表情;
郭老太爺在南區是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老闆其實跟他扯不上半點關係,但既然每個月都要給這位老太爺孝敬點錢,自然會在必要的時候拿出他的名字來擋擋門面,相信一般的普通混混一聽到這位老大的名字,必定會立刻收斂一下;
沒想到中年人卻不為所動,只是不屑的冷哼一聲:「郭瘸子嗎?那老傢伙還活著呢?既然你拿他那麼當回事,我就讓你長點見識。」拍了拍老闆的肩膀,「接下來我請你看場戲,不過費用方面從兩萬變八萬,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老闆一時也摸不清方向;
中年人卻自顧決定道:「就這麼定了。」說完從身上拿出一個式樣古怪的奇形手機,按了幾下後只說了一句話就收了起來,也不管接聽的人有沒有聽到;
不過咖啡店的老闆在一邊卻聽的非常清楚;
「十分鐘後所有人來哈里聖克咖啡屋開會,過時不候。」
這個中年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他找來開會的人該不會就是郭老太爺吧?這本來是一件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但看到中年人從容淡定的目光,又讓人忍不住會相信他打電話的人就是郭老太爺;
於是,咖啡店老闆的心情開始變得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