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軍在平漢線上廝殺得越慘烈,傷亡越大,柳鏡曉在津浦路就越安全,因此他專門把張亦隆師長派了出來做自己的使者,收編這些雜義部隊,張亦隆從容不迫地說道:「來得匆忙,柳師長讓我東西也不算多!」
「勞軍軍餉五萬元,軍糧一千石,步槍子彈二十萬發,各式炮彈兩千發,盤尼西林等各式藥材五十箱」張亦隆帶的東西確實不多,可單平卻是喜出望外,他搶聲說道:「張少將,我們這裡糧餉軍資都盡了,不得已才準備退兵,若是柳將軍能給以接濟,我們再打半年都不是問題」
三四萬人雲集一團,光是這每日的消耗都不是個小數目,雖然冀中多有毀家紓難之輩,但是秋收未至,這軍食是個大問題,突然來了這樣一位大金主,大家都是歡喜得很,特別是陸子雲他乾脆地說道:「子雲別無他求,只求柳將軍給子雲個名義!」
他雖是義軍總盟主,但也很難號令各路義軍,只能以大義勸誘,不攻保定,他的盟主之位也是自然消滅。
柳鏡曉雄據七省,又有海上沈家,此次派張亦隆來聯絡,自然是希望把平漢路上的各路義軍收編過來作自己的實力,反正他自己的本錢不大,自然也不顧惜,就是把自己的部隊全部交給柳鏡曉改編也無妨,說不準還能謀場大富大貴。
張亦隆當即拍手道:「我們師長便是這個意思!想請子雲屈就一下河北抗敵義勇聯軍中將總指揮的位置!各位師長也願重用!」
各路義軍魚龍混雜,掛上將軍銜的都有好幾個,可是柳鏡曉的中將、少將那可是貨真價實的玩意,一個柳軍少校說不准比這些野雞少將、中將都要值錢許多,因此一聽這話大夥兒都是為之心動,陸子雲當即問到關鍵之處:「多謝柳將軍、張少將的美意了!這次柳師長大好遠地跑來接濟我們這些弟兄,弟兄也著實感激得很!實話實說,咱這裡的軍餉都要見底了,弟兄們苦戰了這麼久,卻欠了兩個月的軍餉。若不是柳將軍好心接濟,恐怕明後天就要糧彈耗盡了別的不說,咱這裡受了傷的弟兄,每天因為藥材短缺,都要不幸犧牲個近百位。有了這批藥材,至少能保得住過千兄弟的性命」
他緩了緩道:「我們若受了柳將軍地委任,自當受柳將軍的節制,不知柳將軍如何接濟我們!」
張亦隆胸有成竹地說道:「只要你一句話,這筆錢馬上劃過來!」
眾軍官往他手上一看,卻原來是一張三十萬元的支票,張亦隆繼續說道:「我們師長早已經在湖北漢陽兵工廠採購了步手槍子彈五十萬發,炮彈一萬發,盡數屯積在石門此外還在石門備有軍糧五千石,藥品一千箱,軍裝數萬套!只要你一句話,馬上能開到保定來接濟陸總指揮的部隊!」
柳鏡曉據有富庶已極的東南七省,這些軍資軍餉也不過一小筆支出而已,可對這些苦戰已久地軍官,可真是天降富音:「非但如此,每月師長可以補助軍餉五萬元,彈藥酌情補給此外師長同石門總商會和平漢鐵路議定,陸總指揮在前面血戰有功,後方也自然盡力接濟!」
陸子雲心中歡喜。他在保定向四處籌措軍餉,可是門路著實不多石門繁體之地,可石門總商會到現在只捐了五千元。平漢鐵路水甚多,卻也只願捐個八千元,至於各部則自劃防區自行籌措,他這個盟主無法插手,自滿城出師到現在為止才籌得十六萬元,也是困苦得很,不由脫口而出:「好!好!好!」
「我們師長和各處議定,平漢鐵路每月出三萬元,石門總商會五萬元,煤礦兩萬元,其他各處再籌四萬兩,晉省每月資助一萬元!如果打了勝仗,再由各處籌措犒賞!」
陸子雲毫無根基,柳鏡曉則雄據七省,他說句話頂陸子雲一萬句,陸子雲心道:「好傢伙!我籌了那麼辛苦才十六萬啊,我這三萬多人,一個月二十萬兩勉強夠用了!」
他當即問道:「兄弟不才,承蒙柳師長厚愛了!不知師長有什麼指教不成?」
他也學著張亦隆稱起「師長」來了,張亦隆說道:「師長說了,秋收將至,冀中的糧食絕不可資敵!」
北中國的糧倉,大致就是冀中、冀南這一帶,所以保定大名一帶才是北中國的精華所在,今年天氣照應華北各地大豐收,陸子雲自然也不願讓軍糧讓於敵人,他笑道:「自是明白!」
各路義軍縱有些自由慣的人,可大夥兒都願意受柳鏡曉的收編,畢竟有這麼一個後援,前程太是看了,張亦隆當即頒布收編命令:「河北抗敵義勇聯軍總指揮暫編兩個軍六個師及獨立師一個、獨立團六個!皆以三三制編成,具體人事由陸子雲總指揮自行安排!」
這些義軍有千餘人號稱一師者,柳鏡曉的政策按實力收編,但是比正規軍來說寬鬆得很多,柳鏡曉的一個步兵軍可以達到三萬左右,則陸子雲部能戰之兵不過二萬,柳鏡曉卻給了二十八個團的番號。非但如此,陸子雲又得重禮:張亦隆繼續說道:「師長決定,戰區內冀中冀西三十六個縣的縣政統由陸總指揮全權負責,稅收一律歸陸總指揮處置!」
陸子雲自然是很滿意,他大聲說道:「弟兄們!咱們繼續圍攻保定吧!」
保定內地烈風軍卻是渾然不知城外地變動,城內已經有將近兩萬將兵,而且平漢路上仍在源源不斷增援,雖然滄州第六方面軍的補給佔了首要位置,但是鐵勒人出兵之後,華北方面軍自然有了多餘的兵力。
保定畢竟是北京的前哨,保定既失北京難保,在這個次要戰線用上三個獨立混成旅團還是能將就,事實上鐵勒人不願到滄州打硬仗,華北方面軍已經預定將五萬名鐵勒軍全部用於保定方面這個次要戰場。
趕到保定的獨立混成第六旅團還未曾見識陸子雲的厲害,在稍事休整後,抽調了一個獨立步兵大隊及一個炮兵中隊、一個騎兵小隊向滿城掃蕩。這就是著名的「二次滿城大捷」。
「千萬在保定附近,千萬不要以一個步兵大隊的規模出擊」這是獨立混成第四旅團血地教訓,只是今日重現在獨立混成第六旅團身上。
一千四百名烈風軍剛到滿城邊境,已經被改穿了新式軍服的大批部隊部隊圍攻起來,起時烈風軍並不注意。只是部隊越來越多,而且士氣高漲,當即給予這個加強大隊以痛擊。
柳鏡曉給予陸子雲部大量援助,所有官兵都穿上統一而嶄新地軍裝,補充了上千枝步槍。糧彈充足,柳鏡曉甚至還抽調了兩個十二磅山地榴彈炮營過來,而且有了柳鏡曉的委任以後,陸子雲發現自己十分方便,地方上都很配合。甚至有過千人地隊伍來投奔自己。只要個營長名義。
在短時期內,河北義勇聯軍又擴充為四萬餘人,在這種情況下,這個獨立步兵大隊就淪為陸子雲的犧牲品,先是一波密集的彈雨之後,尖兵中隊已經像被狂風吹過一樣,半數人員傷亡,大隊主力冒然出擊。結果聯軍集結大批火炮轟擊,大批炮彈砸了下去,在烈風人的隊形中造成了巨大的死傷。
接著是被稱為「史上最恐怖的排槍」,當烈風人的兩個步兵中隊衝過火炮之後。埋伏已久地聯軍突然開火,大約三千枝步槍同時齊射,這兩個步兵中隊在彈雨只能無處逃生,只能被無法不在的子彈殺得幾乎全軍盡沒。
等到山琦大隊長收容部隊的時候,他身邊只剩下五百八十七名烈風軍,這個數字甚至還包括傷員,而外圍是足足兩個師的義勇聯軍,只是義勇聯軍一向不善於組織村落進攻,才讓烈風軍有了逃生的機會,只是會而已。
畢竟這是一支全新地部隊,保定地獨立混成第六旅團在得知滿城方面陷入苦戰的時候,當即派了一個步兵大隊趕去聯絡,結果聯絡的任務很順利地完成:這個大隊的一名小隊長帶著兩個士兵衝入了包圍圈,對著山本大隊長說道:「我大隊全滅,僅餘我三人前來聯絡友軍」
山崎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個小隊長,但是來援大隊實際還有大約一個中隊和出來接應的第三大隊會合,然後再度被陸子雲合圍在保定城西二十公里處,在丟掉三個步兵大隊後,保定的烈風軍終於組織了三個大隊前來救援,從此以後保定烈風軍從不敢以單個步兵大隊行動。
在休整十四天後,滄州的烈風軍終於有了進攻的跡象,雙方一線戰鬥接觸頻頻發生,烈風國內工廠緊急趕製了大批炮彈運往前後,同時華北軍和南滿軍都支援大量彈藥,在這種情況,以十一軍為骨幹地第六方面軍擁有的彈藥數字超過了上一次總攻消耗的總數字,同時還能進一步得到補給。
但此時的柳鏡曉卻為另一個問題愁眉不展,他詢問一旁地熊局長:「這個情報確切?我一定要確切的情報」
熊局長乾脆地說道:「千真萬確!絕無半分虛假!」
柳鏡曉搖搖頭道:「還真是挑了個好機會啊!我在滄州與烈風人大打出手,他準備藉著這個機會來給我一刀子這都什麼事啊!」
丁寧很乾脆地說道:「師長,你來坐鎮!我帶三個師就可以了!」
柳鏡曉苦笑道:「哪來的三個師啊如果真有多餘的三個師,我就睡得香了!」
自打出兵河北以來,柳軍的消耗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在兩個月內,總傷亡超過了五萬人,其中陣亡者也超過兩萬人,聯軍的大部精銳都抽調到滄州一線,連能打的省軍師也調了過來,各省省內的骨幹完備力量已經依靠一批新成立的省軍師。
現在在滄州一線,第十一軍的總兵力已經增加到了二十二萬人,而第六方面軍的總兵力超過三十萬人,此外還有從側翼威脅滄州的旭州第七師團,柳軍的總兵力也已經超過了二十萬人。
「共和歷史最大的會戰!」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眼下柳鏡曉若有三個能打戰的步兵師,他就不用睡不著覺,他繼續說道:「咱們盤子大了,必須在各省省內保留些維持治安的部隊,在滄州也得留一兩個師的預備隊!算來算去,能抽調出兩個步兵團就不錯!」
丁寧笑了:「師長!這不是又回羊樓司的時候!」
柳鏡曉一拍讚道:「說得好!怕什麼!當年羊樓司湘軍有多少兵力啊,咱就是四個步兵營,整整打了七天七夜,他若是敢犯天下之大不為,咱也拿出四個步兵營收拾他!」
丁寧連聲讚道:「師長豪氣不減當年,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柳鏡曉笑道:「怕什麼!我本來就是白手起家的人物,頂多再奮鬥一回,咱還有的是時間啊!」
正說著,只聽到猛烈的隆隆炮聲,掀起一重又一重巨大的聲浪,劇烈的衝擊波把司令部的玻璃震得搖搖欲碎,柳鏡曉笑道:「咱先收拾了烈風人,再帶四個步兵營收拾他!」
丁寧說了一句:「烈風人開始總攻了!我去視察!」
柳鏡曉點點頭,然後說道:「不急!不急!烈風人心眼多,我看他們是在左翼展開炮擊,可他們的進攻重點未必就放在了左翼了!」
丁寧點點頭,柳鏡曉又說道:「先吃了中飯再說!說不准還有機會喝中午茶!」
第一次總攻的經驗,烈風人想以強襲拿下一個堡壘是沒有機會,只能是以屍體和火藥來轟開要塞,為了進攻,烈風人可是抽調了大批戰鬥工兵。
果不其然,左翼炮戰還沒有停息,中午十二時,烈風人突然右翼發起了炮火準備,柳鏡曉猛得說了一句:「不對」
丁寧細聽了這呼嘯的炮聲,也說了一句:「著實有不對」
熊局長是情報部門出身的軍官,耳朵也很尖,他當即問道:「這是什麼大炮?」
被烈風人稱為「火車彈」的二八零巨型榴彈炮第一次集體參加了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