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著言情小說在貪婪閱讀的女子,和平時的精明幹練的形象完全不同,以致於丁靜在一邊埋怨道:「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怎麼不出去轉轉啊!」
丁寧抖動下迷人的睫毛,然後輕聲說道:「總算有機會看看書,怎麼能不看!」
丁靜仍是那種天使般的容顏,她俏氣地刮了丁寧的鼻子,然後說道:「那也不能看這種書啊,老姐!我想你也到談婚論嫁的日子!」
丁寧淡淡地說道:「現在不很好嗎?我天生是馬上的軍人!」
不知不覺她在言語之中帶上無限的自信,丁靜做了個鬼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毫無平時高高在上的威儀,然後說道:「我是還想自由地過日子,老姐你就不同了,快不嫁出去就沒人要……再說了,老姐你也沒鬧出什麼桃花新聞!」
說著,丁靜平躺在床上隨便地說道:「咱山東也不缺好男人,從柳鏡曉到司馬勘,哪一個不是好男人,要不要我幫老姐你籌畫籌畫!」
丁寧很冷淡地說道:「不必了!我想我沒有這個心思!」
丁寧的目光望著客廳正中的那套馬具,心中默然地想道:「無論什麼時候,我始終……忠於你啊!」
「老姐!老姐!你說啊!」丁靜用力搖著丁寧的身體,丁寧把手上的書往床上用力一甩,抓住丁靜的雙手笑罵道:「死丫頭,當初鬧著要結婚,現在怎麼又不想男人!」
「先自由過兩年吧!」丁靜又說道:「難道姐姐還記掛著那件事?」
丁寧長舒了一口氣,望著那件騎兵將軍服,回想著自己在馬上的颯颯英姿:「我的目標,就是一個好的騎兵軍官!」
「夫人、少爺!這是今天的報紙!」端莊秀麗的夫人心情很好,一邊喝著西洋傳來的咖啡,一邊隨手翻閱著拿來的報紙,旁邊他的丈夫也精心打扮了一番,有平時難得的英氣,
只是當報紙翻到二版的時候,夫人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然後坐著慢慢地喝著回咖啡,丈夫拿過報紙看了一眼,臉色也顯得很不好看,嘴裡說道:「現在的報紙是辦得越來越差了!」
「我怎麼覺得現在新聞越是越自由了……周大少啊,你這可是攻擊內閣攻擊執政啊!」
說話的是共和軍第一軍的總司令關山河,只見穿了件打了七八個補丁的粗布衣衫,赤著雙足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和卡佩式的豪華客廳完全不匹配。
聽到這話,夫人開始為丈夫助威了:「我怎麼聽說這段時間查封了幾家報館!」
另一邊張步雲笑著說道:「不是查封,關老哥那是讓他們反醒反醒,不要惡意攻擊執政攻擊政府攻擊關老哥!」
他話裡的意思也很明顯,現在關山河有不少御用報紙一再痛罵張步雲,甚至有人公開聲稱張步雲若死則可「為中國除此大害,為共和去一強敵!」,他怎麼會痛快,關山河自然聽出這其中的意思,笑著說道:「我哪敢查封啊,只是停業一月就可以繼續出刊……」
對於一份張婚來說,停業一月可以說是相當致命的打擊,關山河就依賴著這種武器控制了不少報館,報紙總需要一個攻擊對象,既然不能抨擊關山河,那自然只能火力全開砸到張步雲頭上了。
關山河不冷不熱地說道:「那都是段執政的意思……」
他把段鐵民這尊大佛請了出來,張步雲轉頭問新到的客人:「執政是這個意思嗎?」
新到的客人大聲說道:「執政也是聽取各位將軍的意見,特別是關上將軍的意見,執政一向是從善如流!」
關山河冷哼一聲:「蕭團長,你剛到北平,恐怕對情況有些不熟悉吧!」
蕭如浪笑道:「執政大人怎麼不敢聽取關上將軍的意見啊?」
段鐵民雖然有執政之名,但根本就是關山河和張步雲的提線木偶,沒有自己的一套班底,他吸收直鄂戰爭的教訓,所謂「安福系」的那幫投機份子一概不用,只用自己的可靠之人,而無班無派的蕭如浪就成為他的可靠之人。
蕭如浪是奉軍出身的軍官,算起來是和張步雲有舊交,當年又是柳鏡曉麾下的一員大將,能打能拼,為此他是張段都能接受的人物,為此張步雲突然要求上報:「執政府衛隊無人統領,蕭如浪君可以擔此重任!」
沒等關山河回過神來,段執政已經在命令上蓋了大印,氣得關山河暗地大叫:「這老匹夫,他是我一手拉出來,現在剛會飛就想反了……」
可是不好得罪張步雲,蕭如浪就接任了執政府衛隊團的職務,關山河暗地想看笑話:「我一不給軍餉,我二不給裝備,三不給兵員幹部,看你怎麼辦!」
關山河還讓部隊退出執政府附近,公開的說法是:「執政府安全事務已由蕭團長全權負責,若發生一切大小事故由蕭團長一力承擔!」
沒想到這是大大的失策,蕭如浪當即把防區接收過來,然後自己到各個軍校招募軍官:「有願意去執政府親衛團嗎?一出去可以帶兵!」
關山河還是標準的直軍思想,他的幹部要求是行伍出身,在他親自辦的軍官隊裡受過訓練,如果是來投靠的軍校學生,一般都只能幹參謀業務,一輩子也抓不到兵權。
象奉軍軍官陳迪是軍校出身的幹部,以後由鄒華引進去了鄂軍幹上了少校營長,其間返鄉之際關山河由撫養陳迪長大的叔父出面勸說道:「到關山河這邊來吧,做叔父的和關山河是過命的交情,他的部隊裡我的故舊也很,關山河對我也說了,只要陳迪過來,我給他升一級!」
陳迪答道:「我在奉軍裡可以帶兵,到了關山河能不能帶兵?」最後陳迪只能留在了奉軍。
在這種情況招募軍官自然是十分順利,他又親自帶著軍官到北平郊外去招募兵員,他親自大喊:「執政府招募兵員,好吃好住好穿,可以和執政日夜相處,大有晉陞機會……」
說得天花亂墜,騙來了五百無敵青年與執政府原有的數十名衛隊合編,又拿著段執政和張步雲聯手簽發的命令到西直門稅務局提款,西直門一直是總統府的內庫,雖然政變後被關山河控制,但是稅務局沒想到其中的關節,讓蕭如浪提過八萬元,足夠支付衛隊團半年軍餉。
不過段鐵民卻是氣得跳腳,他入京時關山河允諾每月總統特支、招待費十四萬元,但是到京之後關山河改口變成了十萬元,到了支給的時候又打折成七萬元,就這七萬元關山河還不滿意:「執政要這麼錢幹什麼?這都夠養上半個師了!」
結果最後每個月只能拿到五萬元,現在蕭如浪拿了八萬元,關山河就在總統的特支費和招待費上開刀了,最後還是有人勸道:「總統拿和蕭團長有什麼區別嗎?眼下要緊的事情是把衛隊建立起來,不然關山河派一個連進來可以解決我們!」
為此段鐵民還要陪著笑臉解決衛隊團的裝備問題,關山河連聲說道:「沒問題!沒問題!衛隊團包在我身上了!」
果然當天就領到了裝備,二百支共和初年的最新式火繩槍,除了不能上刺刀,射程、射速較慢,可靠性差等問題外,基本沒有什麼缺點,這是關山河為了擴編新軍在清理軍火庫歷年積存中發現的,還好張步雲為了拆台,送來了二百五十枝部隊淘汰下來的舊式步槍和手槍,雖然有半數人還是拿著火繩槍,可這個團總算是有了自己的底子。
為此蕭如浪自然站了張步雲的立場上,向關山河開火,關山河如同一個鄉下老農拿過咖啡就往嘴裡灌,然後大聲說道:「好苦!這玩意怎麼能比得上咱們中國的好茶!步帥,今天難得到北京來,有什麼好事照顧我們共和軍啊!」
張步雲笑道:「哪有什麼好事,眼下部隊無以給生,自然只能寄食地方,所以有些無知之徒就借此攻擊我軍……」
下一句就讓關山河連杯子都舉不穩了:「所以想來想去,保大地區就請謙讓給我軍……」
保大地區?這是什麼概念!保定大名一帶是北中國的精華所在,如果沒有保大地區,幹起直隸督軍半點意思都沒有,一個月光稅收和煤礦能有五十萬元收入,還有控制在手頭的京兆尹頭銜及一年幾百萬收入的地租收入(前金時在保大地區皇家莊園甚多,共和後由直隸改征地租)。
奉軍入關之後,直隸督軍的頭銜是落到了奉軍的手上,可是保大地區全在關山河共和軍的控制之下,張步雲心想我心底有直隸沒保大算個屁啊!再說了,北中國只有一個頭頭那就是我關山河,於是就來了一場逼宮的好戲。
關山河的臉漲成豬肚色,許久才說了句:「我讓!不過我軍軍餉不足,還請貴方略為補助一二,河南方面共和二軍現在和叛軍作戰,我想帶部分部隊過去武裝調停!」
調停是虛,搶地盤是真,奉軍勢頭我關山河招惹不起,我南下欺負岳鍾林這種貨色總行了吧,我好歹也要有個地盤伸伸腳吧。
張步雲心滿意外地離去,關山河則是臉色十分難看地離開。
旁邊有人說道:「還好這次沒打起來!可是關山河丟了保大,我們也受損啊!」
在保大地盤上收租收稅的不止是關山河的共和一軍,還是舊禁衛軍改編的共和三軍,周大少憤憤不平地罵道:「該死的柳鏡曉!」
一聽這話,夫人臉色越發難看,竟是轉身回房休整了,見夫人走了,周大少也敢於直言了:「如果不是柳鏡曉霸佔著東南六省的地盤,我們與奉軍何必到了自相殘殺的地步,東南有多大的地盤啊!給奉軍三省,我們國民軍自己再留下三省,何必這麼苦苦爭鬥啊!」
停了一會,周大少又說道:「當年那一槍打得准好了!怎麼偏偏沒把他給打死!」
當天晚上,北京城內還上演了一好戲,共和軍將領都不願意讓出保大,硬要扣下張步雲來個玉石俱焚,關山河初時說好,稍微過了五分鐘,又搖頭道:「切切不可!我們好不容易拿下這個局面啊!」
大將張亭墨大聲說道:「讓京奉鐵路局把張步雲的專列扣下了,張步雲在我們手裡,一切都好說……」
關山河大聲說道:「不可!不可!」
張亭墨怒道:「怎麼不行!總司令,你活埋郭二麻子那些降將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啊!」
活埋病貓和扣下老虎是完全不同的事情,關山河的決心多變,始終不肯在張亭墨自行撰寫的命令上簽名,張亭墨抓著他的手硬要簽名,結果兩個就玩了一夜的捉迷藏。
等到天亮的時候,張步雲的專列已經開出了北京城。
不過接收地盤還真是一齣好戲,關山河移防之前那是優待友軍,奉軍接防的時候都感激得連坐都不敢坐,那是關山河把縣府裡的凳子、桌子都全部拉走了,至於什麼庫房、傢俱那搜刮得更加徹底,不是拿去賣錢就是全部拉走。
按奉軍的說法就是:「連根毛都沒剩下!」,當然也剩下了點東西,關山河移防前以奉軍名義大舉向官民舉債,還欠發公務人員工資一個月,全部給奉軍留了下來。
就這樣奉軍的接防仍是萬分不順,雖然雙方使者往來不絕,共和軍總在程序上大挑毛病,一般來說接收一個村子蓋下共和軍六百個公章,半個月功夫才接收了兩個小鎮子和二三十個村子。
河南的局面已經到了最危險的地步,而陳雲傑也藉著這個機會重新復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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