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鏡曉一動前線也不休息,直接找到前線總指揮韓信海說道:「先跟我到部隊走走……」
他只是一現身,立即有當初跟隨他的老幹部跑過來敬禮,柳鏡曉先是問寒問暖,然後就地召集官兵演講,幾個小時已經把附近的部隊訪問個遍。
接著就是連夜召開軍事會議,前方的中高級軍官除部分人員留守外,幾乎全部到場。
柳鏡曉先指著地圖便說道:「岳鍾林這次進攻山東,由於李定遠的關係,絕對不會假道徐州,而是必定直趨曹州,經巨野直接向濟寧、兗州—帶進攻……」
接著丁寧接過話頭說道:「河南陝軍一向以人多槍少著稱於世,戰場上一來就是一大片,我們的新兵不少,見到這種場面,一定會有心驚膽戰,原本針對這種情況,需要慎重選擇有利地形作戰,山連山、山套山的地帶,最為符合我們的要求。這樣的地方,敵人雖多,但我軍官兵不能窺其全貌,我軍雖少,也不會暴露無遺,讓敵人一目瞭然……」
柳鏡曉繼續說道:「我軍能運用到山東邊境的只有六個步兵團和兩個騎兵團,面對陝軍的二百個團,真有些顯得吃力……而曹州以至濟寧、兗州,地形過於簡單,只有泰安以北,也就是東嶽泰山一線,地形最為複雜,最能出奇制勝,所以原本按我們的計劃,萬不得已就退到泰安以此……」
韓信海一驚,他站了起來:「那豈不是把半個山東都讓出去了?」
柳軍居魯已有數載,外省籍的幹部也把山東視為自己的第二故土,自然不願退到泰山以東,把地盤盡數送於陝軍,這時候柳鏡曉反問道:「如果守省境線,你要多少兵力?現在最大的危機在南線和北線,光憑他河南陝軍二百個團……」
冷哼了一句,柳鏡曉說了句:「我還不把他眼裡!」
韓信海估計了一下,最後說道:「請師長再調兩個步兵團給我……我有信心守住省境線……」
柳鏡曉當即拍道:「那好!」
下面有幹部大聲說道:「以我軍的現有兵力,絕不能守一條如此長的省境線,必須掌握足夠的機動兵力以作機動……」
柳鏡曉往下瞄了一眼,原來是他在漠北定邊軍時的老部下孫盡忱,平時一向文質彬彬,這時候倒說出一番話來,柳鏡曉點點頭,說道:「那你的意見是?」
孫盡忱說道:「前人有雲,山東以自守則易弱以亡,以攻人則足以自強而集事,一向不易固守,加上現在三面受敵,只要幾處險要一被突破,全境即可能被擊穿……」
柳鏡曉說了句:「集中兵力解決河南陝軍?我們的兵力有些不足啊……這一線頂多只能動用十個步兵團!這是極限了!」
接著他對韓信海說道:「等打完這一戰,我們這個部隊也要改編改編了……旅的招牌用了這麼多年,也就換一換吧……」
雖然山東現在的步兵旅實際就是標準的三單位步兵師,但是師旅之間總是有點區別,而且大伙聽說預備第二旅已經換回了老招牌:二十三師,柳鏡曉自己的老部隊估計也會改編成師,柳鏡曉說道:「這次打得最好的一個旅,我已經決定改師之後是十七師……」
十七師是柳鏡曉的基本部隊,在他的眼中,十七這個番號比之什麼一師、二師更為重要,韓信海也是心情激動,他的部隊番號是第一旅,在這方面就連柳鏡曉的基本部隊騎兵營都只能改編為第二旅,這次開戰自他而始,若以劣勢兵力擊破陝軍,這個十七師的番號豈會落入他人之手?
河南方面的動作和柳鏡曉估計得差不多,雖然分為三路,北路準備攻德州,南路攻徐州,但是都是在等直蘇兩軍發動之後再作策應,唯獨中路的戰鬥最為激列。
岳鍾林驅動大軍攻擊,決心南路攻曹州後克安武,中路準備向定陶攻擊,北路則攻澤荷,不過戰事一開就感到大為不對勁。
平素十七師從不越境追擊,現在柳鏡曉卻擺出一副主動還擊的態勢,已方的前鋒部隊如果失敗,他的步兵騎兵照樣過境掩殺,一營士兵剛剛越過省境線,倒在地上輕輕鬆鬆地朝山東那邊大罵,結果被一陣炮兵狂轟,接著大隊騎兵揮著軍刀衝過來。
岳鍾林也知道雙方已經扯破臉,急急忙忙從後方趕到前線督戰,等他趕到前線的時候,陝軍已經損失了上千人。
不過戰事尚算順利,尤其是南線戰鬥部隊在極大的兵力優勢之下,一舉突破柳鏡曉所部的多次狙擊,直抵曹州城下。
曹州守軍正規軍一個營附屬地方部隊兩個營,另有炮兵一連助戰,據城死守,南線部隊多是河南籍的雜牌部隊,戰鬥力不強,裝備亦劣,幾次攻城不下之後,便意氣消沉,只是圍住城池,北路、中路也都略有進展。
只是山西嚴東海鑒於鍾秀入晉故事,現在省境上,大有襲取河南之勢,逼得岳鍾林不能全軍盡出,現在河南陝軍在前線部隊達十五萬人,除去在後方監督的八萬嫡系部隊,用於前線足有七萬人,而現在查明柳鏡曉的前線部隊不過萬餘人,勝算極大。
到了這個地步,岳鍾林決心徹底翻臉,通電全國:「柳鏡曉督魯以來,一貫對抗中央,不服管教,各類稅收未見分文解京,擁兵自重,魯民苦不堪言……今岳受山東父老之請,決心出兵山東為民除害……但有取柳賊首級者來歸,賞洋十萬……」
北京方面的效率這次很高,這電文一收到,曹明就在討伐令蓋下了印章,接著雙方在德州的一線部隊開始發生小規模接火。
江蘇方面的動作也很快,李定遠當即下令江浙聯軍附同贛軍向徐州進行總攻擊,只是前線總指揮江南鏑的戰術實在太有問題了。
這位江南鏑中將不是軍事幹部出身,而是軍工幹部出身。
江南本人是江蘇武進縣人,祖籍蘇州,祖父時因烈風浪人鬧事乃舉家轉進武進,讀書不成轉投叔父所在的民營兵器製造廠,並負責開展新兵器的研製工作。
在十年任職期間,其研究成果十分豐富,根據他回憶錄自稱在此期間研製出如下兵器:如炸藥拋射筒(號稱口徑300毫米、長900毫米,10千克集團裝藥射程200米,也可拋射集束手榴彈和洋油桶,這是江南鏑最得意的兵器,不過根據歷史記載,這種武器的唯一問題是從沒有過成功使用記錄,自爆率百分之百);改良型康格裡夫火箭及其12管聯裝發射槽(江南中將沒有在回憶錄提及這種兵器的造價超過一門大口徑火炮);裝置速射連發槍的四輪馬車(很顯然,江南中將的記憶力有問題,他提出速射連發槍的時間是共和百年以後的事情,他提前了好多年);擊穿一切防彈衣而且價格低廉的新式槍發明後大量銷售(這個大量銷售的概念就是賣了五十枝,當然新式鳥槍的重量也達到了驚人的八十斤,即使有了可以一切防彈衣的新式槍,江南鏑仍是防彈衣從不離身)……
本來兵器製造廠就不景氣,經過他這樣一開拓思路,整個工廠徹底破產,當然根據江南鏑自己的回憶,這是因為沈家軍械所低價競爭加上最新式連珠槍推銷失敗大量積壓接近破產(瞧,江南鏑的記憶力又出問題了,第一支連珠槍出現共和一百零三年槍,他廠裡連米尼步槍都沒生產過……當然了,江南鏑始終是以新式連珠槍的發明者自許),始悟無權不做軍火之至理,決定攜表弟三人和志願青壯員工四百人離廠,持械投奔有勢力有前途的大帥打出一片天地。
正值李定遠南下,江南鏑在蘇南起兵策應,一路收編潰軍,部隊一下子擴充到六七千人,事後因為幾次獻美有功,在李定遠手下步步高陞,現在更是因為獻美連升三級,高居討柳軍前敵總指揮的位置。
不過江南鏑雖然是兵工出身的幹部,卻有著極高的戰術指揮水準,在看過十本進攻戰例選編之後,他已經制定好一個極其完美的作戰計劃:持久戰和碉堡戰政策,用短促出擊,在縱深處構築碉堡,步步為營,節節築路,劃區兜割,分進合擊,戰術上取守勢即以守為攻,戰略上取攻勢即以攻為守,四面包圍,逐步推進,穩紮穩打,絕不輕進。最後靠優勢兵力尋求決戰……
簡而言之,那就是烏龜在爬行,稍有敵軍還擊就縮回龜殼裡去。
堂堂三十個團的精銳部隊,在沈大小姐的大力下,在李定遠督軍的正確領導下,江南鏑中將的英明指揮之下,全軍浩浩蕩蕩地向北討伐罪惡的柳鏡曉,柳鏡曉所部無不望風而潰,我討柳大軍進軍神速,至日終為止,江浙聯軍已經勢如破竹地前進了八百米到五百米不等。
當然了,如果沒有十七師偵察兵那一發失火的子彈(這是當天遇到的最激烈抵抗,為此江南中將把自己的指揮部後退了整整五公里,江浙聯軍也退回原控制區),江浙聯軍肯定能前進一千米以上,江南總指揮官對此成果表示非常滿意,決定繼續施行交替掩護,到處大修防禦工事,進四步退三步的不敗策略。
在這種情況下,沈家的情報人員注意到柳鏡曉已經從海州抽調部分兵力北上支援,而他對江南中將來說,更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為此他更心關心自己的伙食了,為了每天能喝到新鮮的牛奶,他在司令部養了一頭牛,為了能有羊肉串,他又養了五頭羊,為了得到能吃到香腸和火腿養了兩頭豬,此外還養了幾隻雞,此外還從軍官聚會的名義從軍需那領走了整整十缸茅台酒。
第二天,江南中將的部隊終於加快了行進速度,當日日終時在遇到柳鏡曉極其激烈抵抗的情況前進了一公里之多(要知道!柳鏡曉指揮的保安隊至少打了50發子彈!這是多麼激烈的抵抗啊!)
不過有了河北和江蘇方面的策應,岳鍾林的膽子一下子大了許多,連自己的嫡系部隊都派到後方督戰了,只是這一天進展不大,攻曹縣的部隊在炮火下的兩次進攻都因為十七師在城內放了三個連的十二磅山地榴而失敗,而荷澤和定陶的兩路部隊也遭遇了激烈的抵抗,前線部隊不斷得到支援,雙方甚至發生肉搏戰,雖然有所進展,可是離預定的目標還遠著。
岳鍾林經過考慮之後決心繼續投入嫡系部隊,至少要攻到濟寧一線才不至於蝕了老本,另一方面催促直蘇兩方趕緊進攻,而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攻下曹縣,只要攻下一座城池,讓這幫餓狼聞到了血味,他們自然會奮力攻擊,在這種考量之下,岳鍾林決心向曹縣增派四個師兩個旅的部隊,外加炮兵三個團,增援的兵力達到兩萬人,加上原有兵力幾乎達到四萬人。
剛剛送走援軍,前線又來了緊急報告:「歸德馬牧集附近發現敵軍騎兵……」
岳鍾林知道柳鏡曉的騎兵團一直沒有動靜,沒想到居然突襲到自己的後方,馬牧集是隴海路上的重要車站,歸德附近的要地,絕不容有失,岳鍾林當即下令附近部隊增援,以求驅逐敵軍。
沒過多久,支援部隊又來了緊急報告:「馬牧集車站現在激戰之中,一切情況尚且不明……」
最後來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消息:「發現柳鏡曉的主力出現在馬牧集一線,現在馬牧集車站已無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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