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再英明的決策都有人不滿意,何況是柳鏡曉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決策,滿肚子氣的白斯文等蕭如浪一出來就纏上了:「旅長,你說個理啊!憑我什麼不能參加,我也是當年定邊軍的老連長了,別人都能到會了,他司馬勘為什麼不讓我參加……」
蕭如浪早就嫌白斯文,很冷淡地說了句:「你去找司馬勘算賬去!」
白斯文還不死心,拉著蕭如浪的手說道:「這分明是不給我老白面子!旅長,你得管管啊!」
丟了他的面子沒關係,只要不丟蕭如浪自己的面子就行,所以白斯文在策略上就犯他自己所說:「戰略判斷失誤,對友軍爭取不力,導致打成消耗戰」的結果。
除了白斯文之外,陳醫生也很不滿意,這任命一下,在皆大歡喜之餘,還是有很多事情要由柳鏡曉全權處理,所以他的病房人來人往,都是來請柳鏡曉做決斷的,結果柳鏡曉發現陳醫生還真哆嗦,而且今天吃的藥比這半輩子吃的還要多。
北京。朱雀軍校。
完顏玉琢掩不住發自內心的無限喜意,拉住燕傲霜連聲問道:「鏡曉真的沒事?是真的沒事?」
燕傲霜表面不露聲色,只是眼角流露出那無限的欣喜,盡可能地平緩:「鏡曉打來電報,說是只是受了些輕傷,在醫院裡多呆些時日就不礙事了!」
完顏玉琢正想說話,卻吃驚地看著從裡間走出來的定音,小定音不著僧裝,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一套服裝,上身把香肩都露出出來,下身的裙子都快露到小腿,真正是春光乍洩,只是這衣服穿在小定音的身上,顯得十分寬大,並不是很合身。
定音卻是那種穿什麼衣服的女人,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激情中帶著幾分恬靜,就連燕傲霜也呆住了,她問道:「定音,你這是幹什麼?」
定音一時間茫然起來,那似乎無助的楚楚憐態,讓燕傲霜都有些憐惜,最後她潔淨的臉蛋上流過兩道晶瑩的淚珠,燕傲霜摟著她粉光緻緻的玉肩,輕聲說道:「怎麼了?」
定音那嬌弱的樣子,完全不同於平時那個稚氣十足的小尼姑,她輕聲訴說道:「我一聽說鏡曉出事,心裡就亂得很,怎麼也睡不好……現下聽說他沒事,心裡就一個心思地想著去看他,你們看,這套衣服好不好?你想通了,塵緣未盡,我要還俗了……」
一聽這話,燕傲霜明白這小尼姑情絲動了,完顏玉琢也說道:「定音妹子,我陪你一起去見鏡曉……」
燕傲霜這就不答應了:「這兵荒馬亂的,鏡曉讓你們兩個呆在這裡好了!你們兩個少了一根汗毛,鏡曉不埋怨死我了……」
接著她瞧著瞧窗外的余陽,很從容地說道:「再說了玉琢你們就是想走,恐怕校外那批客人也不肯答應吧!」
自打柳鏡曉發了那通通電之後,段總理突然對這個體制外的軍校關心萬分,專門派了兩個連隊在朱雀外面保護全校師生,師生出入校門都要嚴格搜查。
那尚且只是表面現象,據燕傲霜瞭解,附近還藏了兩個連隊,現在不用出校門,就經常看那隨處可見的寒光。
還是燕傲霜當年經歷過這種年代,瞭解懷春少女的心思,她輕聲說道:「這樣去見鏡曉,鏡曉這個笨小子還是蠻保守……」
完顏玉琢在一邊問道:「我來幫定音挑一挑吧!」
小女孩就是好騙,定音的心事就一下子被完顏玉琢引到另一方面去了。
北京。禁衛軍軍部。
一個形態十分陰柔的俊美男子輕聲說道:「這次柳鏡曉居然命大,逃了一條小命……父親大人,要不要派批人去趟山東?」
這人年紀大約二十餘歲,說話舉止全若女子,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媚態,而且只要他一進房門來,似乎整個房間就沉醉在一種香氣之中,舉止更是全若女子,別人說柳鏡曉貌若處子,可比起這人來可是小巫見大巫來。
坐在上首的中年人好長一段時間不說話,最後用洪亮的聲音答道:「免了!」
這下首的俊美青年抬起細緻無比的手,帶動修成紅色的指甲頓時整齊地在風中舞動,輕聲說道:「父親大人!養虎成患啊!當年你就不應該……」
說話間,他原本雪白的臉色上有了一絲紅潮,眼角浮現一絲陰沉之色,不過那脂粉氣怎麼也消不去,只是上位者用洪亮的聲音加答道:「現在我們和他們仇是越結越大,一旦動手不能徹底解決他們,對我們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下首的這個人帶著恭敬說道:「孩兒明白了!」可是那眼裡的陰沉之色就更重了:「我們和他們的仇本來就到瞭解無可解的地步,老爹為了那個老女人竟然……」
濟南。
柳鏡曉死了!
而且是徹底徹底的死了!
這是處於非政府方面的權威報紙《山東早報》在昨天宣佈的。
實在是爆炸性的新聞啊!
「分裂山東的陰謀份子,叛變偉大祖國的人民公敵,公然對抗偉大王督的歷史罪人,發動武裝叛變的犯罪集團頭目」柳鏡曉,這個星期已經死了三次,分別是被擊斃、自殺、淹死,死的地點也五花八門,只可惜沒活過來三次,根據濟南各個媒體的消息,柳鏡曉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中國的政府機關向來有很高的公信力,就是因為所以一旦宣佈重大消息,往往是千方百計地通過第三方的權威機關發佈出去,而且從來院外開花院內香,前任大總統不是專門找了一位西洋高手,揮灑數十萬,寫了數十萬的傳記,軍民皆一片叫好之聲,行銷於海內。
至於媒體,他們嘴上說的是社會責任,心裡想的是社會責任,他們心想先天下之樂而樂之,後天下之憂而憂之,只有媒體先富起來,才能帶動廣大人民群眾一起富起來,所以他們一方面說:「寫批評報道?成成成!只是這批評報道主編那不容易通過啊……這樣吧,我再想想辦法,一定替你想辦法,不過這個活動經費恐怕是需要一點的……」
刊登出去的文章那全是高射炮打蚊子,有這樣的敬業精神,我們的媒體已經走在社會的前列了,商品意識更是超越了時代,著匪柳鏡曉被擊斃的半版消息被放在廣告版塊,上面正是著名第三產業機構迎春樓老闆白美玉的私人專訪,下面是辦理西洋克萊登大學留學、烏托邦工程師認證的專業人士訪談錄。
當然了,廣大新聞媒介也可以讓這新聞上頭版,當然他們拍著胸膛說道:「我們記者是要講良心地,不能不負責任地亂髮新聞!」
就是某第三產業高價招聘公關人員之類的新聞都能上頭版,這種主流報道怎麼不能上頭版,只需要付兩倍的廣告費而已,就這樣王督治下的新聞機關刊登了一則重大消息:「柳賊死後,魯南匪眾竟以自相殘殺,叛亂指日可定……」
而且這個消息得到軍方最權威人士的認可,報道是這樣說的:「據最最可靠消息,魯南匪首柳鏡曉、郭俊卿等自被我擊斃之後,餘黨惶惶不可終日,前日在臨沂召開匪首大會,匪旅長蕭如浪要行玉石俱焚之策,糾合一應烏合之眾,誓與我英明神武的王督對抗到底,而匪團長司馬勘者甚有頭腦(前說司馬勘為匪參謀長不確),一向有悔過之表現,力陳我軍為仁義之師,王督之寬厚仁慈,會中兩人更起爭執,最後竟致毆打,司馬勘之弟司馬鴻(據可靠消息司馬鴻為匪連長)激憤之下,拔槍開火,匪首蕭如浪連中四彈,倒地身亡。其時匪首李何一亦開槍將司馬鴻擊斃,並將司馬勘關押在獄,據雲近日槍決云云。但司馬勘在匪眾中極得人望,其舊部在密謀營救。時下匪軍大小事務由李何一代理,引發另一匪首韓信海之極度不滿,雙方之關係行將破裂……另據魯南某要員稱,匪首蕭如浪之屍現在放於臨沂醫院冰室保管,與匪首柳鏡曉等屍體同處一室,對外則全盤保密,以柳鏡曉名義行文……」
開卷有益,柳鏡曉難得這麼開心,就連陳醫生不知道從哪弄來苦得要命的藥物都覺得不那麼苦了,他一邊輕聲笑著,一邊觀察著陳醫生的反應,生恐笑得太大聲了。
還好陳醫生心情似乎不錯,現在他是柳鏡曉的主治醫生,柳鏡曉的一舉一動都通過她的同意,除了幾位夫人,就是他的老部下來見他都得陳醫生批准。
不過柳鏡曉確實懷疑起陳醫生的醫術,盡弄些難吃的藥,天天打針,居然還限制自己用盤尼西林,而且一舉一動都受控制,這實在太難受了,可是有什麼辦法。
一進院,陳醫生就和鄒縣醫院的醫生吵個不體,同行是冤家得到了確切的印證,最後居然是郭俊卿莫名奇妙地站在陳醫生這一邊,有她點頭,陳醫生立即成了柳鏡曉的主治醫生,一下子就操持了全院的大權。
看著陳醫生那相當不錯的美腿突然走了過來,柳鏡曉懷疑又要打針吃藥,心裡不禁一寒,這時候柳鏡曉突然想到一個很古怪的想法,這文中被扣在臨沂的司馬勘現下如果看到這報紙,會是什麼感覺?
鄒縣前線。
司馬勘,這位剛剛上任三天的團長是意氣飛揚,朝著旁邊同樣是新官上任的吳蒼雷說道:「蒼雷,你那邊怎麼樣?」
雖然不屬於同一單位,但兩個老同學交情很好,在十七師內,陳策和李何一的部隊可以算是柳鏡曉的基本部隊,至於韓信海和蕭如浪部,雖然安插了不少朱雀出身的幹部,可畢竟自成一個小系統,不像這兩個旅那樣根紅苗正。
既然是老同學,陣地也靠在一起,相互聚一聚,順便攀比攀比,這戰鬥又已經打了一天,眼見就準備夜襲了。
十七師是用柳鏡曉現在是用柳鏡曉當初的既定政策,所謂葡萄夾核桃戰術,守備在前面的是保安部隊,而把十七師的主力部隊夾在中間,打爛了葡萄,核桃出來撿便宜,直接挑核桃打,那更好,葡萄核桃一起上陣!
只是自古以來,狗熊所見略同,省軍方面也擺開這個戰術,省軍的一個師長,喚叫龍文美,用兵十分了得,深得古人小心謹慎的遺風,到一地必大修,遇有一排阻擊,則採用狂施大炮,然後采步炮協同戰術,使用地方保安部隊進攻,遇強敵必龜縮一團(強敵的概念是敵軍的兵力攻過一營),然後派出信使到處求援,這種比美另一世界最強大國家的先進作戰經驗,確實有一定的威力,硬是讓司馬勘撿不到什麼大便宜。
龍文美的一大優點就是戰功纍纍,本周他已經宣佈擊斃柳鏡曉兩次司馬勘四次了,現在他正在想著接下去的文稿如何再報告一次擊斃柳鏡曉的輝煌戰果。
至於這次省軍參戰的一個獨立騎兵團,團長洪斌更是一位超前於時代的人物,深得作戰藝術的精髓,他的部隊全是胸甲騎兵,裝備精良,他向王自齊的報告上說:「我的右翼受到攻擊,中央部分正在後退,情況極佳,我正在進攻!」
這實在是一員虎將啊!可惜唯一的缺點就是他正在朝濟南進攻,不過人家洪團長確實是超前於時代的英雄,不為這個時代所理解,他已經預見到了一年之後柳鏡曉進攻濟南的戰鬥,為了緩慢那個時候濟南的守軍兵力不足,特地往向濟南增援。
不過真正令司馬勘頭痛只有一個,那就是沈鷹,正想著,有士兵大叫道:「上來了!」
伴隨著整齊的軍鼓聲,省軍排成了連方陣,整齊而有秩序地擺開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