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誠的說明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了,鏡曉老弟既然應承下來了,那就好好幹吧!不要推托了!」
雖然王善誠一臉無辜相,不過柳鏡曉似乎看到一隻老狐狸的笑容,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找來三位營長商議。
三位營長自然是罵聲一片,如果昨天沒有結成這個利益聯盟,柳鏡曉自然是他們的矛頭所指,而現在的情況下,王善誠則是那個罪不可赦的大罪人,漸漸地,行伍出身的李何一火氣越來越大,什麼難聽的髒話都罵了出來。
聽著聽著,慕容雪海不由皺起眉頭,他出身世家大族,自幼受過良好教育,對這種粗言俗言聽不習慣,不過仔細想想,又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時代不同了,出走之前,對這點小錢根本不放心上,可是現如今還不是一樣著急上火。
柳鏡曉卻沒多說話,等著三個營長想個辦法,突然慕容雪海靈機一動,叫了聲:「找銀行抵押這筆公債!」
這話一說,蕭如浪道:「這可不行!拿公債去銀行抵押,估計只能兌換出一半!」
慕容雪海臉上現出自信的神色,道:「那讓我試試吧!」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不好意思違他的意思,只好讓他一試。
熱河一帶自落入奉軍之手,原本不多的中國、交通兩行的網點幾乎全數撤入關內,而以奉系為後台的東北實業銀行大舉入熱,遍佈網點,赤峰就有東北實業銀業的支行。
一行四人走到東北實業銀行前,三位軍官望著銀行面前的西式裝飾和人流,不由都有幾分怯意,慕容雪海卻整了整裝束,笑道:「在這等我!」
說畢著瀟灑從容地步入銀行,留下三個土包子在門外,時不時轉到門口往裡面掃一眼,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寄托土包子們全部希望的某人終於出來了,和進去時那番自信模樣不同,慕容雪海臉上帶上了失望之色,李何一第一個走上去問道:「雪海,成了沒有?」
慕容雪海點頭道:「成了!」
這個回答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柳鏡曉喜形於色地說道:「具體怎麼說?雪海!」
慕容雪海答道:「一萬木頭,人家提八百,原來是想換個一萬一千木頭的。」
所謂「木頭」是指中央政府發行的銀元,因銀元上有木鐵俠的大頭象故名「木頭」,又稱「大洋」,因為含銀量足,信譽素來良好,可以全國通用。熱河雖然落入奉軍手裡,可當地流行的還是中央發行的「木頭」,而奉方發行的奉洋,含銀量不足,只折合「木頭」的七成,所以奉洋兌換「木頭」一般要打個七折。
一萬二千元公債,足額抵付也只有八千四千大洋,可慕容雪海居然以一萬二千元為抵押,居然換來一萬大洋,除去八百元的提成,這可算是一筆非常非常合算的買賣。
一聽這話,李何一一把抓住慕容雪的衣領,用急促的聲音問道:「一萬大洋?真的?」
「真的!」當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狀似顛狂,口裡不知大喊大叫著什麼,兩手緊緊摟住慕容雪海,慕容雪海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掙了掙幾下,硬是沒掙開,引來一大堆行人圍觀,還不時朝這邊指指點點。
柳鏡曉和蕭如浪也好不到哪裡去,張大嘴巴望著兩人,這個消息實在太過震驚,雖然九千二百元比想像的經費少了兩成,可還能支撐整個部隊運作個把月。
而李蕭兩位營長這幾個月經濟上非常困頓,俗話說地好一文錢難死男子漢,這兩位又沒柳鏡曉那樣大膽,敢把騎兵營拖到嶺北寄食,所以部隊欠餉幾個月不說,上門討債的小老闆天天圍著一圈,煩不勝煩。李何一之所以有這般舉動,也是因此所致。
可慕容雪海是怎麼把這錢順利談判成功的?經過慕容雪海一番解說,柳鏡曉才知道,東北實業銀業的後台就是奉軍,最大的股東就是奉軍首腦張步雲,有了奉系支援,東北實業銀行才能在東北各地廣佈網點,獨佔厚利。
作為回報,東北實業銀行平時也為奉軍的擴張賣力張羅,戰時要籌資軍費不用,總行規定各地支行有責任為奉軍臨時代墊經費,如果不代墊合理的「經費」是要被總行打屁股的。慕容雪海就鑽了這個空子,利用七寸不爛之舌擺平了這事。
不過對方提出的條件除了提成外,還要定邊軍司令部的公章擔保,這樣事後處理就能穩穩當當。四位營長和某位前營長一商量,乾脆也不同王善誠商量,反正前後兩位副官長都是自己人,找來王烈和陳方仁一說,從辦公桌裡拿出公章,就蓋了十多份空白公函,然後柳鏡曉就在擔保書和公函簽上自己的名字,口裡還說:「沒想到咱的簽字也值一萬大洋!」
接著一切都做得穩穩當當,當天下午柳鏡曉便派了一排兵去領了款子,赤峰在熱河特別區算是富饒之地,可一時間籌集這麼一筆巨資倒也不易,銀行方面說要過幾天再來領款,而且一次性只能給一千大洋。慕容雪海再次出面,一番舌戰下來,銀行當即答應發給四千元現款,其餘發支票,可以到林西縣再領取一部分。
拿到錢後,柳鏡曉自己留了二千五百元做預算金,其餘的錢平均分給三位營長。有了這筆錢,各營賬上原來有的幾百元的賒賬,現在一次性還清了,士兵欠的款子,也先由營裡代墊了,柳鏡曉答應到林西後發一次軍餉,又買了些糧秣之類的必需品,再把分散寄食的部隊一收攏,原地整理部隊一天,然後就準備出發。
柳鏡曉又找了王善誠死磨硬磨,除了多要些了特種兵外,還弄了幾百大洋。王善誠不知道四員幹將私底下將他賣了,親自來歡送柳鏡曉他們出發,還作了一通又臭又長的訓話,等他訓話完畢,柳鏡曉當即下令部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