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灣是莊家村附近風景最為秀麗的地方,水面清澈,河邊遍植楊柳,水面上時不時有幾隻水鴨游過,蕩起圈圈漣漪。是附近幾個村莊的癡男怨女們卿卿我我勾搭成奸的好地方。
走到河邊一個青石凳上坐了下來,莊名揚抽出一根香煙點燃,望著平靜的水面,心中有些唏噓。
這個地方,留下了他和吳倩太多的回憶了,從兩小無猜到相互吐露愛意……這個青石凳見證了整個過程。
「在這裡開始,又在這裡結束,也許是命中注定的?」從不敬天地信鬼神的莊名揚,忽然有些相信命運了。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到了他身邊時,略微頓了頓,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和他並肩坐了下來,一股溫熱的女人體香,傳入莊名揚的鼻孔。
「名揚……」
吳倩忽然轉過頭,看著這個和自己相戀了三年的男人,心裡也有些酸楚和自責,不過想到自己即將擁有的幸福生活,那一絲自責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說吧吳倩,要和我談什麼事?」雖然早就有了答案,莊名揚還是多問了一句。
「我們……還是……還是結束吧。」吳倩低著頭,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他是誰?」
「名揚……」
「放心,我不會找他的麻煩,好歹咱也是個搞法律的出身。」莊名揚平靜地道。
「他……也是搞法律的,算是我們的同行。」
「律師?」又抽出根煙點上,莊名揚悠悠地道:「哪個所的,說來聽聽?」
「說了你也未必知道……」吳倩顯然不想過多地談及這個男人,微微搖了搖頭:「名揚,感情結束了也還是朋友,彼此給對方一些私人空間不好麼?你又何必追問他呢。」
「可是我很好奇,以你的要求,這個人應該非常優秀吧?我很想知道下他有多大來頭?」說這話時莊名揚多少有些洩氣,如果不是兩小無猜的經歷,讓他近水樓台先得月,吳倩和他也不會維持三年吧?吳倩這個人要強、固執、虛榮,眼光極高,兩人開始的時候,莊名揚是大學生,她是個村姑,可當她也上了大學,並且在畢業後進入縣司法局工作後,莊名揚這個『土律師』配她就有些勉強了,今天的結局,其實是早就注定的。
「你一定要問,那好吧……」吳倩抬起頭、目光閃動:「他是香港的大律師,同時還是香港華德爵士醫院普外科第一把刀,據說就連香港特首的夫人要開刀,都是他親自主刀的。」
「呵呵……香港大律師,還是名醫生,這就怪不得了。」莊名揚看看吳倩手上挎的那個路易*威登的包包,雖然不是什麼限量版,價值也要過萬了:「包也是他送你的?真是有錢啊。可我就奇怪了,這麼優秀的男人,怎麼被你給勾搭上的?難道這找女人和吃東西一樣,也講究個鄉土野味?」
這話太毒了。吳倩『霍』地一聲站起身來,冷冷地道:「莊名揚,請你自重。你這個流里流氣的毛病不改,一輩子別想進步!」
「呵,不愧是搞法宣工作的,還跟進步不進步聯繫起來了。我告訴你吳倩,你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的!」
說到激憤處,莊名揚一拳擊出,打在面前一棵柳樹上,他也不過是發洩一下,沒真正用力,卻不想『轟』地一聲,碗口粗的柳樹居然晃了幾晃,幾根已經枯黃的柳條被震斷落地,他拳頭擊中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個微微的凹陷。
「暴力!我離開你這種人,永遠不會後悔的!」吳倩冷哼一聲,轉過身像只驕傲的孔雀般離開了,再沒多看莊名揚一眼。
莊名揚卻是顧不上生氣了,眼神有些呆滯地看看柳樹,又看看自己的拳頭:「居然沒破皮,也不疼?」
回到家裡的時候,莊名揚因為失戀而帶來的些微郁氣已經一掃而空了,早在大學就有『莊蟑螂』之稱的他,就是有這種強大的自愈能力,讓人不得不佩服。
莊彤彤已經和母親一起去了縣城,買她朝思暮想的諾基亞去了。莊父則有午睡的習慣,這時候正在堂屋高臥夢會周公呢。莊名揚摸摸肚子,感覺又有些餓了,於是走進廚房,弄些剩菜剩飯煮了,香噴噴地搞了滿滿一海碗,狼吞虎嚥般倒進了肚子裡。
吃飽後感覺舒服多了,莊名揚摸了摸肚子,暗暗苦笑,這可好,一場空難下來,直接成了飯桶了,看來以後還真得多努力,否則光是這驚人的飯量,就能把自己吃窮了。
往常吃飽飯後,只要有機會,莊名揚總要小憩一會兒,這是從上初中時就養成的良好習慣,十幾年都沒改變過,如果不睡,就會整個下午都沒精神。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吃得這麼飽,卻絲毫沒有睏意,全身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樣。同時一陣陣火熱滾燙的感覺,從胃部傳了出來,讓人坐臥不安,打了雞血一般地在院子裡轉了幾圈,感覺還是不過癮,乾脆就出了家門,跑起步來。
農村的生活是舒適寫意的,要是對金錢沒什麼渴求,地裡的活一完,就是休息時間,有追求的學門技術、看看書什麼的,沒追求的打牌喝酒吹牛,總之就沒見過有人午飯後跑步的。見到秀才莊名揚居然跑起步來,鄉親們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尋思這位『大律師』可別是中了什麼邪吧?
莊名揚根本不會在意鄉親們驚詫的目光,他現在爽得都快叫娘了。隨著速度越跑越快,胃部由火熱變得溫暖,並開始向全身散發,順著四肢、脊椎骨,歸入頭部,不但全身舒適無比,而且頭腦變得前所未有的清醒。莊名揚有種感覺,如果在這種狀態下看書,記憶力一定能成倍增長,雖然不敢說達到『過目不忘』的程度,但是要記憶那些難記的法律法規,絕對是事半功倍。
順著村頭的小路奔跑了半個多小時,居然到了大王莊。莊名揚暗吃一驚,他雖然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人,可是從莊家村到大王莊也有近十公里路程,居然半個小時就跑到了,這速度比騎自行車也差不了多少了。
現在莊名揚基本可以肯定,經歷過這場空難後,自己的身體確實有了很大的改變,難道真如一些磚家說得,是在危急關頭激發了人體潛力?管他呢,反正這改變是正面而非負面的。
回到家裡的時候,莊母和莊彤彤已經回來了,莊彤彤買了個較新型號的諾基亞手機,扎進房間裡擺弄去了。莊母也不管莊名揚累得氣喘吁吁的樣子,一把拉住他進了自己的房間,神神秘秘地連莊父都沒叫,弄得莊名揚好一頭霧水,進了房間就問:「娘,您這是做什麼,還不做飯,我都快餓死了。」
「你少給我打馬虎眼。」莊母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看,看得莊名揚有些發毛:「說,你和倩倩怎麼了,是不是你們分手了?」
「娘,您亂猜什麼呢?沒有的事情。」
「少來,你是我生的,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莊母冷哼道:「早就有鄉親說了,見到你和倩倩在柳河灣見面,後來倩倩走了,你還打了柳樹一拳,有沒有這事?」
莊名揚聽得一撇嘴,奶奶的,農村就這點不好,人人都閒著沒事等著揭人隱私,這又是哪位吃多了跑到柳河灣溜躂,把自己和吳倩這點事看在眼裡了?
「鄉親還說了,你玩命的跑步,跑得又快又遠,就這速度和時間,估計能到大王莊了。這還不是失戀?」
「得,我的娘咧,您要是做律師,那肯定成功,就您這分析力,都快趕上中情局特工了。我招還不行嗎?不錯,我跟吳倩分了,她找了個香港的大律師,條件比咱好多了,吳倩的腦袋又沒被驢踢過,當然知道怎麼選擇了。」莊名揚自嘲地道。
「真分了?」莊母看看兒子:「分就分吧,吳家丫頭漂亮是漂亮,工作也好,就是不太安分,心高啊,你真要和她結婚了,也未必就是好事啊。」
「呵,還是娘你有智慧啊,厲害!」莊名揚一挑大拇指:「不提她了,快做飯吧娘,我是真餓了。」
「又餓?你這次回來,怎麼飯量倒是變大了?」莊母露出一絲憂色:「不是因為失戀吧?我可是看到電視裡講過,一個挺好的姑娘失戀後得了什麼『暴食症』,吃成了三百多斤的大胖子,兒子你不會也是這樣吧?」
「娘您就別胡思亂想了,沒這回事。」莊名揚撇了撇嘴,母親的想像力還真豐富,這都是電視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