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人之大蠹
在易翼的獸宮四相之中,東方青龍的法相現在已經和其他三**相完全不同,達到了其他三**相無法比肩的高度。
但在易翼的感覺裡頭,這小青龍法相似乎有著屬於它自己的意志,因而調用起來根本就無法和其他三**相一樣自如圓轉。剛才若非危急的時刻,易翼也不會將最後的希望托在了小青龍法相之上。
在沐河的法器就要點中易翼的這一霎那,易翼甚至在心裡都有一點絕望的情緒,在這種絕望的情緒之下,易翼才在心中怒吼:若再不出來,身死道消。
很明顯的,小青龍感受到了易翼的決絕,才自獸宮中直衝而出。
這才一舉頂定了乾坤,使得易翼終於徹底地安全了下來。
小青龍居功至偉,但易翼此刻感受著小青龍,仍是無法運轉自如,小青龍確實有著屬於它自己的意志,並不是無條件被易翼施展出來。
易翼仔細思量著小青龍形成的過程,當初在莽山,正是易翼吸收一頭莽山烙鐵頭的星力時才生成了獸宮小青龍。當時的情形時,那頭烙鐵頭直接身亡,而獸宮中的小青龍正是烙鐵頭在獸宮中的投影成長起來的。
莽山烙鐵頭在莽山當地,被瑤族人稱為小青龍,其身體中正具備一絲青龍血裔,這使得獸宮中的烙鐵頭投影一步步進化,成了今日的模樣。
「若說青龍法相和其他三**相的區別,在於現在的青龍法相有著屬於自己的精神氣,以獸宮星力為基礎,不斷地成長著。正是其具備一種自我的意志,才使其能夠遠遠強出其他三**相」易翼思索著,心頭生出了一種明悟來。
這小青龍的強大,正是建立在其自主成長的意志上的,而且,不和其他三**相一樣,被易翼反覆打出,破碎之後,只存一絲暗淡的光影留在獸宮中,在吸收星力後漸漸恢復,這三**相只能說是一種攻擊手段,並沒有自我意識。
這是關鍵啊
易翼心中思量著,覺得若是想四相仍然並駕齊驅的話,下一步必須從三**相的自我意識著手。
「四相本是神獸,雖是我修煉無名古書所修煉出來的虛影,卻也非是凡物,自然要有其自主的意志,不然終歸只是傀儡,如何成就神獸?」易翼心中已是明白了許多,再一思索,三**相要想能夠和小青龍並駕齊驅,必須要尋到這三大神獸的血裔,然後就像當初吸收莽山烙鐵頭身體中的靈氣一樣,通過功法的特殊性直接吸收其獸魂,融入獸宮之中
莽山烙鐵頭全世界也不過寥寥數百條而已,出了莽山一帶便不復存在,因而其青龍血裔被保存了下來,而其他三大神獸的血裔又去哪裡尋找?
現代的工業化社會,已經沒有了諸多動物的淨土
「雲清峰前輩,現在這世上,還有妖獸存在麼?」易翼忽而朝雲清峰問了一句,剛才雲清峰提到了妖蟒,這讓易翼有些好奇,同時也期待著能夠通過這個瞭解到一些神獸血裔。
靈獸之上的妖獸,這世上還有麼?這是一個易翼很想知道的問題。一般說來,要成長為妖獸,血脈必須純粹而有大有來歷,和易翼謀求的神獸血裔有重合之處。
雲清峰聞言目光一閃,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是攫取到了妖蟒的獸魂麼?」
雖然易翼展示出了無比神奇的御獸之術,雲清峰仍不怎麼相信易翼捕獲了妖獸獸魂,哪怕是層次最低的妖獸,也非是悟靈期的修士可以抗衡的,何況還要以秘法抽取妖獸的魂魄,這實在非容易之事。
即使是雲清峰自己,都做不到,何況是修為遠不如他的易翼?
所以,雖然易翼這麼說,但雲清峰並不相信。
轉頭看了一眼雲清峰,易翼不由有些訕訕,許多搪塞的借口可以忽悠住雲少軒和宋東平這等人,但想忽悠住雲清峰,實在非容易之事。
「好了,我懶得再問你的秘密」雲清峰看著易翼那不好意思的神色,笑著揮揮手道:「據我估計,這世上應該還是有妖獸的,或許還不少。不過應該是藏在現代都會難以觸及的角落」
「比如呢?」易翼好奇道。
「比如說南極洲,比如說無盡的汪洋大海」雲清峰說道:「妖獸的存在,無非兩種可能。一是沒有化形的,藏在沒有人類觸及的角落潛心修行,但靈氣枯竭之下,這種妖獸也難有寸進,或許進入了沉睡的狀態也不可知。還有一種則是已經化形的,說不定就藏在繁華都市之中」
「嗯?」易翼聞言一怔,妖獸藏在都市之中,這是無法想像之事。
「這種很少很少」雲清峰說道:「能夠化形的妖獸,應該是自靈氣枯竭之前殘留下來的,而且,一般都不會在國內隱形匿跡」
「其實在西方,吸血鬼不也是一種妖獸?這吸血鬼卻是真實存在的」雲清峰又補充了一句,「國內的話,有世家修士存在,雖然奈何不了已化形的妖獸,但終歸是一種麻煩,所以,國內的妖獸很少很少」
易翼聞言點了點頭,想不到這偶然一問,倒是有著特別的收穫。
說不定,日後能夠馴服妖獸也不一定?
「好了,我們進去吧」雲清峰這個時候掃了一眼場中,說道:「粵海局勢應該是已經定下來了,以後就會變得平靜起來了」
「此話怎講?」易翼訝然道。
「今晚這一戰,沐家被重創。陳家也討不了好,日子會變得不好過,是時候收手了」雲清峰說了一句,看到易翼仍有疑惑之色,說道:「我們不可能趕盡殺絕,陳家底蘊擺在那裡。即使能夠斬盡,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粵海三家爭雄,而齊雲觀想獲得平衡,所以,綜合各方面,是時候講和了」
「陳家願意麼?」易翼問道。
「陳家願意又不願意呢?除了宋家之外,沒有人會容忍他們來個魚死網破」雲清峰說道:「我雲家不容忍,宋家倒是會很樂意看到,但齊雲觀不會允許」
「齊雲觀究竟是何態度?」易翼問道。
「嘿,齊雲觀的態度啊,只能說是很曖昧」雲清峰說道:「一方面他們要和三家合作,齊雲觀在我雲家的某些產業裡其實還佔據著相當一部分的股份。當然,在陳家更多。另一方面,他們希望看到三家爭鬥,這樣他們總能獲得某些好處。而且,他們自詡正宗,總覺得比起世家來,他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修士。這些心態都很微妙,三十年的那一次讓他們嘗到了甜頭,因而遊走於三家之間,見縫插針」
易翼聽得很是有些雲裡霧裡。
看到易翼的表情,雲清峰一笑,道:「這麼說吧。齊雲觀這一次雖然擺明車馬支持陳家,但真正陳家衰落了,要靠他們來死撐的時候,他們會立刻就袖手旁觀。這一次出動了銘雲道士已是他們的極限他們支持陳家,其實只是要獲得某些好處,而不是真正的力挺陳家」
「嗯?」易翼詫異道:「齊雲觀居然這麼狡詐?」
「呵呵,你沒聽說過,最難纏的,婦人,小孩,和尚和道士?」雲清峰笑道。
易翼聞言只能點頭,不過目前而言,粵海局勢平靖下來對他也不是什麼壞事。
今夜這一戰,雲宋兩家聯手,表現出聯合的意圖,陳家必然會慎重考慮再糾纏於易翼身上是什麼樣的後果。而且,齊雲觀不容忍陳家做垂死之搏的話,那麼外界之力介入,陳家處於被徹底壓迫的那一方。
易翼和雲清峰走入了別墅之中,又聊了一些關於修行的問題,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亮了起來。
別墅外已經收拾好了,隕落的那一位宋家修士也已經收殮進了棺木,宋宇和宋東平在內的所有宋家人都是一臉的沉鬱。而沐家的人則已被殯葬館的人運走。
地上血跡已被清洗,死去的九頭猛犬也被雲家的人埋在了海邊的小樹林裡頭。
車子已經來了,宋家的那位修士自然是要送回海城去的,易翼上去給那位宋家的修士鞠了三個躬,上了一炷香。對於這樣的結果,易翼也沒有預料到,感受著旁邊沉鬱的氣氛,易翼的心頭也沉重了起來。
修士之間恩怨一起,便是不死不休之局啊生存在修士的世界裡,比在普通人中更加殘酷。
所以,對於修士而言,要麼低調隱忍的默默修行,要麼就是成為強者,否則只能成為別人的踏腳石。
易翼歎息了一聲,回到了別墅之中,聽到外邊車子轟鳴,宋家的人除了宋宇和宋東平外,其他人都離開了回往海城。
「易翼,你不必這麼多感慨,這位宋家修士的結局還算是好的。比起沐家的人來,他很幸運不是?還有很多的修士,客死異鄉不說,屍骨無存」雲清峰說道。
易翼不由想起自己在滇南斬殺的陳文河和沐金沐輝等人,不由默然了起來。當時斬殺這些人的時候,易翼心裡頭沒有這麼多想法,而現在,看到幫助自己的宋家修士隕落,心頭卻多了這麼多無謂的想法來。
「生老病死,人之大蠹。誰也無法可避」雲清峰說道:「無謂的感喟只是徒增你心頭的煩惱和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