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始知道碰上了高手。連頭都不敢再抬,只想趕快放下手中茶水便走,那還敢去打量對方。
李天凡忍著自己真氣不讓它因房內三人無意間散發的威勢而產生反應,一邊快步走到那男子身前,將茶水放在對方手旁。
正欲反身離去,眼角瞥到侯希白,此時他正彎腰給那兩名女子遞水,放在胸前的折扇凸現了個樣子出來。
幾乎同一時刻,侯希白也發現自己露了破綻。他原本沒想會碰到此種情況,只是隨意將扇子放入懷中,以為抓個小廝便了事。
李侯二人霎時都愣了愣,待發現三人還在自顧自說話,只好強忍著逃跑的衝動裝作正常下人的樣子慢慢倒退著望門口走去。
這幾步讓二人感覺是如此漫長,直到轉身去推門,二人才在心裡出了一口長氣放鬆下來。
異變卻突起。
兩聲嬌叱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同時兩道寒芒閃現在李天凡侯希白眼角,分從兩側瞬時罩住二人週身大穴。
原本坐在主人位置上的中年男子雙掌從後方同時悄無聲息攻至。
二人俱不敢望身側掠去,否則便撞進了對方劍芒中。想望前逃去時,李天凡突心生不妥,忙扯住侯希白一同狠狠撞向攻來的男子懷中。
侯希白反應倒也迅速,感到李天凡心意,立時望後掠去,雙肘同時攻向那男子。
二人用手臂分別硬扛了對方一掌,頓時一起口吐鮮血落回地上。
此時那男子擋在二人身後,兩名女子立在二人身前。她們二人正是那日與李天凡搏殺的陰癸長老,其中一個還是聞采婷。
卻難怪會爆起發難了。
此時李天凡也知道自己前衝時心中警念是怎麼回事。因為陰癸二人正是要用劍氣把他們望前方逼去,想必在那等著他們的就是突然出現的天魔氣場。以天魔氣場特質,定能阻二人一時,到時他們就將同時背對三名高手的攻擊了。
不過現在情況卻也沒好到哪兒去。
侯希白抹淨血跡,苦笑著拿出自己的兵器--那把現了二人形藏的折扇。
李天凡亦掏出自己雙刃。
此時他的雙刃已是江湖成名兵器,身後男子看到,眼中精芒頓時閃爍,長笑道:「我說那個賊子敢來本人面前放肆,原來是蒲山公營少主,李天凡李公子。」
李天凡不屑的轉過頭,斜瞥了那人一眼,道:「我說那個老頭能一個玩兩陰癸妖婦,原來是,對了,你知道本公子名號,卻還沒報出自己名字呢。本公子不與無名之輩交手。」
男子仰天長笑,連說了三聲好,才道:「真是初生牛犢不畏,沒打聽清楚狀況便來這裡招搖。難怪老杜亦要教訓你。我便是江淮輔公佑,小子你可要記好了,免得做那無頭冤鬼!」
侯希白輕搖折扇,對李天凡做了無奈聳肩的姿勢,轉身笑道:「輔公佑?今日我二人便是來找你。本想略施懲戒,如今卻是可以直接向你索回公道了。」
侯希白既然知道李天凡與陰癸幹架一事,自然知道那兩名女子身份。他卻不想與陰癸起衝突,所以向李天凡點明自己選擇的攻擊對象。
李天凡嘻笑道:「希白兄此言甚合我意。小魚小蝦也沒意思,能碰到輔公佑你這個老頭倒教公子更加欣喜。」
李天凡也選擇了輔公佑作為攻擊對象,因為對方雖是三人中的最強者,卻也最不熟悉自己。且陰癸的天魔真氣只要不能重創自己,自己便能很快恢復,所以若能擊敗輔公佑,攜此威勢要逃就容易多了。
兩人對視一眼,打定主意速戰速決。輔公佑眼中厲芒掃過二人面部,似探察他們虛實,旋即冷哼一聲,淡淡道:「只怕你們現在心中想的卻是如何逃跑。不過在我這歷陽城中,你們當場死了倒還乾脆些。」
這時聞采婷突然一陣嬌笑,好像要開口的樣子。
李天凡見狀不願過多耽擱,若給她將什麼詭異魔功發動起來,他們拖的愈久,對自己愈不利。
他身形突然爆起,雙刃閃電般攻向輔公佑,同時灌注真力於雙眼,驀然射向對方。
氣機交感下,侯希白手中折扇倏地展開,好似匹布般團團蓋向輔公佑。
輔公佑將真氣提聚至極限,身形穩穩站定,好似山嶽般居高臨下冷冷注視二人。
對話時兩方真氣早已經交手,一直在互相擠壓抗衡。此時二人一動,身後陰癸二女同時持劍欺身而上。
李天凡雙眼射出有如實質的真力,先與輔公佑對了一招,望前衝的身子卻突然在空中一個折向反轉,雙刃劃過一道宛若天成的弧線變成橫掃陰癸二人的長劍。
在他將自己後背完全交給侯希白保護的同時,侯希白已然與輔公佑戰在了一起。
而李天凡雙刃亦衝破層層天魔真氣阻隔,將陰癸二女罩在自己氣場下。
侯希白李天凡二人不敢留有一絲餘力,迫得對方也是與他們毫無花架得硬碰,短短一刻間,兩方兵器交擊的轟鳴聲至少傳出近百下,卻都被場內澎湃的真氣氣場阻隔,好似悶雷般在眾人耳邊響個不停。
李天凡終是覷了個破綻,一刃刺死一名陰癸長老,同時讓聞采婷在胸前全力狠狠打了一掌,頓感被火車撞了一樣,身子向著侯希白輔公佑二人拋去。
輔公佑見李天凡遭重創,心下大喜,強提真氣逼開侯希白,就要欺身而來補上一掌。
在空中吐出一口鮮血,李天凡勉強提起幾分力道,原本委頓的雙刃瞬時又綻發出淡淡金芒。
金龍真氣本就霸道,天魔真氣又和以前體內毒力差不離,所以他表面看起來受傷頗重,卻不妨礙他順暢的凝聚功力。
這一點卻是大大超過了輔公佑估計。而他先是迫開侯希白,後又強提真氣,已經不能再多生變化。
李天凡終於捕捉到對方掌勢。
侯希白此時已然欺身而上,手中折扇本可立時攻向輔公佑,卻突然眼露狠芒,自己攻勢緩了一緩,又教人難以看出。
李天凡與輔公佑一觸即分。
再次吐出一口血,他已經連在空中提縱身形都有些困難,撐著像木頭一般的雙腿,落在了侯希白身後。
侯希白這時才全力一扇拍中輔公佑後背,將他打的吐出一口血,撞向聞采婷。他和李天凡則趁這片刻時機撞破身後窗戶迅速逃了出去。
兩人在聞采婷和輔公佑的喝罵聲中大笑著掠到了街上,李天凡裝作受傷不重的樣子,強撐著以自己眼下可以達到的最快速度和侯希白望沒人的街巷疾走。
他一直對侯希白心存戒備,此刻自己受了重創,而對方顯然仍有餘力,所以一脫離危險,便把所有心神提起,裝作輕鬆的樣子。
事實上他不知道侯希白剛才已經陰了自己一把,否則裝不出這麼輕鬆。
侯希白臉上還是那副淡然的笑意,雙眼卻不時凝視在李天凡臉上。
兩個剛才還攜手殺敵的人此刻卻是頗為怪異的沉默。
這一短暫的對峙被突然出現的沈落雁打斷。
她俏麗的身影從一條幽暗的巷子裡現出,見到李天凡,疾走了幾步到他跟前,亮眸掃過二人:「歷陽城被你們弄的風聲鶴唳了呢!你們還敢在街上遊蕩。快隨我回去吧。」侯希白見到沈落雁那一霎,卻比李天凡更像是放下了一塊石頭般,心情輕鬆不少。兩人相視一笑,感覺之前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侯希白對李天凡微笑道:「希白這便要離開了。」
之後又看向沈落雁,露出一個欣賞的眼神:「落雁趕來的真及時。李兄受傷很重,你們還是快離開歷陽吧。」
李天凡站在沈落雁身旁,淡淡凝視著侯希白瀟灑孤傲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才像被砍倒的大樹般突然靠在了沈落雁懷中,看著對方訝異失色的美麗面龐,苦笑道:「強撐的感覺真不好受。剛才與侯希白一起比和輔公佑打架更凶險呢!」
沈落雁不由的抱緊了李天反,驚道:「你們和輔公佑打了一架?」
卻見他已在自己懷裡像個嬰兒般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