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酒樓外傳來一道清越朗耳的聲音:「陳步雲何在?侯希白取你人頭來了。」
話音剛落,那自稱侯希白的人已然從容走到二樓。
李天凡身旁幾桌坐著的十來條大漢見他上來,紛紛刀劍出鞘,起身戒備。
其中一人跨前一步,持刀怒道:「本少爺在此,侯希白你殺我兩位結拜兄弟,我們還沒去找你,你倒自己來送死了!今天就要你血債血償,好教你知道我們清江派不是好惹的!」
侯希白淡定道:「你就是陳步雲。你的血債要人還,但人家女兒的清白和尊嚴又有誰來還給她們,殺你那兩個淫賊兄弟,只是替天行道,現在該輪到你了,誰敢阻我,誰就要死。」
二樓客人們聽得兩方一言不合就要開打,俱下樓躲避去了。一時諾大的廳堂只剩跋鋒寒傅君喻二人仍在從容自若的喝酒看風景。
李天凡則拿了個酒壺到一邊靠牆站著看起來。
此時李天凡跋鋒寒兩人分別在廳堂的兩邊,中間則留給了侯希白和那十來個清江派的人。
陳步雲搶先出手,一口鋼刀寒光咧咧,刮起道道罡風。他身旁的同門師兄弟也紛紛欺身而上。
侯希白仍然是那麼淡定,待對方快到自己身前,才使出自己手中折扇。他的身形在眾多敵人當中忽隱忽現,輕快從容的好似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對方竟然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雙方實力差距實在懸殊,那聽起來像是頗有名氣的清江派竟然找不出一個能擋侯希白一扇之威的人。
李天凡也就喝了兩口酒,侯希白已然將他們一一格殺。
待兩方打完,跋鋒寒終於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轉過頭來。對著侯希白朗聲道:「中原果然多能士。侯公子風采過人,教跋某十分欣賞,可願過來共飲一杯?」
說話時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傅君喻此時也是眼神灼灼得打量著侯希白,顯得對他頗有興趣。
侯希白展開折扇,向二人走去,一邊笑道:「能得跋兄過譽,希白心中已是歡喜,又豈能錯過這美酒一杯?」
旋即又看向傅君喻,露出欣賞的神情,語調真誠道:「姑娘氣質絕倫,希白今日能與姑娘同桌,真是何其幸運。」
李天凡向侯希白細細打量過去。
但見對方身型高挺勻稱,相貌英俊,一副儒生打扮,更顯得他文采風流,智勇兼備。這時他手搖摺扇,說不盡的倜儻不群,瀟灑自如。
最吸引人的不但是他那對銳目射出來可教女性融化的溫柔神色,還有蓄在唇上濃黑而文雅的小鬍子,似乎永遠令他充滿男性魅力的臉容掛著一絲驕傲的笑意。
他好像很易被親近,但又若永遠與其他人保持著一段不可逾越的距離。
所有這些融合起來,形成了他卓爾超凡的動人氣質。
李天凡看的心中暗讚,此時又聽他說話高雅,態度灑逸,不禁想,有這等相貌氣度,難怪這小子日後能使天下美女傾心。不過此時橫豎已無事,要看的人也看了,便起身離開。
李天凡向樓道走去時,侯希白三人正在對飲聊天。此時二樓就他們四個活人,再要隱匿形跡也沒多大意思,他索性不再壓抑自己氣質。
那邊,三人同時略微訝異的看了過來。
跋鋒寒沉聲道:「不想還有一位高手,跋某卻是看走了眼。兄台來此頗久,何不順道過來一敘?」
語調中卻有幾分懷疑了。
李天凡停步抱拳,真誠笑道:「在下還有些俗事,便不打擾了。跋兄厚意在下心領。」
傅君喻突然冷冷插話道:「高手?我看是躲躲藏藏的小人而已。剛才一直偷偷打量的,便是你吧?此刻正大光明邀請,卻又要離開。漢人中果然多像閣下這樣的虛偽之人!」
這話卻是連侯希白一起罵了。不過他養氣功夫不錯,只是淡淡搖著折扇,沒有什麼表情。
李天凡不願與她多說,哈哈一笑,隨口答道:「幾位相貌不凡,在下頗為仰慕,是以剛才多看了幾眼。若是姑娘不喜,在下道歉便是。不過眼下卻有要事,推辭幾位好意,還請海涵!」說罷便望樓下走去。
見李天凡話說到這個份上,傅君喻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冷哼一聲轉過頭。
李天凡本是跋鋒寒相邀,但方纔傅君喻責怪對方時,他卻沒有說話,只在一旁淡淡看著,可見對李天凡也是心有所惑。若不是此地乃杜伏威治下,自己目下所做事情讓他不能隨便動手,剛才便要出招試探一番了。
侯希白也不多做停留,瀟灑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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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標記所指,穿越幾條大街,一路來到個靠近長江,房舍樓台成片的地方。再通過前方石橋,拐彎不遠處的院落便是李密一方的秘密據點了。
此時李天凡聽到橋邊一小巷偏門處隱隱有頗為熟悉的說話聲。
掠上一個屋脊,李天凡從屋簷後悄悄朝那看去。
無巧不成書,說話的兩人其中一個恰是跋鋒寒。另外一人是老爹李密手下人稱「俏軍師」的沈落雁。
既然是美女沈落雁,難怪聲音會感到熟悉。
此時二人話已說完,沈落雁露出一個媚態橫生的笑容後掩門離開。而跋鋒寒臨走時有意無意間望他藏身處看了一眼。
李天凡頓感不妙。
果然,在他落回地面的同時,跋鋒寒至巷中悠然走出,抱著雙手,好整以暇對他道:「兄台,我們又見面了!」
李天凡看著對方,苦笑一聲,歎口氣道:「此時無論在下如何解釋,想必跋兄你也不會相信咱們再次相遇又是巧合!不過我確實沒有跟蹤你,只是來此尋沈落雁罷了。還請跋兄將沈軍師叫出,誤會立時可以消除!」
跋鋒寒淡淡道:「此地是杜伏威治下,落雁出來多有不便。就讓跋某招呼兄台吧!若兄台勝過我手中兵器,到時你再要找何人我都不會有意見。」
話畢,跋鋒寒冷冷盯著李天凡,已然做好出手的準備。
面對跋鋒寒這等高手,李天凡此時只能拋開心中一切雜念,專心對敵。
這時又見傅君喻從後方石橋慢慢踱步而來,她眼神冰冷的注視著背對自己的李天凡。
李天凡心中大歎。若只是對上跋鋒寒一人,他自信可以在百招後穩穩立於上風。可此時身後虎視眈眈立著一個棒子宗師傅采林的高徒,情況便不那麼樂觀了。若二人以為自己是那方的探子,為免暴露沈落雁行藏,說不得還會立下必殺自己的心思。
李天凡向前跨了三步,把與跋鋒寒的距離縮短至兩丈。
他步伐間的節奏拿捏的極準,恰好讓傅君喻感到自己邁步的頻率給對方干擾,若不停下來,自己的破綻必會越來越大。
傅君喻不禁臉色凝重的站在了石橋中央。
李天凡露出漂亮的一手,跋鋒寒嘴角卻仍掛著一絲笑意,好似不為所動一般。同時他雙手拽起了外袍下擺,分別握在刀把與劍柄處,使人不知他要用刀還是要用劍,又或刀劍並用。
李天凡突地立定,取出懷中雙刃。
就在這一剎那,跋鋒寒刀已脫鞘而出,幾作一道長虹,主動出擊。
李天凡亦於同一時間,掣刃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