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琮等人不可能在乎曲單善意的警告,現在他們眼中只有那柄神奇的兵器,滿腦子都是佔為己有的念頭,哪還聽得進去。
而且,楊琮等人天之驕子,在龍門山甚至在整個聖族,也是最頂尖的人物,雖然對曲單的實力有所忌憚,但一想到自己這邊十八個覺醒宗師,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這樣一來,底氣自然足了,當下對曲單動了殺念。
楊琮冷笑一聲,並不理會曲單的警告,又是一招凌厲無匹的攻擊襲了過來。
曲單搖搖頭,不再留手,一股堪比之前那黃金骷髏的氣勢鋪天蓋地壓了過去,龍門山眾人只覺得又回到了先前的戰鬥之中,像一葉浮萍在大海裡飄蕩,隨波逐流,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不禁紛紛駭然!
他們沒有看到,神秘道人之前對曲單施法的那一幕,硬生生將曲單提升了三個境界,若是看到,他們一定不會打這件寶物的主意!
「這是你們自找的!」曲單冷冷的說,張口猛然噴出一股氣流,將十幾名龍門山弟子吹上了半天,然後,遠遠的朝著山下落去,這座山不知有多高,甚至要走數日才能到達山巔,這一下摔落下去,若能保住性命,便算是他們的造化。
場中,只剩下楊琮楊伊二人還在苦苦支撐。
一瞬間的功夫,他們就從天堂來到了地獄。曾經,李崖師叔對他們說過曲單實力絕,輕易不要去惹,而他們也一直都竭力忍耐,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實力絕,便是這個意思。
果然是絕,甚至連他們的師父楊碩,也不一定有這般雄厚的實力!
「我給過三次機會,但是你們都放棄了,因此,你們兩個也一起下去吧!」曲單加了一把力,本就搖搖欲墜的二人終於堅持不住,步了師兄師弟們的後塵,慘叫一聲,墜落大山。
強大的衝擊力,令他們甚至會直接跌落到山底。
「可惡的蠻子,我龍門山不會放過你的!」楊琮不甘的聲音遠遠的飄蕩,像是幽魂的咒怨。
…………
許久,一切都清淨了。
蕭落雁呆呆的站在那裡,她第一次現,曲單竟然這般厲害,那十八個人可是龍門山的精英啊,隨便走出一個,都會在隨國引起震動的人物,就這麼輕輕巧巧的被她的曲大哥解決了。
說起來,之前黃金骷髏與巨獸之戰,雖然更為剛猛,但那場面有如夢中,遠沒有曲單這個朝夕相處了數月的身邊之人的強大來得震撼,這種感覺,一直盤繞在蕭落雁的腦海裡,令她甚至忘了問曲單當初曾經說過認識她的師父,而剛才卻似乎不像,這其中的緣由了。
「好了,走吧。若是龍門山知道他們的十八名弟子盡皆損失在我手中,只怕會找我拚命。」曲單打醒了蕭落雁,率先下山。
數天之後,兩人來到山下,繼續在茫茫荒漠中前行。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
轉眼,時間過去了大半,二人這才想起荒蕪密境中的時間快到了,他們必須回到當初進來的地方,穿過空間黑洞,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
於是,二人調頭回轉,又行了一個月,堪堪在規定的時間內,回到了那裡。
九大派二百餘名弟子,只回來了一半左右,不過除了龍門山之外,其餘八派至少沒有全軍覆沒,這些人靜靜的等待空間黑洞的開啟,有人憂愁有人歡喜,從他們的表情就能看出此行的收穫。
倒是沒人敢在此時起那奪寶殺人的歹意,因為誰也不知道在荒蕪密境中對方收穫了什麼,這裡面蘊藏著上古秘寶,只要得到了一件,便可以讓實力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個不小心,奪寶不成,還會招來殺身之禍!再者聖族九派,即使是最弱小的門派,也不容小覷,若是不能將在場的人斬盡殺絕,到時必定會面臨對方整個門派的報復。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承擔的後果。
時間緩緩的過去,約定開啟空間黑洞的時間已經到了,黑洞卻沒有開啟。不少人心中疑惑,不知道外面生了什麼事情。
緩緩的,一天過去了,有人變得焦急起來。
兩天……
三天……
大部分弟子心中都有了不妙的念頭,外面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卻沒有人來為他們打開空間黑洞?
「是天行宗做的麼?」眾人紛紛懷疑,但轉念又壓了下去,因為天行宗還有十餘名弟子正在人群之中,這些都是年輕一代出類拔萃的人物,天行宗不可能捨得放棄他們,而以此扼殺其餘八派的弟子。
又是三天過去,不少人猜測,外面出大事了!否則,不可能沒有人來救他們,畢竟他們是九派接下來幾十年的希望!
「我要出去!」有人大呼,聲音在荒蕪之中遠遠傳開,沒有回聲。
大家的情緒越來越焦躁不安,不少弟子因為一兩句言語,便大打出手,八派弟子這些天來,都大了不少架,好在各派領頭的弟子還算有些自制力,將矛盾衝突控制在了可以掌握的程度。
十天,二十天,一個月……
眾人整整等了一個月,還是無人前來救援,大家攜帶的水和食物已經告罄,只能靠著之前從死去的師兄師弟身上搜刮的一點勉強度日,許多人都絕望了。
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沒有了食物和水,是絕對活不下去的!
「怎麼樣?」蕭落雁蹲在一旁關切的問。神秘道人將她的境界直接提升到道境三重,辟榖便輕而易舉了,因此她和曲單二人最沒有壓力,因為不會被餓死在這裡。
此時,曲單正在檢查周圍的空間波動。
曲單實力也經過了提升,此時已經能勉強感受到空間壁障了,經過不斷的探察,他隱隱現,這附近原本很脆弱的空間壁障,此時已經變得紊亂不堪,在看不見的另一面,無數的空間裂縫正在肆虐,若是真的強行撕開空間,他們很可能會被吞噬在無盡的虛空之中。
「不行,這裡已經變了,我沒有把握打開空間壁壘。」曲單搖著頭回答。
「哦。」蕭落雁一臉失落的垂下頭,她雖然追求修煉之道,但也不想當個苦行僧,若是一輩子都困在這裡,什麼都沒有,還不如死了好。
垂頭喪氣了一會兒,她抬起頭又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曲單沉吟,抬眼看了看周圍一臉苦相的各派弟子,輕聲道:「不知道,現在只能等,等待外面打開壁障,我們才能出去。」
「嗚……我不要呆在這裡,我要出去,我還沒玩夠呢……」蕭落雁撇著嘴,開始小姐脾氣。
曲單默然,一般這種時候,他是不會招惹這個小妞的。
…………
一個半月過去了,終於有兩派弟子矛盾升級,開始了大規模的械鬥,一番爭鬥下來,兩派弟子一派全滅,另一派傷亡慘重,只剩下了傷員兩三個,不過因為死去了二十來人,倒是將本就不多的水和食物節約了一點下來,兩個傷員把這些東西全都籠在自己懷裡,毫無形象的大吃大喝起來。
兩人已經瘋狂了,困在這裡的壓力,加之眼前一片血腥的死亡,令他們再無顧忌,只想管好眼前之事。
其餘六大派因為害怕被無辜殃及,本躲得遠遠的,此時見到兩派只剩下兩個傷員,卻有了多餘的食物和水,紛紛眼紅,玄原派的弟子互望一眼,都紛紛點頭,於是,十幾名玄原派弟子猛然衝上來,將兩個正在大肆吃喝的傷員亂刀砍死,搶了他們的食物和水。
「你們!」其餘人全都震驚了。這種行為,簡直和強盜無異!
「哼,我們這是為了更多的人能生存下去,不得不如此!這兩人已經受傷,肯定堅持不了多久了,與其讓他們浪費食物,還不如分給我們,這樣可以保全更多的人!」玄原派振振有詞,對此絲毫不覺得什麼愧疚。
「曲大哥,我們走吧,我不想呆在這裡了。」蕭落雁搖著曲單的胳膊,哀求道。
人類最**的**表現出來,令這個生長於深閨之中的大小姐完全不能接受,而且她並不笨,知道再過些日子,其餘幾派很可能會全部捲入其中,連他們也不可能倖免,因此,不如早些離開,眼不見為淨。
曲單點了點頭,兩人默默的離開眾人,朝著荒漠深處走去。
「或許,我們可以回到那座大山上去,你師父曾在那裡撕裂虛空,空間壁壘應該還沒有完全復原,我們可能有一絲機會!」曲單忽然說道。
蕭落雁眼前一亮,道:「好,我們回那兒去!」
…………
十多日後,兩人再次站在山巔之上。
曲單靜靜的感受,良久,睜開眼睛說道:「果然沒錯,這裡的空間壁障要比其他地方脆弱得多,以我如今的實力,或許能夠打開一道出口,令我們脫困而出!」
蕭落雁連連點頭。
曲單積蓄靈力,準備傾力一擊。
這與戰鬥中劃破虛空不同,他曾學得天刀?虛無這一招,當初便能劃破虛空,將人活生生的吞進去,但那個虛空真的只是虛空,活人進去絕無生還的可能,而現在曲單要做的,不僅要劃破虛空,還要找到一條回到原來空間的路,這比起前者難上百倍千倍!以曲單如今的實力,也只能勉力一試!而天行宗十二長老能夠打開空間壁障,本是因為那個地方早已被人打開過,他們只需遵循流傳下來的方法,依法施為便可。
天地間靈氣紛紛朝山巔匯聚,像是片片陰雲籠罩,天地之威如山壓倒,曲單暴喝一聲:「開!」
一道閃電般的匹練斬在虛空之中,空間劇烈震盪,一條漆黑的巨大裂縫出現在二人面前。
「曲大哥,打開了!我們快走!」蕭落雁興奮的道。
曲單卻突然一把拉住她:「別去,沒有打開!」他能夠感覺到,在裂縫的另一端,是完全的虛無,根本沒有聯通另一邊的世界,若是鑽進去,只能迷失在虛無之中了。
歇息良久,曲單再第二招。
這一次,他將新得的奇形兵刃用上,威力大了不止一倍,天空被斬出了巨大的豁口,但依然沒有出路!
「將你的靈力灌入我體內,我們合力一擊!」曲單大喝道。
蕭落雁聞言,聽話的將雙手貼在曲單背後,二人靈力流轉,漸漸匯聚成一個完整的循環,曲單開啟激活,雙目神光暴漲,猛然一個霹靂般斬下!
滋滋滋滋……
又是一道巨大的裂縫被撕開,曲單神念一掃,猛然拉住蕭落雁騰空而起,投入裂縫之中。在裂縫的那一端,他看到了巍巍青山,應該便是原本的世界了!
二人剛剛離開,一個渾身浴血、活像乞丐一般的傢伙從山巔邊緣站了起來,他艱難的朝著裂縫走來,目中全是仇恨的目光:「蠻子,曲單!你想不到我的命如此之硬吧,我說過,龍門山不會放過你的,我楊琮更是不會放過你!終有一日,你會匍匐在我的腳下,大聲的哀求我!我恨啊!」
此人踉蹌的跑著,直奔虛空裂縫而去,在裂縫閉合的最後一瞬間,他一個縱躍,投入了其中。
滋滋滋……
裂縫消失不見,大山之顛又恢復了平靜。
…………
眼前一晃,幽深的漆黑變成了滿目的青綠,遠方,還有望不到盡頭的蔚藍。
曲單和蕭落雁從裂縫中跳出,看到的是一座絕立的高山,鬱鬱蔥蔥,和雪族的原始森林差不多,山外,是廣闊無垠的大海,無數的海鳥在海面盤旋,驚濤拍岸,一時間,豪情頓起。
「啊——是大海!」蕭落雁尖叫。
她活了二十幾年,只聽說過在大陸極遙遠的地方,有大海的存在,卻從未見過大海的模樣,此時一見到,自然興奮不已。
曲單此時完全不怪這個小妞唧唧喳喳了,因為即使是他,也覺得興奮得很,情不自禁的仰天長嘯了一聲,聲音順著海面遠遠的擴散,驚飛了無數的海鳥。
「哈哈哈哈……」兩人開心的大笑。
一直玩鬧到天黑,二人這才安靜下來。
曲單捉了兩隻小動物,架起篝火吃起燒烤來。
他雖然辟榖,但從來不忌口腹之慾,能吃的時候絕不委屈自己,蕭落雁自不必說了,剛剛學會辟榖,看著噴香的烤肉,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這一晚,兩人過得格外安寧舒心。
第二日,日出東方,曲單還在入定,海天相接處,突然一聲嘹亮的鳥鳴傳來,相傳千萬里之遙。
曲單睜開眼,就看見天邊一片烏雲向海岸飄了過來,度極快,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到了近前。
曲單勃然變色,以他的目力,自然看出這片烏雲根本不是什麼烏雲,而是一隻形體巨大無比的鳥,鳥兒飛得極高,怕是有上萬里之高,但是它的翼展卻依然寬闊無比,同樣有上萬里之寬,它飛臨曲單的頭頂上空,完全遮住了天空!
突然,鳥兒又是一聲無比嘹亮的鳴叫,雙翅猛然一振,平地風雷起,無數樹木被颶風吹倒,海水翻起幾百丈高,轉瞬形成風暴,遮天蔽日的朝岸邊撲來!
曲單大駭,拉起剛剛清醒,還迷迷糊糊的蕭落雁,以最快的度朝大山裡飛遁!
這鳥兒,已經完全不是鳥兒了!只是扇動了一下翅膀,就是山崩海嘯,何其恐怖!
曲單一邊飛遁,一邊想起前世關於這種巨鳥的傳說,在他的記憶裡,只有一種鳥可能有這種威勢,那就是鯤鵬!
「傳說中鯤鵬神鳥,竟然在這裡出現!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曲單心中震驚,他一直飛遁了數萬里,才終於擺脫了風暴的襲擊,遠遠的,還能看見那巨鳥在天空盤旋,一個轉折,又飛撲到大海裡去了。
「這裡不是淳國的海邊,淳國從來沒有聽說過關於鯤鵬的傳聞!」曲單暗暗下了定論,他原本以為從荒蕪秘境出來,雖然地域會改變,但不會相差太遠,此時卻覺得那個想法是錯誤的。這裡,距離淳國不知幾百萬里之遙!
連續飛遁了一天,已經深入山林不知多深,曲單才在大山之中找到了一個小村落。
這裡偏僻到了極點,小村落孤立在大山之中,方圓數萬里之內都沒有多餘的人煙,只有寥寥數幾百戶人家,傍晚時分,炊煙升起,給遼闊無邊的原始森林增添了一絲人氣。
曲單和蕭落雁降落在村前,一支響箭便射到了他們的腳下。
熟悉的情景,令曲單想起了他出生的地方——卜家村,那裡是他的家,有他粗放的阿爸,也有他慈祥的阿姆,還有兩個可愛的弟弟,還有村裡那些淳樸的村民……
「p¥p……」瞭望塔上,有個獵手警惕的盯著突然出現的不之客,嘰裡呱啦的大聲喝問,說的竟然不是聖族語言,也不是曲單熟悉的雪族語言,而是……
他曾經聽過一次,並用搜魂之術學到的巫族語!
「這裡,是黎族的地盤!」曲單霍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