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莫不是今日又忘了帶錢?」曲單冷冷的說道。
白衣女子點了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是呀,石江城的人都知道,本小姐出門從不帶錢……」
曲單極度無語,面對這種渾然不知羞臊的女子,他是沒有半點奈何,心中已然做好了再被對方宰一頓的準備,只是他已然決定在這個城池多呆幾日,而這個女子多半是每日都要來蹭一次,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丟一片金葉子故作大方了。
雖然他得了刺客堂那名殺手的金銀財寶,但也不好獨吞,分了一半給裴采南之後,剩下的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級敗家的行為,還是少幾次的好。
曲單對白衣女子有成見,便不再說話,專心對付自己的食物。過了片刻,白衣女子的酒菜也上來了,還是昨日那些,三個小菜,一壺美酒,又是十數兩銀子的花銷。
那個熟悉的夥計正要離開,這一次卻被白衣女子叫住了,女子笑著說道:「今日這一桌都記在我賬上了,昨日那片金葉子還有剩吧。」
夥計點了點頭,說道:「白小姐那金葉子價值極高,便是吃上半個月也無妨。」
白小姐這才滿意,轉頭對曲單說:「本小姐今日大方一回,便請你吃一次,這下我們兩清了。」她這話說得理直氣壯,根本不覺得那片金葉子原是對面之人的有何不妥,一句話,說得曲單頭頂彷彿飄起一桿白旗。
飯後,曲單避瘟神一樣躲回樓去了。
這個女人,他是不怎麼待見。為什麼,這些女人都沒有裴采南可愛呢,那個先前遇到的鄭慕,大小姐一個,什麼情況都沒摸清楚便要喊打喊殺,而這個白小姐,卻是臉皮之厚達到天下無敵的境界。
如此這般,曲單除了修煉,便是上街尋訪些街頭傳聞、小道消息,當第三次遇到白衣女子出現在店中之後,曲單便再也不下去吃飯了,本來便是為了口腹之慾,如果吃得不高興,就沒有再吃的必要了。
一晃十餘日過去,這天傍晚,一行人迤邐走進了石江城,逕直來到曲單所在的客棧,要了幾間房間,住了下來。
若是曲單看見,便會現,這一行人,便是他先前甩掉的鄭慕幾人,很巧的是,這幾人的客房,恰是緊挨著曲單的房間,僅僅只有一牆之隔。
只是曲單此時並不在客房內,而是在石江城的另一個地方,熱鬧程度遠這裡的一家青樓。
青樓不叫青樓,而叫臨江小築,只聽名字會讓人誤以為是哪一位文人大豪的別院。跨進臨江小築的大門,裡面一片清幽,各色精心栽培的花卉爭相開放,魚塘、池水、琴聲,任誰都不會把這裡當做那種勾欄之地。
不得不說,東方人的生意經無處不在,在隨國更是無比的明顯。把一家青樓經營成這個樣子,雖不說前無古人,倒也算得上別具一格了。
曲單此時正被一青衣小婢帶著,一重重的別院跨過,直接往那琴聲傳來的地方行去。穿過一重遠門,眼前豁然開朗,前面竟是一條滔滔大河,自前方緩緩流過。
一名身著輕紗,素手如雪,青絲垂直的粉衣女子,神情專注的撥弄著一張古琴,幽幽的琴聲,便是從她這裡傳出的。
「小姐,客人來了。」青衣小婢輕輕呼喚道,打斷了女子的琴聲。
粉衣女子婷婷起身,朝著曲單微微一福:「公子請坐。」
曲單不由心底讚歎了一聲,這個女子,才是那種有教養的女子,一言一行都給人舒心的感覺,一顰一笑,都挑不出半點毛病,比那些正經的大家小姐還要有素養。當然,剔除這女子一身略有曖昧的粉色紗衣,便更加的完美了。
曲單也不客氣,直接在江邊涼亭中坐了下來,看著滔滔江水,一言不。
倒不是他裝深沉,而是經過多日的走訪,曲單已然現,想要打探消息,除了客棧酒樓之外,便是這種魚龍混雜的青樓之地了,而眼前這個名為蘇琴的青樓女子,便是他在這家青樓選定的人物,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來到此處了,除了第一次來時說了兩三句話,後面便一直是一言不,只是眼望江水,誰也搞不清他到底要做什麼。
蘇琴也習慣了這位客人的做法,不用陪酒賣笑,只是清清靜靜的坐著,便是一樣的錢資,她自然不會拒絕,相反,在她的心目中,曲單這種客人,才是真正令人仰慕的客人。便是見慣了男人的青樓女子,也不禁對曲單動了那麼一點若有若無的情絲,看著這個異族男子剛毅的線條,小女子的小心肝竟然砰砰的跳。
不過,這位客人顯然並沒有注意到她,此刻望著滾滾的江水,又一次意料之中的,出神去了。
曲單的神念擴展開來,覆蓋了整個青樓的數十重院落,便連外面的大街,還有眼前的大河也一起籠罩了,各種聲音紛至沓來,從兩邊耳朵一股腦兒的灌了進去,然後傳達大腦,一時間,倒是無比的雜亂無章。
這些信息是如此之多,若是曲單還未達到修道的層次,凝練精神力成為神魂,只這一遭,就會把他的精神力霧氣團震散,輕則大腦刺痛,昏迷一段時間,重則直接攪亂思維,成為一個不知世事的白癡。
這也是為什麼,只有達到了修道層次的人,才能用出這門神通的原因之一。
這條大江,乃是穿越了崇山峻嶺,從遙遠的遠方蜿蜒而來,其方向,便是拜火山的方向,雖然此江的源頭,還沒有達到拜火山那麼遠,但是它的走向,卻是相同的,其下游,更是直奔禹州的方向,據說全長數十萬里,愣是貫穿了隨國七八個州,流入鄰國才作罷。
曲單第一次見到這條大江的時候,還未曾注意,自從聽說了此河的流向,便引了他的重視。那些劫持刑天之人,會不會走了水路,直奔禹州而去了?
想來想去,覺得這種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便來這臨江小築觀察了幾天,現那些過往船隻的度,還不及陸地上馬匹的度,即使走水路,對方只怕還沒走到一半吧。
曲單相通此節,便定下主意,水陸兩路守候,總有逮住對方的時刻。他有風生獸代步,從陸上一直追來,那些人是斷無跑到他前面的可能的!
嘩嘩嘩嘩……
江水拍擊岸邊的青石,濤聲不斷。
身後,不知何時,琴聲又悄悄的響了起來。琴聲幽幽,似有說不清的情緒包含其中,令人聽了,不禁有被觸動心緒的功效。
華燈早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曲單突然轉身離去,就彷彿一直未見到身後的女子似的,待得身影遠去,蘇琴才輕輕的歎了口氣,看著留在桌上的一枚細小金針,心中竟然略有幽怨。
回到客棧,曲單什麼也不做,逕直進了自己的房間。
在他關門的一剎那,隔壁的房門突然打開,鄭慕小姐走出屋子,自去外面用餐了。兩人不曾照面,不過曲單感知何等靈敏,神魂更是隨時隨地覆蓋了極廣的地域,立刻就現了這個曾經找過自己麻煩的女子。
不過,當初曲單沒有殺她,現在自然也不會動手,只是把她當作了一個陌生人一般,微微一愣,就不再放在心上。
其實他在客棧之中,也同樣能夠監視到水陸兩路,去那臨江小築,一大半的原因倒是想去見識一番這個世界的青樓是什麼樣子。隨心而動,不拘一格,這是他體會到的心境,也並不覺得去青樓有什麼不好。
又是兩三天過去,曲單要麼出門老遠,要麼便把自己關在屋內,倒是沒有和鄭慕照過面。
這一日清晨,剛要出門,迎門一閃,那白小姐,卻是把曲單堵在了客棧大門裡。
「做什麼,又要本大爺請客?」曲單皺著眉頭說道。
「呸,就算你想請,本小姐還不願意呢!」白衣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從曲單身側擠過去,竟然不再回頭。
曲單搖頭好笑,看來這位女子還是有點臉皮的,至少和自己關係不好,便不再來蹭飯了。
正自感歎,又是一個身影一閃,從曲單身邊擠了過去。此人身影極快,就連曲單也反應不及,唰的一聲,就已經過去了,只留下一個背影給他。
「好身手!」曲單歎了一聲,不禁對此人起了一絲興趣。
他突然不想出門了,轉而折身,往房中回去。不想,那人影和白小姐也是走的這條路,在亭廊裡轉折,走了幾進,倒像是曲單在跟蹤他們了。
直到到了曲單隔壁鄭慕的房間,白小姐才停了下來,抬手敲門,那個人影也停在白小姐身邊,看來也是找鄭慕的人。
曲單從二人身邊過去,扭頭一撇,終於看到了那人的正面,勇武的面孔,給人一種粗豪的感覺,只是雙目神光湛湛,無比精深,反而讓人覺得他是個運籌帷幄的機智之輩。
此人也覺察到了曲單的目光,對視上來。
四道光芒一交,無數辟里啪啦的無形電芒驟然爆出,場中三人,全身汗毛都被電得豎了起來!在對方的雙目中,曲單分明看到了兩條雷電異獸,上下飛騰,呼風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