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曲單沿著大道,行到拜火門領地的邊緣。
他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途中引出藏在暗處的敵人。雖然這幾天仍舊毫無現,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錯,暫時還未出現,只能說明對方太沉得住氣了,或許,離開拜火門的地域,就會露出馬腳。
傍晚,曲單正準備下馬宿營,天空突然一道青影直衝過來,瞬間來到他的面前。
定睛一看,卻是風生獸。
「哼,我交代過你什麼?私自下山,違抗命令,不想活了?!」曲單的眼睛瞇起,懾人的精光閃爍,他覺最近對風生獸似乎太好了,這傢伙脾氣見漲,連他的命令都敢不聽。
「嗚嗚嗚——」風生獸伏低了身子,嗚嗚叫著。
「哦,是她叫你來的?」曲單聲音冷冷,「然後你就來了?!」
「嗚——,嗷——」
風生獸正待辯解,突然一陣直透神魂的劇痛,佔據了它的大腦,這疼痛是如此的猛烈,直接將它的辯解打回了肚子裡,並以閃電般的度迅傳遍全身,它一聲哀鳴,翻到在地,滿地打起滾來。
曲單怒哼一聲,念頭更加一緊,只見風生獸狀若瘋狂的抓撓翻滾,很快,周圍的地面就被它抓得溝壑條條,土地像是被犁頭翻過一般。
淒慘的嚎叫聲,傳出數十里開外。
足有一炷香功夫,慘叫聲才漸漸沉寂下去,風生獸像爛泥一樣癱著,只剩下有氣無力的嗚咽,半死不活。
「這次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若再有下次,定殺不饒!」曲單說道。
「嗚……」
「明白了?明白了就給我滾回去!」
嗚,風生獸哀叫一聲,四肢癱軟的爬起來,顫抖一下,又倒了下去,此時的它,哪還有力氣站起。
只是,現在的它對曲單的命令絕不敢有半點怠慢,它只想立刻騰上天去,回到拜火山,好好的歇息一番。
站起,摔倒,再站起,再摔倒……
曲單看得皺眉,沉吟了片刻,揮手說道:「算了,就這樣躺著吧!留下來,不用回去了!晚上警醒點,給我監視好周圍的一切,一有動靜,立刻稟報!」
風生獸如蒙大赦,趴在地上直喘氣,再不動分毫。
曲單突然改變了主意,決定留下這傢伙。既然來了,若是再送回去,來來回回不覺有些麻煩。這幾天,他也想清楚了,那夥人的目標一定是自己,而不是拜火門。因為若是他們要對付拜火門,大可不必虜了刑天,來要挾自己,而是直接實施抓捕暗殺拜火門的長老門主,甚至是強殺都可以,就對方展示的強大實力,完全不必陰謀詭計。
因此,裴采南實際上是很安全的,即使遇上危險,擁有隱身法訣的她,也可立於不敗之地。風生獸到來,倒是能給他增添一大助力。
一夜平靜,第二日,曲單棄了駿馬,騎上風生獸,繼續朝禹州方向前進。
出了拜火門地域,所見到的景象,又是大有不同。
在拜火門領地內,雖然大道上人煙稀少,但是在平原上遠遠看去,還是可以看見炊煙裊裊,人們辛勤勞作的畫面,良田一片連著一片,一派安寧祥和。而一旦跨出邊界,外面立刻就成了十室九空的戰亂之地,斷壁殘垣,被戰火燒焦的廢墟,四處可見。
這些地方,皆是戰火波及之處,平民百姓為了難逃,早就不知所蹤,而一些人則是依附了叛軍,成為其中的一員,再去禍害其他的百姓。
如此,官軍剿匪不力的情況下,內亂是越來越大,這幾個月,不僅沒有消亡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頗有全民劫匪的趨勢了。
「殺孽。」曲單一路看到路邊無人收斂的死屍,就有數千具之多,真真是白骨荒野,千里無人煙。
不時有禿鷲被他驚飛,轟然四散。
這兩日,曲單的感覺清晰了起來,雖然暫時還未現追蹤者的蹤跡,但他知道,他們不遠了,偶爾,還會有被窺視的感覺。
前面又是一群禿鷲驚起,「嘎嘎」的叫聲極其難聽,在天空盤旋。一隻鳥兒從天邊飛過,很快飛到曲單的頭頂,出幾聲啾啾的鳴叫,然後展開翅膀,朝遠方飛去。
「嘎——」一隻禿鷲現了小鳥,大翅一展,立刻追了過去。
這種禿鷲,與曲單前世所見的禿鷲有所不同,它們的爆力極強,短距離的度,甚至可以幻化出殘影,拖出音爆,而且,它們的長喙上,長了兩排細密的鋸齒狀牙齒,可以更狠更穩的捕捉獵物,一旦獵物被抓住,就再沒有逃跑的機會。它們的嘴,和爪子一樣,都是捕殺獵物最鋒銳的利器。
只見那只禿鷲在空中劃過,立刻追上了鳥兒,長喙一啄,就把鳥兒叼在了嘴裡,奮力一吞,不足拳頭大小的小鳥,立刻就成了老鷲的果腹之物。
一個細細的筒狀物什從天上斜斜的飄落下來,正好落在曲單的前方。
曲單眼尖,早已現了它,風生獸馳過,順手撈了起來。緩緩的展開,卻是一張人類所用的紙條,上面記錄著九個細小文字:「原計劃,約兩日後到達。」
沒頭沒腦,曲單看了片刻,得不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只是他的心思卻是霍然開朗,這些天來,他神魂籠罩的範圍,一直探查的是人的蹤跡,卻不曾想過,這些自然界的動物,也可能被對方利用,作為監視的手段。
想通這一點,曲單便開始注意起天上的動靜來,那些經常見到的鳥兒,便是他觀察的對象。誰也說不清,那些鳥兒之中,或許其中便有一隻,是派來監視他的。
不過,一天下來,並未現可疑對象。
夜晚,曲單毫不放鬆,凡是進入感知範圍的飛鳥動物,都仔細的觀察一番。直到後半夜,終於有一隻動物,鬼鬼祟祟的遠處走進了他的「視野」。
那是一隻不大的動物,外形極像黃鼠狼,頂著長長的鼻子,一邊聞著,一邊往帳篷的方向行來。
直到進入一里的範圍內,那黃鼠狼突然抬頭,凝實著帳篷的方向,久久不動,隨後,突然調轉身子,折回而去。
「有問題!」曲單敏銳的感覺到不對,前幾日夜晚,彷彿也有這樣的黃鼠狼來到營地周圍,原本還覺得稀鬆平常,今日一特別關注,便現了問題。
一道無形的靈力繩索被彈出,轉瞬,就把黃鼠狼捆得死死的,曲單伸手一招,繩索拖曳著黃鼠狼,回到了帳篷。
「小小畜生,膽子真大,留你不得!」曲單看清了黃鼠狼的模樣,從這只動物眼裡,他沒有看到野生動物的野性和對人類的恐懼,反而看出它的親近服從之意,便確定這是人為飼養的。
不用說,他的猜測對了,對方用來監視他的,便是這小小的黃鼠狼。
靈力繩索猛的一勒,黃鼠狼瞬間斷了氣息,一團幽靈般的深藍色火焰躥出,轉眼就把這黃鼠狼燒成了灰燼!
拍拍手,隨風而散,不留半點痕跡。
又監視了半夜,再無動靜。想來對方也僅有這一隻黃鼠狼,天色未明,再次上路。
恍惚又是兩日,曲單心頭那種被監視的感覺,終於消失了。看來,對方的跟蹤手段,已經被他破壞。
這時,他突然有些後悔,不該殺了那黃鼠狼,而是應該反綴在它的身後,找到它的主人,如此,便能逼問出一點有用的訊息。
不過,殺了便是殺了,多說無益。
曲單特意放慢了腳步,等待暗中的敵人追上。這裡已經遠離拜火門,若要動手,應該差不多了。
前方是兩山相對的峭壁,壁立千仞,中間一條狹窄的道路,一直往裡延伸進去。從下面往上看,只能看到一線天光,前後道路逼仄,空間狹小,卻是傳說中的一線天,正是極好的伏擊地點。
兩山之前,道路一邊,有家簡陋的客棧,正映著落日的餘暉,炊煙裊裊。
曲單笑了一下,驅了風生獸,大步上前,天色已經不早,這些時日風餐露宿,早該找個客棧歇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