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零章為夫的壓力
夜,星輝閃耀,點亮染墨之空。
巨大的黑影,攜著朦朧的光暈急速行來,劃破夜空,宛如流星。
喧囂的妖野,反常的寂靜無聲,一些弱小的靈獸,躲在自己的小窩裡,瑟瑟發抖,而往日不可一世的妖獸們,極力收斂著各自的氣息,盡量讓自己變得可有可無。
那急速醒來的黑影,毫無徵兆的停住,穩穩的懸浮在妖野內靠近中心的地帶,顯露出真身。
這是一副洪荒巨獸的骨架,根根白骨如玉,潤澤剔透,從內而外的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骨架之中,一片混沌之氣,充斥糾纏每寸骨骼,不分彼此。
巨獸的雙眼空洞,卻又給人炯炯有神的錯覺,它低頭俯首,張開大口,尖利的獠牙在星輝之下閃著森森寒光。
無聲的嘶吼宣洩而出,有如在妖野眾靈獸心上狠狠的砸了一下,狂風過境般,片刻不曾停留,繼續向外擴散……
即便已成枯骨,即便身隕無數萬年,可屬於洪荒之獸獨有的威嚴,依然不容踐踏。
在它面前,匍匐才是最適合的姿態……
雙獠牙中間,混沌開道,兩道人影現出身形,愈發清晰。
若隱若現的仙光襯托這一男一女更顯飄逸俊雅,待身後的閃出幾道黑影,方亦儒揮手一招,巨大的洪荒骨架立時變得小巧玲瓏,滴溜溜的在掌心旋轉。
壓在心頭的厚重威壓驟然消失,讓妖野中所有的生靈鬆了一口氣,漸漸的,恢復了幾分生氣,時而冒出幾聲試探的蟲鳴之聲,卻像是掐住嗓子喊出來的一樣,帶著幾分哀怨和畏懼。
「弟子拜見師傅」
雪淺和新銘同時下拜,恭恭敬敬的叩首行禮。
「起來。」雪顏淡淡的說道,一雙妙目在兩個弟子身上掃過,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心。
兩人又給方亦儒見過禮,方家三姐弟也都各自行禮過後,綠喬悄無聲息的靠近,化作一道綠光,鑽進雪顏的寬袖之中。
清涼滑膩的蛇身貼著手腕緩緩蠕動,雪顏的眼中多了幾分溫和的笑意,一人一蛇以神識交流,幾個呼吸間,雪顏對妖野的情況瞭解了大半。
方亦儒一直在打量這落腳的方圓。
這一帶乃是彩織和水琉璃轄下的領地,見慣妖仙界眾妖王的領土範圍,不得不說,面前的所在,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孔雀一族和琉璃水母一族化形期以上的妖獸涇渭分明,一左一右列隊躬身,讓出一條長長的通道。
倒讓他好笑起來,他們明明是人仙,卻被靈獸如此尊敬,搞得跟妖王出行似的。
「除了天元殿,煉器殿和……丹霞殿亦先後倒戈。」新銘稍稍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師傅的臉色,一貫如常,垂下眼繼續說道:「仙長們遵守俗規,未曾直接參與其中,但正因此,門內弟子折損極多。」
「有消息傳來,洗塵掌握了魔偶的罩門所在,魔偶殿半分動彈不得,正在秘密排查那些魔偶目前的所屬,不過進展頗為不順,至今沒有太大的成效。」
「門中一眾長老,多有受蠱惑者,還有部分保持中立,坐看兩邊相鬥,玉蘭師祖已下令,暫時封閉山門,嚴禁所有門人外出,如今,只有一小部分天機殿和賞罰殿的弟子還滯留在問仙城中,操持城務,其餘弟子,皆被拘於宗門。」
「我賞罰殿在妖野的傳輸通道也暫時中斷,除了留下少數人手,全被調回宗門內聽候遣派,不過……此次內亂,賞罰殿首當其衝,是以弟子人數銳減,不足往昔……六成」新銘緊咬著牙關說道,額前已然見汗。
雪淺的臉色更加蒼白,跪倒在地,「弟子無能,請師傅責罰。」
「弟子慚愧,有負師傅所托,請師傅責罰。」新銘跪在她旁邊,暗暗的扶了她一把,緊抿著嘴,未再言語,恨不能將頭砸進地裡。
雪顏閉上雙眼,彷彿沒有看到下面兩個弟子的病態。
煉器殿是整殿被拉攏過去的,丹霞殿卻是因為雪雅在門內被伏擊,差點隕落身亡,幸被白璋救走,不過白璋也不好過,據說是吞食靈丹,引爆潛能,強行突破境界,禦敵之後,經脈重創,比命懸一線的雪雅還嚴重,隨時都有跌落修為的可能,一個不好,就會從雲端掉到地底,一朝回到解放前。
丹霞殿本就是新晉大殿,底蘊不深,雪雅一去,群龍無首,若不是董齊風機敏,先一步挾著一部分煉丹師離開,天機門重金培養的生財大殿,就會落入對方的手中。
無論何時,丹藥都是對修士最為重要的輔助之物。
在戰事,尤其關鍵,乃是常備的戰略儲備之一。
雙方對峙,己方有丹霞殿,勝負的天平偏頗不止一籌,看來,洗塵那逆賊也深知此道理,才會不惜向丹霞殿下狠手。
在門內遭受伏擊?
雪顏心中冷笑不已,天機門九座浮空大殿,可聯合佈陣,亦可各自為國,其防禦力之強悍,足以等到救援之人的到來,有能力瞞下這麼大的動靜,那群老不死的說沒動手?
誰信?
也只有仙人之能,才能避人耳目,不被人所察覺。
「起來吧,你們已經做的很好。」雪顏睜開雙眼,緩緩說道:「對方和你們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又怎麼爭?怎麼鬥?」她眉心的梅花印記,如水銀流淌,華貴中帶著幾分妖異。
反掌拖出兩隻小巧的玉瓶,往前一送,玉瓶輕飄飄的落在雪淺和新銘手中。
「一日一粒,七日後,三日一粒。」
「謝師傅賜藥。」兩人雙雙起身。
「六成……」雪顏喃喃自語,眼中劃過一絲厲色。
雪淺與新銘兩人羞愧的不敢抬頭,賞罰殿乃是與魔偶殿齊名的強勢大殿,在太一殿為曾崛起之前,一直是門中砥柱,殿內弟子的戰鬥力在同輩中首屈一指,何曾有過這般慘重的折損
在魔偶殿不得不龜縮的時候,賞罰殿卻挑不起大梁,生生落於宗主轄令的天機殿之下,他們實在沒什麼顏面見師傅,更何況,此時他們兩個全都身負重傷,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問仙城的城務,與此戰無關緊要,可宗主卻派了天機殿弟子協助管理,其中的深意,實在經不起琢磨。
師傅在位時,賞罰殿是何等的風光,可她接手之後就……雪淺只覺得一股熱氣直衝頭頂,雙頰染上不正常的酡紅。
「是誰傷的你們?」方亦儒突然開口問道。
在賞罰殿的內務上,他從來都不多言,可要說其護短,雪顏也要排在他後面。
這才是新銘最憋屈的事,他們兩個狼狽的逃了回來,且都身負重傷,可卻不知道下手的是哪個。
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修真者,雪淺手上的黑金環就是明證。
雪淺將手上的黑金環褪下,恭敬的遞過去。
下一刻,黑金環消失在她掌中,出現在方亦儒的兩指之間。
狹長的雙眼微微瞇起,聽到雪淺說「之前上面的創痕比現在還要嚴重……」心中瞭然。
如玉的手指突兀的伸過來,夾著漆黑如墨的指環,輕輕摩挲。
雪顏靜靜感悟了一陣,又重新遞還給雪淺。
「哼以大欺小,一群不要臉的東西」這一刻,雪顏無疑是異常氣憤的,雙瞳之中,妖異的火焰熊熊燃起。
若沒有黑金環,她哪裡還能再看到兩個徒弟,仙人一擊,哪怕是刻意削弱的一擊,依舊不是修真者刻意抵擋的。
還真當她賞罰殿是眼中釘,肉中刺啊
連身份都不顧,也要向兩個小輩出手,真當她這個做師傅的是死的不成?
不管再怎麼削弱,裝作是修真者出手的樣子,黑金環上面殘留的氣息做不得偽,若是被她找到那個人,她一定要讓那人知道為老不尊的後果
她雪顏的徒弟,也是能動的?
「放心,此事,我們定會為你們做主」方亦儒沉聲道,臉色陰沉如鍋底。
他沒有收徒,除了三個孩子以外,雪淺和新銘,他也當成自己弟子看待,眼下,徒弟受了欺負,還是這樣憋屈的欺負,他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多年壓抑的火氣,在妖仙界全被燎了起來,方亦儒,從骨子裡就不是個善茬。
他突然拉起雪顏的手,神情非常鄭重的說道:「這一回,你不要和我搶」
天知道,有個彪悍的老婆是件多麼有壓力的事。
想要重振夫綱,又是一條多麼辛酸的路
方亦儒只覺得身上的戰鬥因子都在雀躍歡呼,眼中迸發出兩朵爆裂的火花,洶洶的戰意灼燒著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寸不舒爽服帖。
「好」雪顏笑顏如花,含笑的眼眸瀲灩生波。
(感謝李墨軒、淒紗。同學的粉紅~O(∩_∩)O~強悍女主的老公勢必鴨梨很大~噹噹噹噹~~~~~所以後面小方方又有出場的機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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