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交手
光水城中的傳送陣旁。莫顏早早的就等在那裡。
今日的莫顏看起來有些許不同，較往日的清瘦，更豐腴一些，臉色卻不是很好，雙眼沒有焦距，隨意的盯著一處出神。
寬大的袖子，幾乎要垂到地上，裙擺在地面圈出一個弧度，她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有一會了，微微蹙起眉心，心道：怎麼還沒來？！
「顏兒，早到了嗎？」陸明遠寬和的聲音響起，臉上帶著笑意，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莫顏心中冷笑，「剛來了一會，師傅！」
「唔，為師還要去一個地方再啟程，你隨我一起去。」他很自然的說道，甩袖漫步在前。
心中一緊，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抿了抿唇。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出了光水城，陸明遠御劍騰空。
莫顏沒有一絲猶豫，拿出儲物袋中的飛劍祭出，兩道劍光，一前一後的向東北方快速飛去。
一路無言，只能聽到飛劍破空的聲音。
這還是莫顏到水藍大陸以後，第一次這樣長距離的御劍飛行。
腳下是一望無際的碧海深海，不時經過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小島。
飛行的時間越來越長，兩師徒之間依舊沒有交流。
莫顏臉上雲淡風輕，心裡卻不平靜。
是被他識破了？還是他早就這樣計劃？
說是光水城的傳送陣，實際卻帶她飛向東北方。
光水城本就是地處偏僻，他們這樣高速飛行許久，已經十分荒涼。
漸漸的，要過很久，才能隱約在遠處看到一個島嶼的輪廓。
莫顏輕拍儲物袋，拿出一顆歸元丹吞下，這麼長時間的飛行，為了趕上陸明遠的速度，她的靈氣消耗極快。
像是特意的一般，從莫顏吞下那顆歸元丹到又飛行了一段路的這段時間，正好將歸元丹的藥力消化的乾乾淨淨。
本來就是最低級的恢復類丹藥，補充的靈氣有限。
正當她想再次磕掉一顆歸元丹的時候，陸明遠的飛劍轉了方向，朝著目之所及最近的那個小島飛去。
她忙不迭的轉向，手中攥著玉瓶，在吃不吃歸元丹之間猶豫，幾次送到嘴邊。最終沒有服食，放回儲物袋中。
飛在前面的陸明遠一直沒有回頭看莫顏一眼，卻在她將玉瓶放回到儲物袋中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小島漸漸清晰，不知為何，莫顏心中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異樣的來源，來自那個零星點綴著靈植的小島。
微微瞇了眼睛，難道說，師傅在這小島上設下了陷阱？！
島嶼遠看很小，落下時，才發覺面積還算可以。島上的植物十分怪異，竟是一邊倒。
他們站立的這邊有些貧瘠，植物很少，與之相反的那面卻枝繁葉茂，好似全島的植物都搬家擠在了一處，入目，滿地濃密的綠色。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周圍的環境，也在留心陸明遠的動作，至今沒有發現哪裡有什麼不妥，但心中怪異的感覺沒有消失。反倒越來越明顯。
一切都超出他們的計劃外，她卻並不緊張，這個時候，就是緊張也是無用，徒增煩惱罷了！
不如好好想想，該如何解決這危機！
感覺到了主人的心緒煩亂，白芷和綠喬在她手腕處緩緩游動著，帶動一對冰晶鎖鏈，叮噹作響。
是的，就是一對！
她找了個十分蹩腳的理由，借用了方亦儒的冰晶鎖鏈，本來還擔心上面纏繞的紫色電絲不好控制。
卻不想，拿到一根被他抹掉了靈識的冰晶鎖鏈。
再沒有絲絲纏繞的紫色，回復原本面貌的它，周圍縈繞著白濛濛的霧氣，莫顏顧不得那麼許多，稍稍煉化後，與原本的那根交相呼應，很奇妙的牽連之感。
而她更是有所感悟，可惜她心神不定，來不及細細體會，只能歎息這難得的機緣被錯過。
想不明白，為什麼方亦儒會損耗自身抹掉了冰晶鎖鏈上的靈識。
這冰晶鎖鏈，說來最合適的主人，就是她這個冰屬性靈根的人。
但是同是變異靈根，莫顏也很理解當時方亦儒不放手的原因，能被他使用的法寶實在是少了些，很多法寶的材質根本不能承載他的雷電，這樣看。這冰晶鎖鏈就尤為難得了。
所以，對方亦儒這個奇怪的舉動，她很是不解。
或許是他找到了適合自己靈根的法寶？
大概只有這個合理的解釋了！
陸明遠自顧自的站到了整個島的最高處，對這個小島「陰陽臉」的現象，也多有疑惑，不過，他沒閒情關心這些，深深的看了莫顏一眼，笑得十分詭異。
太陽慢慢升起，映照著海面，波光粼粼，微微有些刺目。
他瞇起眼睛，不動聲色的摸出一隻玉瓶。
心中還是猶豫不決，到底該不該使用。
丹名——枉然！
縱是修為再高遇到它也是枉然！
這種丹最神奇的一點是，它對任何修為的修真者都有效。
不過效力的時間，會根據各人境界的不同而不同。
枉然丹的的顏色十分清明，是淡淡的黃。
一般丹的表面都會十分細膩，看起來有些潤澤之感，枉然丹卻更像是用細粉團成一個圓形。微微一碰，便會四散出來似的。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
稱之它為丹，是有些不妥。
它更多時候，只被叫做枉然，而省略了後面的那個丹字。
煉製出來的時候。本就是粉塵，不過是出於煉丹師的習慣，才會將它凝結成這個形狀。
若是有審美觀點另類些的，正方形，三角形，菱形，隨便哪種，都是可以的。
說它是毒丹，有些冤枉它了
它對修真者是有奇效不假，卻只是讓人不能行動罷了，別說對人體沒有傷害。反而會在吸收全部的藥力以後，舒筋通脈，是難得的固本培元的佳品。
最初，它確實是用做此用的，可誰知，演變到後來，就變了味道。
越來越多的人用它制住其他修真者，每日都會傳出有人因這枉然殞命的傳聞，修真界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然後當時的正道魔宗首次放下偏見，支撐合作，雙方出面，全力肅清煉製枉然的主藥——通脈葛根。
門下精英弟子進出，凡是發現有人攜帶枉然者，均系修真者叛逆，格殺勿論！
此絕殺令一出，整個修真界都為之動盪，冤假錯案不勝枚舉，但在這股寧殺錯，不放過的攻勢面前，枉然倒是真的銷聲匿跡了！
說起來，陸天行得到這三顆枉然，極其偶然，是他在探尋一個上古修士的洞府時，意外發現的。
當時只是看這裝著枉然的玉瓶是比較特殊的冷玉瓶，裡面的丹因為保存完善，完好無損，依然有靈氣律動，便回去查閱了一下相關資料。
怎麼聊到，越查越是心驚！
竟然沒有一隻玉瞳簡上記錄有這種丹！
這種情況，不會是這丹籍籍無名，而是正正相反，這丹，絕對簡單不了！
他耗費許多精力時間，到處搜集各種丹方，典籍！
無心插柳，意外的對本不感興趣的煉丹術。生出了興趣。
孜孜不倦的吸取著各種有關丹藥的知識，地球上的靈植雖然極其稀少，但對他來說，並不存在什麼困難。
他的身份修為擺在那裡，動動嘴，隱仙派自會盡力幫他找來。
比如那百香果，就是從海外某個小世家的靈田里移栽過來的，至於中間發生了什麼，隱仙派用了什麼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雙方都三緘其口，根本探聽不到。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誰家祖先留下的百香果樹，都不會那麼輕易的讓與他人，總歸是一段不愉快的經歷！
皇天不負有心人，不知名的神秘丹藥終於正名，枉然丹！
得知它神奇功效的陸天行欣喜若狂，他很清楚，這枉然對修真者的意義。
有了它，就等於多出一條命！
遇到不敵的對手，一顆枉然丹足以，瞬間翻盤，立竿見影！
尤其是比自己境界高上許多的對手，更是出奇制勝的不二法寶！
想想它無視修真者的境界，對所有人都有效，心中就激動難以遏制。
但最終，這三顆珍貴難得的枉然，還是被他給了自己的兒子。
或許是在地球上，沒有對手，無敵真寂寞！
或許是因為壓制修為，只能不斷提升心境，看待事情更加通透。
他沒有留作己用，給了自己最寶貝的老來子，用作防身。
現在它被陸明遠握在手裡，玉瓶裡只剩下兩顆，淡淡的黃色毫不起眼，他想了又想，握了一顆放在手裡。
沒有立時使用，不是他托大，而是他駑定，現在的莫顏已然靈氣不濟，完全不在狀態。
以前他還懷疑過枉然的效果，前些日子有了明證，現在心中就多了許多不捨，這種逆天神奇的丹，用在比自己修為高的修真者身上，才恰如其分！
至於莫顏，父親有些小題大做了！
築基中期，還能翻了天去？
「顏兒，你看這裡如何？」陸明遠笑著問道，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舒暢！
本來十分平凡的面孔，看起來有些意氣風發的意思。
來了？！
「徒兒不明白師傅指的是哪方面？」莫顏淡淡的問道，再無往日的恭謹。
眸中精光一閃而逝，「哈哈！我的徒弟一向聰敏，沒有猜到為師所指為何嗎？」
他已經不用再遮掩，目光灼灼的盯著莫顏，眼中滿是慾望和貪婪！
心中冷笑，「您說的聰敏，是指您的哪個徒弟呢？」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用再裝傻，索性就敞開了說，爭取更多的時間。
面色不改，撫掌大笑，「你果然是知道了！」
突然神色一變，壓低了聲音，冷哼一聲，「知道了又如何？始終還是難逃我的手心！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就像是貓對老鼠，總要先將它折磨殆盡，方才吃掉！
陸明遠現在的心態也是如此，他正在享受這種操控一切的快感，而莫顏，正是他盡在掌握的獵物！
手腕處的冰晶鎖鏈微微動了一下，心中一喜，長吸了一口氣。「多說無益，今日，我和師傅您就做個了斷！」
她猛地張開手臂，身上的寬鬆長袍片片飛落。
露出裡面銀絲閃亮的冰蠶衣。
藍光灼送的這件冰蠶衣，太扎眼了些，她從未穿過。
今日，便是它的首戰，更是莫顏決一生死之戰！
她和陸明遠之間，只能活一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陸明遠突然哈哈大笑，連讚了三聲：「好！好！好！不愧是我陸明遠的徒弟，果然有我當年的風采！」
話鋒一轉，神情變得冷冽，「可惜，你生不逢時，若是我凝嬰之後遇到你，說不得，我真會傾囊相授，讓你承了我的衣缽！」
「呸！」莫顏再忍不住，看著他的嘴臉，胃裡一陣陣翻滾。「你的衣缽？誰稀罕？！」
「哼！凝嬰？恐怕你這輩子都沒機會了！」白芷和綠喬從袖子裡飛射出來，盤踞在她兩側，絲絲的吐著舌頭。
墨墨突然出現在她身前，黑亮的小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對面的人，神色異常興奮。
它已經知道對面的，就是它主人的敵人，已經許久沒活動筋骨的它，太需要一場暢快淋漓的戰鬥，來舒緩它有些僵硬的龜身了。
略略掃了一眼莫顏的三隻寵物，陸明遠笑的十分詭異。「你不會以為數量多便能取勝吧？」
他手上一揮，千面蜘蛛巨大的身形出現在身前，不同於上次，這次一出場，千面蜘蛛的頭部便在不斷變幻，數張人臉依次閃現，停留的時間不長，卻十分清晰。
恐懼，害怕……種種負面情緒，印在一張張的不同的年輕女子的容顏上。
無一例外的，都是美女！
很快的，莫顏看到千面蜘蛛幻化的其中一張面孔，愣在當場。
手上的冰晶鎖鏈又抓緊了一分。
說不清楚是憤怒還是悲哀，或者還有些憐憫。
那是林舅**臉！
曾經在地球上被陸明遠的前面蜘蛛吃掉的林舅媽。
那一幕被吞噬的畫面，好像就近在眼前。
沒有血腥，只有白花花的絲線包裹的，一聲聲淒厲哀嚎的林舅媽。
莫顏不寒而慄！
若是被吃掉的人臉會顯示在千面蜘蛛的頭部，那麼……剩下不斷閃現的面孔，不就是……
被它吃掉的！
「你……將她們都餵了千面蜘蛛？！」莫顏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
異常溫柔的撫摸著面前微微下蹲的千面蜘蛛，語氣中飽含深情。「不過才一百多個，只夠它最初級的進化，地球上的女修太少了些。水藍大陸是個好地方，哈哈！我的寶貝很喜歡這裡呢！」
「等它吃夠了一千個，就能晉級為妖獸。到時，你也會有幸成為它千面中的一面。」他獰笑道，身上無風自動，背後飛出一把飛劍。
「噌！」一把飛劍變作十二把，在他背後形成一個劍圈，快速的轉動著。
莫顏微微色變，竟是劍陣！
沒想到陸明遠還隱藏著這樣的實力。
難怪當年便有囂張之名傳出，果然是有所依仗！
十二隻！
十二地支劍陣。
以三為基數，三，六，九，十二……以此類推。
能分開佈陣，能合一收攏，有驚天地之氣勢，有震鬼神之威能。
目前已知的最高數劍陣，是小衍周天劍陣，數量三百六十。
據說此劍陣一出，連上仙都要避其鋒芒，非大神通者，不能敵也！
劍陣，在幾千年前，極為盛行！
那時候修真界是劍修的天下，劍陣也隨之興盛。
後來，本末倒置，一部分人全身心致力於研究陣法，反倒使劍修慢慢落寞，到發現時，已經有些遲了！
劍修和陣法，已經被完全剝離開來。
形成了兩個極端，劍修只單修劍術，其他術法一概不碰！
而陣法師，精研陣法，對直來直去的劍術，嗤之以鼻。
目前的修真界，劍修本就稀少，陣圖三六之數倒還多見，九數以上，實屬難得，而陸明遠的十二地支劍陣，稱得上是珍品一列了。
她的師傅，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好東西層出不窮啊！
若不是她還有後手，僅僅他現在顯現出來的東西，便不是她能對付得了的！
「你的十二地支劍陣，只有其形，沒有其神，不會只是擺出來嚇唬人的吧？」莫顏看到了那劍陣一閃而逝的停滯，稍稍思索下，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若不是陸明遠虛張聲勢，便是他剛得這劍陣不久，並不能圓通自如的運轉它。
陸明遠眼中的陰鶩，濃的化不開。
手引劍訣，十二隻飛劍快速的將莫顏圍住，劍尖一致對內，距離她僅有三尺的距離。
莫顏嘴角微微翹起，雙手腕處的冰晶鎖鏈，呼嘯而出。
所過之處，霧氣濛濛，速度奇快，只在瞬息之間，便將她團團圍住。
冰晶鎖鏈雙分為九，一十八條鎖鏈逐漸加粗加長，竟將她圍的密不透風，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帶起周圍一陣陣氣旋。
在空中凝住的十二隻飛劍，本靜止不動，卻在片刻後，輕輕發顫，隨著氣旋的旋轉而震動，頻率越來越快，竟有被那旋轉的冰晶鎖鏈，帶動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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