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拒之門外
「茹馨姐，你暫時先住在這裡。等我將這裡的情況摸清楚，咱們再商量今後的事。」莫顏拉著李茹馨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開心極了，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李茹馨淺淺的笑著，眉間漾出溫柔。「顏小姐決定就好。」能再世為人，她心中的感激無法用言語表達，有些事，記在心裡，放在心裡就好。
感受著這個身體煥發的活力，再沒有時刻揪心刺骨的疼痛，一切，似乎在夢中。
她感激的看著面前的女子，是呀，她一覺醒來，原本的含苞的少女，已經長成怒放的鮮花。她也從地球來到了這個叫水藍大陸的地方。
幾度在生死之間徘徊，身處何地並不能影響她，重要的是，她在意的人，都在身邊。
她的爸爸。小草弟弟和顏小姐。
李茹馨覺得眼中澀澀的，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克制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再疼再痛，她都不會哭，她不想讓關心她愛她的人為她擔心，所以越是難熬的刺痛，她越是笑容滿面。但現在不同，一切都過去了，她不會再成為大家的負累。
她現在，可以很幸福的哭……
李大山老淚縱橫，一邊哭一邊笑著，「哭什麼，多高興的事，我的女兒，終於好了，終於好了，蕊心，我們的女兒沒事了……」
蕊心！莫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想來應該是茹馨姐母親的名字。
「茹馨姐，我都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叫我顏小姐，叫我小顏，小顏好吧？」莫顏無力的強調著，對李茹馨的這種堅持，真的很頭痛。
李茹馨只是笑著，從桌上的果盤中取了一粒葡萄，輕巧的將皮撥了，三指掐著遞到莫顏跟前。
果肉露在外面一半。襯著紫盈盈的葡萄皮，纖長的手指，白皙無暇，似珍珠般的光澤，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她有一瞬間的失神，卻發覺那葡萄不知怎麼已經被塞進嘴裡。
酸酸甜甜的味道，莫顏心中輕歎，她帶來的普通水果，真是吃點少點，怕是以後，再也不會吃到這種味道了。
人，總是會思念故鄉的吧……
她的目光有些迷離，直到那雙毫無瑕疵的手，又掐著葡萄餵過來。
「茹馨姐，我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吃的。」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她回去以後，連夜煉製了能解安寧草的醒神丹。
找了李大山和李小草，一起來了在光水城外城買的小宅子，將醒神丹給茹馨姐餵下，片刻就醒來了。
自從李茹馨醒來，只在開始的時候愣了一會。聽完李小草辟里啪啦的講述以後，就開始自然的接管「照顧」莫顏的工作。
給她倒個茶，遞個手巾，現在發展到餵她吃葡萄。
她現在的年齡，應該是風華正茂吧？而且身體健康，沒有任何不適，可茹馨姐完全是將她當做小孩子在照顧，呃，也或者是老人。
知女莫若父。
李大山含淚不斷點頭。
「顏小姐，我的命是你救的，我雖然沒有上過一天的學，卻知道有恩必報。」李茹馨的語氣很平淡，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堅定。「我只想盡自己所能，為你做些事情，哪怕只是這一點點的小事。」
莫顏一直知道茹馨姐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在那種病痛的折磨下，她依然微笑以對，她的內心比她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大，而她認定的事情，恐怕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改變的。
她看著李茹馨，半天沒有說話。
而李茹馨依舊微笑著，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一口要掉李茹馨手中的葡萄粒，莫顏突然笑了，笑容中帶著淡淡的幸福。
她有些想左了，如果換做她是茹馨姐，恐怕也會如此。
想著做些事情報答，哪怕只是些許不重要的小事，卻有一份心意在裡面。
拒絕，放在茹馨姐身上。還真是沒什麼作用。那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茹馨姐反而會覺得快樂吧。
她救茹馨姐，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想法，更不要提想讓她報答什麼的。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她只要守住一點就可以，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茹馨姐，我不吃了，你吃。」雖然想清楚了，但是被人這樣對待，她還是有些不適應。
「莫師叔，您真的不打算讓馨兒拜入隱仙派嗎？」李大山沉聲問道。
以莫顏的修為，已經可以收徒了，他其實是很屬意讓莫顏收李茹馨為徒，在一個門派裡，他們也能常常相見，他和馨兒已經有將近十年未見了，他，不知道還有幾個十年可活。
莫顏沉吟一下，「大山叔，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想沒想過，茹馨姐可是單一水靈根。以這裡的環境，只要開始修煉，修為肯定是一日千里。隱仙派在水藍大陸上，是什麼實力，你也很清楚，我希望茹馨姐能有一個很高的起點，隱仙派，不適合她。」
她還有有所保留了，她怎麼會不知道李大山是想讓李茹馨拜她為師，就連茹馨姐自己，也是這個意思吧。
可。師傅那裡……
要是茹馨姐留下，只怕會很危險，她不能冒這個險。
而且，就像她所說的，隱仙派的實力在水藍大陸上根本排不上號，人往高處走，以茹馨姐的資質，五大門派裡，總有一席之地，她還要多瞭解瞭解，給李茹馨找個可心的門派，可靠的師傅。
「還是莫師叔考慮的周全。」李大山有些遺憾不能和女兒時常見面，卻也明白這是女兒最好的選擇。
莫顏無奈的搖頭，他們之間的稱呼都要亂套了。
本來幾個人的關係已經很好了，她叫他大山叔，李大山叫她小顏。可到了水藍大陸，被魏天極叮囑再叮囑後，李大山就堅持喊她莫師叔，說什麼都不肯再改口。
最後就變成現在這樣，各叫各的。
「以現在來看，妙心宗是個不錯的選擇，她們門派都是女弟子，而且口碑一直不錯，救死扶傷，很偉大的情操。」莫顏回想著有關妙心宗的傳言。
李大山點點頭，「聽說妙心宗收徒的要求很嚴格，似乎對年齡也有界定，馨兒的年齡……」
「大山叔你想的太多了，像茹馨姐這種靈根資質，只有咱們挑他們。真要是不行，這家不去去別家而已，就算是不進任何門派，難道咱們就沒辦法讓茹馨姐修煉了？」她看上五大門派的最關鍵一點，就是他們手裡有很大可能會有水屬性的功法。
這東西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她自己修煉冰屬性的功法，自是知道其中的好處。看看她，還有那個孔雀男。都是因為有了相應的功法，才有現在的實力。
所謂規矩，不就是用來打破的嗎？
那些條條框框，不過是用來規範一般人，天才的待遇，一直與眾不同，這點，她深有體會。
「怎麼大雷叔和小草還不回來？」按說不過是去仁心館問問，不會耽擱這麼久才對，莫顏有些坐不住了，想出去找找看。
李大山也站了起來，「還是我去吧。」
莫顏搖搖頭，「都不用去了，他們該是回來了。」
話說完沒一會，李小草的聲音便傳過來。「氣死了，氣死了。那些女人真是勢利眼。」
他一陣風似的進來，像發射炮彈一樣，宣洩著自己的不滿。「我和你們說啊，那妙心宗的女人，全是勢利眼。看我修為低，又是小門派的，一直不安排我們問診。排在我們後面的人，全都比我們先進去不說，好不容易排到我們了，她們竟然說，今天問診的時間了，明日請早！」
莫顏皺了皺眉，「大雷叔，你們沒有進到仁心館？」
不是說妙心宗仁心仁術嗎？不是說她們品德高尚嗎？
陳大雷的臉色很不好看，想也是，滿懷希望的去了，卻被人一直擋在門外。「沒有，她們說到時間不問診了。」
莫顏看看外面的天，眼神有些冷。
「小草，你重新給我說一遍，到底怎麼回事。」
李小草從他們出門開始說起，因為最近仁心館外排隊的人很多，他們早早就去了，人多也沒什麼，大家都按秩序排隊，隊伍陸陸續續的縮短中。
時間一長，李小草就發現一個問題。排在他們後面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消失，然後從門裡走出來。
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後來仔細一看確實如此。
他跑到前面去問妙心宗的人怎麼回事，卻被人說是搗亂的，攆到一邊。
後來好不容易排到了前面，該他們進去問診了，守門的兩個妙心宗弟子，一個拖住他們，問東問西的，另一個安排後面的人進去問診。
李小草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不想跟她再浪費時間，直接提出叫她安排問診。可那女子卻不理不睬，問的急了就說讓他們再等等，就這樣一直等到關門，連仁心館的大門都沒進去。
莫顏聽完後什麼都沒說，只說明天先不要去了，好好收拾一下房間，將宅子規整規整。
第二天，莫顏自己去了仁心館，她出門的時候天剛濛濛亮而已，但走到仁心館外面，隊伍已經排的很長。
她神色自若的站到隊伍的最末端，然後不著痕跡的打量守門的妙心宗弟子。
兩個妙心宗弟子一個煉氣期九層，一個煉氣期十層，年歲都不大，眉眼間還有幾分青澀。
莫顏的出現，顯然是被兩個人注意上了，用眼神無聲的交流著。
她雖然不知道那兩個女子眉來眼去的是什麼意思，但想來，那一眼又一眼的向她瞟過來，是跟她有關係了。
暗暗皺眉，她是築基期的修士，修真界等級嚴明，這兩個女子的舉動是很不禮貌的，妙心宗的人，就是這個樣子？她心裡有些許失望。
隊伍不斷的向前，至今沒發現有什麼異常，莫顏臉上淡淡的，前後的人都自動的空出一部分空間給她，倒將她更加突顯出來。
她神色一動，轉頭向後看去，正好看到一個青衣小褂的少年，向排隊的人兜售食物。
都是些糕點，水果一類的東西。修真者雖然很少吃東西，但不是完全不吃，何況，嘴裡塞點東西，排隊也感覺沒那麼無聊了。
她注意到，那少年的目光很靈動，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他們，很快，她看到一個細節，那青衣少年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條，折的很整齊，藉著推銷食物的時候，將紙條一起塞了過去。
接到紙條的人都會愣一愣，然後隱蔽的看過後，會出現恍然的神情，離開隊伍，向仁心館旁邊的巷子走去。
女少年從後往前走過來，莫顏的瞳孔縮了縮，直到，她也接到了同樣的紙條。
接到紙條的人，無一不是像她一般，身著白衣的內門弟子，只不過腰上的身份玉牌不盡相同。
水藍大陸上，也保留著這種內門外門弟子區分的習俗，她覺得，很可能是三千年前的地球修士，留下的俗例。
她冷笑一聲，並沒有急著看紙條上的內容，只發給內門弟子，難怪了，李小草是外門弟子，在這裡，外門弟子一直身著藍衣，目光掃到身穿藍衣的修真者身上，確實沒有一人得到紙條。
她直接走出隊伍，邊走邊看紙條上的內容。
果然，與她猜測的一樣。
仁心館旁邊的巷子中，有一個小側門，門沒有關，一推就開了。
莫顏大步邁進去，很輕易就按紙條上的指引，找到了裡面「接應」的人。
來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子，倒是比門口的兩個修為高些，煉氣期十一層。妙心宗是唯一一個內門外門弟子都身穿白色衣裙的門派，不同在於腰間的身份玉牌。
但顯然，來人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腰間空空如也。
莫顏遞出一塊靈石，那女子坦然的收下，轉身帶路。
路上她不斷思索著，這種索賄的行為，到底是一個門派的所為，還是個人的所為。
她覺得趨於後者。
前者若是想賺靈石，憑妙心宗的名號，開誠佈公的收費，也不會有損妙心宗一分一毫的聲譽。
針對凡人的問診是不收錢的，藥錢也只比成本多一點。修真者的救治比較麻煩，會收取一定量的靈石，可也不會很多，若是需要用某種丹藥，她們只會開出單子，讓人自行去買。無形中，賺的更少。
可能就是因為目前這種幾近免費救治的行為，才讓個別的人，有了其他想法。
這世界上，大公無私的人可能會有，但是絕對不會多。
仁心館裡忙亂的場面，超乎莫顏的想像。
一個大房間被隔出五個小房間，其中四個沒有門，能清楚的看到裡面發生的一切。
其實也確實沒什麼好遮擋的，妙心宗的人看起來確實醫術不凡，輕聲細語的問上幾句話，拿一條白綾綁在人的手上，閉上眼睛用靈氣感覺一下，就差不多結束了問診，比較慢的是開藥，總要斟酌再斟酌。遇到自己沒有把握的病症，會到正中唯一一個有門的房間去，進去的時間長短不一，出來後，藥方就開好了。
莫顏好奇的看著那個房間，裡面的人身份應該不低，看進去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進到這裡也不是馬上就能問診，還是要等一下，不過這裡的待遇好了一些，起碼有了椅子。
她注意到等候的人裡有剛才排在隊伍前面的人，也有和她一樣，從後面「插隊」的。看來，那人還不傻，知道這樣穿插著來，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這樣她就更確定了剛才的想法，這是個人斂財的行為。
輪到她了。
走到其中一個小房間坐下，莫顏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妙心宗弟子，注意到她腰間的玉牌，內門弟子。
安玉婷每天都很忙，從早到晚，晚上仁心館關門後，她們這些坐館的弟子還要湊到一起，研究當天的疑難雜症，對長老開出的單子，細細揣摩。
忙，但是很充實。
四個坐館弟子中，她的修為是最低的，不是她天資不好，而是她將太多的精力都放在了醫術上。
她的師傅已經不止一次的提醒過她，但是她總是將修煉的時間一再減少，每每為了想明白一個藥方的成分搭配，廢寢忘食。
坐館的弟子是一年一輪，她卻已經連續坐了三年。
最後連師傅都已經拿她沒有辦法，苦笑著對她說這是最後一年，一年後就要回師門專心修煉。
她見識過各式各樣的病人，凡人也好，修真者也好，甚至連幻化人形的妖獸，她都有幸見過幾次，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冰靈根的修真者。
她是怎麼知道的？
妙心宗的修煉功法與眾不同，對人體的瞭解要遠超其他修真者。不管修為高低，只一眼，就能看出其靈根的屬性。
她很肯定，眼前的女子就是冰靈根的修士，可是很奇怪，不是說所有冰靈根的修真者都是出自那個神秘強大的冰宮嗎？怎麼她身上掛著隱仙派的玉牌？
隱仙派，她記得就在離光水城不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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