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風情萬種
她終於見到了姚師兄。姚學正。這位宗主的大弟子,看起來和容師兄差不多年紀,很秀氣的樣子,雙眼明亮狹長,總是掛著懶懶的笑容,說話慢條斯理,還愛拉長了音調,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
「這就是莫師妹?真是可愛,這是師兄為你準備的見面禮,早就備下了,可惜一直沒見到你。」姚學正搖頭晃腦,很遺憾的說道。
莫顏接過了盒子,很周正的道了謝。
她很好奇的看著姚師兄,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他慢條斯理的說了半天,就連從儲物袋中掏出給她的見面禮,也跟慢鏡頭回放一樣,跟她想像中的樣子,一點都對不上。
在她想像中,隱仙派宗主的大弟子,應該是很有威嚴的一個人。又是在修真聯合委員會任職。估計還很嚴肅。不想,竟是一個這樣溫吞,嗯,慵懶的人。
對,就是慵懶!
如果用一種動物形容姚師兄,貓貓應該最適合。
莫顏又將事情簡單的講述了一遍,還重點提到了自己的要求。
姚學正別有深意的看了容白羽一眼,笑著問莫顏:「莫師妹是想先稟明了陸師叔?還是我們現在就過去辦了?」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姚師兄,這樣「雷厲風行」,馬上打破了剛才的慵懶印象。
莫顏連夜回師門看過,師傅還在閉關,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既然姚師兄這樣有把握,那還等什麼?
其實內心裡,她還是將自己定位在成年人,小孩子跑去跟長輩告狀還好,她這麼大「歲數」,還跑去撒嬌告狀,太丟人了。
事後稟明師傅就好了,能自己解決,就不要麻煩他老人家了。
「我們現在就過去吧,有兩位師兄在,我就沒什麼擔心的了。」其實她心裡還是很難受的,自己的血海深仇,卻要依仗別人來為她報,掩在衣袖裡的小拳頭攥得死死的,若不是時間不允許。她寧可再多等一等,自己動手。
汪吉忠對同莫顏一起來的姚學正和容白羽,很熱情又不**份,眼中寫滿濃濃的疑惑,卻沒有開口相詢。
姚學正和容白羽在俗世歷練已久,客套寒暄的話,說得很溜。莫顏心急的不行,卻只能忍耐著聽下去。
他們是執的晚輩禮,一方面是看了莫顏的顏面,另一方面,姚學正出身姚氏家族,他的父親與汪吉忠是平輩論交,早幾年,幾個家族的聚會上,大家都是見過的。
「汪世伯,我們此來是有要事要跟您商議的。」姚學正說話還是慢悠悠的,但神情嚴肅了不少。
莫顏精神一振,終於說到正題了。
「賢侄請講。」汪吉忠正色端坐,眼前的兩人都是隱仙派宗主的弟子,身份非同凡響。如果不出意外,以後的宗主之位也會在他們之間產生。自是不能等閒視之。
「我們偶然發現,有一名邪修藏匿在貴府,」他適時的看了一眼莫顏,又迅速的回轉,慢聲說道:「修真聯合委員會一向以斬奸鋤惡為己任,這樣的邪修決不能放任自流,所以不請自來,希望汪世伯不要怪罪。」
汪吉忠沒有錯過他看向莫顏的那一眼,心思百轉,難道是莫顏發現的?那她為什麼不與他講?反倒找來了這兩人。
邪修?會是誰?
他想的是從外面招來的那些散修,有可能是下面的人把關不嚴,將人招了進來。
他這樣想著,神色就穩了幾分,卻根本沒想到他們說的邪修會是他的妻子。
「怎麼會怪罪,若不是賢侄提醒,恐怕我還被蒙在鼓裡。還請賢侄告之那人的身份,我立刻找人將人拿過來交與賢侄處置。」
被人混進來不是什麼大事,最多也就是失察之過,修真聯合委員會雖然權利不大,卻掌握著修真界的輿論風向,將人交給他們處置,既能顯出汪家不徇私包庇,又賣了幾分委員會的面子。
姚學正臉色古怪的緊,似笑非笑的說道:「那人恐怕不是很好拿,還是請了過來吧。」接著又加了一句讓汪吉忠心驚的話:「汪世伯最好還是派信得過的人過去請,不要走漏了風聲,讓那人跑了。」
他這明裡是擔心被人得到風聲跑掉,暗裡卻是提醒他找嘴嚴的人過去,那人的身份不一般。別被人傳到外面去,傷了汪家的顏面。
汪吉忠眼皮跳了跳,「還請賢侄言明,那人究竟是?」
「汪家的當家主母,您的夫人。」他說得很慢,字字敲在汪吉忠的心上。
他強自鎮定著,卻不如剛才一般自若,飛速的瞄了一眼莫顏,「我的夫人怎麼回是邪修,一定是搞錯了。」
莫顏只看到外公的反應,便什麼都明白了,自嘲的笑笑,她心裡還隱隱期盼外公並不知情,說到底,這段時間他對她還是很照顧的。
「搞沒搞錯,請尊夫人過來便知。汪世伯,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們是不會登門的。」他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汪世伯可不要因小失大。」
他這是提點也是威脅,汪吉忠自是聽明白了,臉色陰鶩的可怕。
柳柳聽說忠哥請她過去,著實打扮了一番,三分嬌俏七分嫵媚。走起路來,一步三搖,風情萬種,端得是個尤物。
她看到房間中多出的三個人呆了一呆,臉上的嬌媚收起了不少,上次因為汪月去找汪雪的麻煩,她和忠哥不歡而散,之後再沒有見過面,更別提說話了。
剛才忠哥派人去請她,她以為兩人之間的「冷戰」有了轉機,很是高興了一陣。現在看,叫她來,是有別的事了。
莫顏自打她出現,眼睛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她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恨意,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
柳柳自然感覺到了莫顏對她的敵意,心中很詫異,她們見面很少,每次莫顏都是淡淡的,從沒像現在這樣,眼中的冰冷看得人心驚肉跳。
不過她不是輕易被嚇住的人,輕輕撫了撫髮絲,未語先笑,「忠哥找我有事?」
汪吉忠複雜的看著她,終是閉上眼睛,背過身去,長歎一聲,「是他們找你。」語氣說不出的蕭索失落。
「汪夫人可認識一個叫柳志的人?」
柳柳瞪圓了杏眼,急聲問道:「志兒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莫顏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死了。」
「死了?」柳柳喃喃的重複著,轉而搖頭,「怎麼會?」
「你騙我!」她聲色俱厲的大聲喊道,惡狠狠的盯著莫顏。
「我沒有騙你,我親眼看著他死掉。」她突然覺得看到老妖婆這樣的反應,十分解氣。
「因為,殺他的人,就是我!」莫顏彷彿在陳訴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孰不知她的話,讓柳柳愣在當場,姚學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不知在想什麼。汪吉忠突地轉過身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容白羽只在一邊穩坐,淡淡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他是唯一一個神色如常的人。莫師妹的家事他知道一些,她不說,他也不會去問。她說「不小心」殺了人,就不小心好了。死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汪吉忠好似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外孫女,一個只有9歲的孩子,卻如此坦然的承認自己殺了人,他絕非什麼良善之輩,死在手上的人不在少數,可他努力回想著,他在她這麼大的時候,別說殺人了,就是死人也沒見過。
而莫顏,竟然如此平靜,他,小看了她!
這樣的孩子,豈是那麼容易就被「收買」的。他以前所想,讓莫顏對汪家生出親近之意,恐怕只是笑談。
柳柳狠狠的盯著莫顏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笑得很嬌,很媚。她半瞇的眼睛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將視線落在莫顏身上,朱唇輕啟,輕聲問道:「你都知道了?」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從莫顏的表現上,就猜出了幾分。
「知道什麼?知道你身體裡養著蟲子?還是知道你害了我外婆又害了我母親?」她冷冷的反問道。
「看來,你是都知道了。」柳柳笑得更燦爛了,猶如一朵盛開的鮮花。
「不錯,都是我幹的。」她笑著承認了,「那你們現在想拿我怎麼辦呢?要我死嗎?」她問的人是汪吉忠。
柳柳直直的盯著她面前的丈夫,深情款款的注視著他。
曾經想過,如果被人發現,她會如何?卻不想這一天真的來了,還來的這樣快。說來,她和忠哥真正的做一對夫妻只不過十餘年。
十餘年啊!對修真者來說,實在太短了些。
她從不後悔做了這些事情,她和忠哥相識在先,是那女人搶了她的丈夫。就在前些天,他對她說了那樣無情的話,她不惜耗損修為也要他在意的人悲慘的死去,卻始終對他狠不下心腸。
就像現在,她明知他不會護她,就像當初沒有護那女人一樣。可她依然渴望著他為她說一句話,或者表現出幾分不捨。
哪怕是假的,也好。
她笑意盈盈,略微斜了身子,雙目含情,似喜似嗔,朱唇半啟,舉手投足俱是風情。
他最喜歡這樣的她,他說過的。
她只想要他一句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