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張朋懷著激動無比的心情,聽到方少雲在電話裡頭對紀中說:「紀中你在搞什麼呢,玩我呢吧?」
「什麼玩你啊,我在CPL的現場!」
「沒玩我那和我開什麼玩笑嘛。」方少雲說:「猥瑣秘籍?我怎麼不知道有這玩意?」
「靠,你自己和你的學弟說吧。你學弟剛剛打進CPL線下賽的十六強了。」紀中一邊把電話遞給張朋,一邊對張朋說:「他沒說有什麼猥瑣秘籍啊!」
「你說你沒有弄過什麼猥瑣秘籍?」張朋的手有點抖了。
「當然沒有。」方少雲說:「什麼流體力學,傳熱學我倒是丟了一堆。」
轟的一聲,張朋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
「我明白了!」幾秒鐘之後,張朋把手機直接就塞給了紀中,然後直接就往比賽場外跑去。
紀中一下子就傻眼了。
「這位選手,你幹嘛?」跑到通道邊的時候,張朋被一位現場裁判給拉住了。
「我明白了!」張朋有點臉色發白的又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
「這個傢伙怕不是有病吧?」
這樣的念頭同時在紀中和現場裁判的腦海中閃過。現場裁判猶豫了一下之後,用很官方的說辭說:「這位選手,在比賽還沒完成的時候是不准離場的。」
「我棄權!」張朋說了這三個字之後,就不顧所有人驚詫的目光,掙脫了裁判的手,從比賽選手通道往外走去。
在比賽選手通道裡,張朋打開了手機,然後撥了那個自己無數次撥過的電話號碼。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手機裡很快傳出了這樣的提示聲。
張朋很多次撥通這個電話的時候,聽到的也都是這樣的提示聲,可是這次,張朋卻覺得自己地胸口一下子空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體育館的,在長沙一貫的略帶灰色的天空下。張朋撥了艾靜的號碼,熟悉的手機音樂聲就在他身後不遠處響起。張朋轉過頭,看到艾靜就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
「你怎麼沒打完比賽就跑出來了?」
張朋沒有回答艾靜的問題,也沒有問艾靜是什麼時候到體育館的,他只是看著艾靜問:「那本猥瑣秘籍是郭細細編出來給我的?」
艾靜怔了怔,可是看著張朋地目光和發白的臉色,她還是點了點頭說是地。
「郭細細她現在在哪?!她現在在哪裡?」
看著變得激動起來的張朋,艾靜的心也有點亂了,她也有點不知所措的說:「我不知道,今天早上起來地時候我就發現她不見了。林雷我打她手機地時候她也是關著機,我以為她是來了這裡。可是…。」
「你說過沒事的。」張朋有些近乎粗暴的打斷了艾靜的話,「你和我說過沒事的。」
在張朋的吼聲中,艾靜的眼睛頓時有點模糊了,她緊緊的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張朋…。」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Books等人期期艾艾地喊了聲張朋,猶豫了一下之後,一群人把Books往前面推了推,然後Book就下定決心似的,看著張朋說:「早上我們來的時候,看到郭細細提著大包小包和顧城一起走了,我聽見顧城對的士司機是說去機場的。我們想拉郭細細地,可是她沒理我們…。」
「咚」地一下,張朋的胸口似乎被人猛得捶了一拳。他看著Books一夥人,「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你和她…。」Books看了張朋一眼,終於沒有說下去,只是弱弱地說了句,「我怕說出來影響你比賽。」
「比賽?」張朋覺得自己的胸口都空了。他苦笑了一下。馬上轉身就朝著馬路上跑。
在轉身跑出兩步的時候,張朋又聽到艾靜在喊自己的名字。張朋轉過頭,就看到艾靜看著自己說,「張朋,把她帶回來。」
在很多人驚奇的目光中,張朋像個瘋子一樣在機場的候機大廳裡找著郭細細。
他找了很多遍,然後又直接去了播音室,可是當「郭細細,如果你還在的話,我在五號候機廳前等你」,這樣的聲音一遍遍在候機大廳裡響了很多次之後,站在五號候機廳前的張朋卻還是沒有見到郭細細。
有兩次他似乎見到郭細細在朝著他走過來,可是當他飛快的跑過去的時候,他卻發現是他看錯了人。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在等車的時候,總感覺她就在對面的接到廣告牌下站著,可是等到一輛車開過,卻又發現她又不見了。
一想到以前和郭細細在一起的日子,想到很多個頭碰頭一起打星際的夜晚,想到郭細細放在自己漱口杯旁邊的插著牙刷的杯子,想到郭細細在教學樓樓道裡幫自己擦去衣服上的唾沫的時候,張朋感覺自己的腿都軟了。
來來往往的人奇怪的看著他一屁股坐在候機大廳一邊的地上。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按了好久之後,才終於按通了吳穎達的電話,「你是不是也知道,那本猥瑣秘籍是郭細細做的?」
「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前兩天晚上我不是想和你說的麼,你說艾靜已經和你說了。」
原來他要告訴自己的不是郭細細在等著自己表態,而是要告訴自己,那本猥瑣秘籍是郭細細做的。
「她怎麼會知道那些招數的?」張朋的眼前一片模糊,問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變得好像從雲端傳來的一樣,遙遠空洞而沒有一絲力氣。
「張朋你怎麼了?」吳穎達奇怪的解釋說:「那些都是方想教過我的東西,我做了筆記地,郭細細把我的筆記拿過去了…。」
「那為什麼那本筆記本都已經發黃變霉了?」
「那是一本郭細細她們宿舍壓在床板下墊床板的筆記本,可能是上一界的留在她們宿舍裡的,都在床板下壓了好幾年了。能不發黃變霉麼?」
手機無聲的從張朋的手裡滑落,在光滑如鏡的米白色地板上跳了兩下,卻並沒有摔壞,裡面傳來吳穎達有點緊張的聲音,「張朋,到底怎麼了?」
張朋拾起了手機,說,沒有什麼,今天聽艾靜說了,就是隨便問問。說了這一句之後。張朋就想按掉電話。可是等到吳穎達說了聲哦,掛了電話之後。張朋都沒能按准掛斷鍵。
「忘記你我做不到。」河東獅吼」
「單練一枝花」
「迷宮」
「過火」
「錯位」
那本「猥瑣秘籍」上原本已經記得滾瓜爛熟的每一式地名字和意思慢慢的在張朋地腦海中滑過。
「忘記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在我身邊就好…。」
「河東獅吼…講的也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為了愛情而抗爭的故事…。」
「迷宮地歌詞…我不敢放開首,繞啊繞地還是找不到出口…我站在天堂的入口。你突然就放手。我聽說這條路難走,不能回頭…」
「過火的歌詞….既然愛難分是非,就別逃避勇敢面對…。」
當猥瑣秘籍上的這一式式在張朋的腦海中滑過,當猥瑣秘籍的最後一式,「有一種愛叫做放手」,在張朋的腦海中滑過的時候,張朋終於忍不住揪緊了自己的頭髮,在心裡異常痛苦地痛罵了自己一聲,「張朋。你可真混啊!」
張朋終於知道,自己做不出選擇,並不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而是自己沒有真正的面對抉擇的時候。
可是。現在明白。還來得及麼?
「她會不會已經回了中大?」
在一片模糊中,一直在機場大廳呆到了下午一點的張朋說服自己打了輛車回中大。
在跑向體育館地路上。張朋不停地和自己說,郭細細不會就這樣走的,她肯定會回來打這場岳麓杯地。
可是在跑進了體育館之後,他卻只聽到了因為自己的到來而響起的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只看到吳穎達已經在場上打比賽,他聽到阿柏問他:「張朋,你比賽打完了?郭細細呢?她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郭細細呢?
張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答阿柏他們的,他也不知道吳穎達是怎麼擊敗對手,幫材料系拿下了岳麓杯冠軍的。
等到一片喧囂過後,看台上都曲終人散了,吳穎達讓阿柏他們先離開,第二遍拍著張朋的肩膀問怎麼回事的時候,張朋才慢慢的相信這是真的,才相信郭細細真的不在這裡。
他繼續呆呆的站著,沒有回答吳穎達的話,他一個人看著一直捏在手裡的郭細細送給自己的潔白的鼠標。
突然之間,當他翻轉鼠標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了一行自己從來都沒有注意到的,小而娟秀的字跡:「大豬頭,大豬頭,大豬頭」。
記憶是一種控制不住的事情,張朋似乎看到郭細細在沙發上不停的換台看電視,似乎看到郭細細朦朧著眼睛,從被窩裡鑽起來,嘟嘟囔囔的去刷牙洗臉。
她在寫下這行字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張朋又想到了自己偷偷塞進郭細細的小包包裡的套套。
一想到這些,張朋感覺自己的心都是虛的,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有多深,他才明白郭細細對自己來說到底是如何重要。
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從體育館前走過,沒插耳機的MP4里面,隱約的傳來了莫文蔚的他不愛我….他不愛我,牽手的時候太冷清,擁抱的時候不夠靠近…說話的時候不認真,沉默的時候又太用心….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電影…。
自己是也喜歡米薇,米薇也是個好女孩子,可是她卻不是郭細細。
在這一刻,張朋的淚水終於肆意的從臉上滑落,衝著空曠的看台,張朋旁若無人,淚流滿面的大喊,「我是大豬頭,我是大豬頭,我是大豬頭!」
「咦?」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讓張朋突然僵住的聲音在體育館的門口響了起來,「你這是在幹嘛啊?」
張朋僵了兩秒鐘之後,就馬上轉身朝著門口衝了過去。
郭細細還在驚訝的看著張朋,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被張朋一下子給抱住了。
張朋是抱得那麼的用力,郭細細似乎都可以聽見自己的骨頭都格格作響,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可是她卻只感到一陣陣幸福的眩暈,在這一陣陣眩暈中,郭細細只是夢囈般的吐出了三個字:「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