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黃昏碧海金光粼粼火燒雲隨著狂風層疊湧動變幻出萬千形狀沉甸甸的壓在海面上。
幾隻雪白的海鷗歡鳴交錯朝著西邊天際那艷紅的夕陽飛去時而乘風高浪時而緊貼波浪。海流洶湧白浪翻騰「嘩!」一條雙頭紫螭突然破浪而出海鷗驚鳴沖天飛散。
那螭龍張牙舞爪騰空咆哮夕陽鍍照遍體紫光閃耀。
背上騎著一個銀鎧獸身的怪人白甲遍體覆蓋卻掩不住那燦如黃金的細長絨毛雙手如虎爪長尾如巨蜥惟有一張臉容長得似人雙眼斜吊嘴角冷笑凝結神色極是狠厲。
銀甲獸人縱聲怪嘯虎爪揮舞長鞭凌空狠狠的抽在螭龍身上紫螭雙頭齊吼長尾拋卷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圓弧朝下急衝而去。
海流突轉遄急轟鳴陣陣陡然朝下飛湧噴瀉。極目遠眺前方赫然竟是一片幾乎看不見邊際的巨大深淵。四面八方的海水如瀑布圍掛隆隆奔瀉形成了方圓數千里的海壑煞是壯觀。
下方落差極大海水急沖而下與周邊的滔滔怒流交相激撞白沫沖天噴舞彷彿萬千巨龍咆哮飛騰氣勢恢弘。
被海浪挾卷的魚群凌空拋舞紛揚交錯在空中閃爍著萬千銀光當空盤旋著的無數飛鳥紛紛歡鳴俯衝爭相掠食。
銀甲獸人馭龍疾飛而下穿過漫天鳥群、飛魚朝深谷中央衝去。
海壑內與此相距數十里。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島嶼險峰如削兀石嶙峋島上的土石竟是奇異的湛藍色藍得像天藍得像海遠遠望去和週遭景色渾然合一。
四方奔瀉的海水環繞著這座巨島渦旋狂轉一圈圈的朝壑底衝去。壑底雖然驚濤洶湧水位卻不見增長半分與上方海平面始終保持著萬丈之距。
銀甲獸人閃電似的騎龍橫空穿越海壑。
將近島嶼時突聽鳥鳴如潮響掣無數巨鳥從島上衝天飛起黑壓壓的像烏雲般瞬間遮蔽了半邊霞天。
銀甲獸人舉起一彎血紅的龍角嗚嗚高吹。鳥群尖嘯轟然分開一條空中大道盤旋飛舞夾護著他朝島上掠去。
越過高崖島嶼陡寬綠野茫茫鋪展與遠處藍天相連。東南方林海洶洶起伏掩映著一座赭紅色的石堡城頭忽然也響起一陣淒寒的號角聲遙遙呼應周圍群鳥紛飛。
那石堡沿著險崖峭壁而立巍峨堅固周側城牆綿延十餘里彷彿與那湛藍的山石連成了一體。狂風鼓蕩旌旗獵獵招展彷彿道道彩霞在海壑間翻騰起伏。
銀甲獸人騎龍飛掠不過片刻遍衝到了石堡上方。
鳥群尖啼避散城樓上的數千甲兵紛紛伏倒在地齊聲高呼:「藍田東夷軍恭迎犁神上!」聲如洪雷迴盪不絕。
雙頭螭怒吼著衝落城頭被它巨尾撞中「砰砰」幾聲震響那堅固厚實的牆垛登時土崩瓦解朝崖下迸飛塌落。
眾兵士微微一怔頭卻絲毫不敢抬起。
銀甲獸人一躍而下冷厲的目光寒電似的掃過眾人道:「那逆賊呢?」
一個白翎銀盔的大將必恭必敬的道:「回神上逆賊仍被關押在地牢之中。」
銀甲獸人冷冷道:「亂黨雖然都已伏法但今日是大刑之日為免萬一你們還得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頓了頓提高聲音喝道:「把那干逆賊提上來!」
眾將士轟然附應。
那白翎銀盔的大將領著數十名衛士奔下城牆過不片刻從石堡主樓的暗門中推了十幾個衣裳襤褸的囚犯出來沿著橋樓到了那銀甲獸人的下方。
當先那名囚犯是個蒼白浮腫的胖子雙眼惺忪滿是血絲萎靡不振顯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雙腳、雙手均被青銅鎖鏈銬住走起路來叮叮噹噹東倒西歪一陣風刮來破衣飛舞彷彿隨時都將掉下橋樓一般。
那胖子身後分別跟著一個細眼長鼻的馬臉男子和一個乾瘦枯槁的老者除了被混金鎖鏈縛住腳踝、手腕之外琵琶骨上還被混金枷鎖刺穿扣鎖渾身鮮血斑斑。雖被眾衛士推搡呵斥仍是昂然前行護守在那胖子兩翼。
後面的十幾個囚犯也都渾身血污被混金鎖鏈扣住手腳、穿透了琵琶骨行走極是不便;惟有當中一個鳳眼斜挑的美貌少女衣裳整潔昂徐行姿容極是高貴宛如蓮花出污泥而不染。
銀甲獸人負手昂身高立冷冷的斜睨著那胖子嘴角勾起一絲輕蔑厭惡的笑容喝道:「逆賊少昊你受水族妖女蠱惑勾結亂黨行刺陛下又火少炎火崖謀弒西王母罪大惡極還不跪下受死!」
那馬臉男子與乾瘦老者眼見是他怒火欲噴厲聲道:「犁靈!你誣陷忠良欺師犯上公報私仇又該當何罪!」奮力掙扎想要衝上前去卻被周圍衛士喝斥著拖住混金鏈一頓拳打腳踢。遊牧之神手打那犁靈冷冷道:「金光神包庇亂黨自當受懲與我何干?英招、江疑爾等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謀亂犯上鐵證如山作日長老會已通過決議將你們一干逆賊就地正法。來人將他們全部伏下!」
周圍衛士山呼海應衝上前來將英招、江疑摁倒在地。這兩名金族真仙何曾受過這等惡氣?虎落平陽怒憤填膺偏偏經脈斷毀琵琶骨又被鎖住只能出困獸似的怒吼。
那胖子卻似毫不生氣仰天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笑道:「恭喜犁神上任『刑神』。你在蓐收手下熬了這麼多年終於逮著這個機會出頭啦。『八月桂花開崑崙雪初來』。你千里迢迢的來砍我的腦袋不知有沒替我捎上一壇上好的『冰桂蜜釀』?」
那犁靈一振想不到他大限將至既不痛哭求饒也不疾言怒罵反倒記掛著崑崙的蜜酒。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都說少昊是個酒囊飯桶果不其然!嘿嘿想要喝酒就去幽冥地府喝那黃泉釀的美酒吧!」
少昊搖頭歎道:「你出言不遜忤逆犯上都也罷了沒給我帶來好酒這等大罪讓我如何饒你?」
話音未落雙臂猛然分振「轟」的一聲那青銅鎖鏈登時炸裂開來光浪爆舞破空怒卷朝犁靈迎面狠抽而去。
犁靈正自仰頭狂笑聽得眾人驚呼。待要閃避已然不及下意識的抽出兩柄青銅月斧向上揮舞錯檔。
「啪!」銅鏈纏住雙斧嗚嗚繞卷閃電似的猛劈在犁靈的臉頰上登時將他打得血肉飛濺嘶聲慘叫仰面踉蹌後跌。
眾將士轟然大嘩沒想到這廢物似的胖子竟能將青銅鎖鏈瞬間震斷雷霆反擊!就連匍匐在地的江疑、英招亦大感意外一時也忘了歡呼喝彩。
那雙頭螭大怒咆哮猛的沖舞而起巨尾劃過一道狂飆倒旋急衝朝少昊當頭怒掃。
少昊哈哈笑道:「沒有『冰桂蜜釀』這等皮糙肉厚之物如何嚥得下肚?」右手陡然反抽青銅鏈霹靂似的橫紅閃過。
「啪」的一聲不偏不倚瞬間將那龍尾緊緊纏住輕巧的朝外一拽、一拋偌大的巨龍竟如紙鳶似的飛跌而出重重的撞在對面的城牆上。
雙頭螭吃痛狂吼牆樓崩塌巨石飛炸十餘名衛士慘呼著急墜山崖。
犁靈摸著血肉模糊的臉又驚又怒仰頭吹奏血龍角漫天飛鳥尖嘯狂潮飛瀑似的朝少昊猛撲而來。
群鳥之中既有體型巨大、尖翎如刀的天翼龍也有小如蜜蜂的毒刺鳥更有噴吐火焰狂猛無比的熾尾鳳……一時間火焰漫天毒液如雨週遭眾人逃之不及頓時渾身著火掩面慘呼。
少昊卻依舊氣定神閒週身「呼」的隆起一圈銀白的的護體氣罩火焰、毒霧衝撞其上反震飛竄;青銅鏈縱橫飛舞無論什麼凶禽方一靠近立即被抽得沖天倒飛悲啼淒烈。
眾人越看越是駭然江疑、英招更是瞠目結舌他們奉白帝之命輔佐太子已近十年終日見他縱情聲色醉生夢死徒有渾身肥肉卻無半點搏獅斗虎之力;想不到他竟是韜光養晦暗藏如此神通!
他能以一人之力連克犁靈、雙頭龍獨鬥漫天凶鳥其修為已絕不在英招二人之下;更難得的是他每一鏈劈出都風雷怒吼迴旋莫測隱隱有白帝當年「小九流光劍」之風采。
若草花怔怔的凝視著他有是驚訝又是喜悅嫁給他三年了今日彷彿才頭一遭認識他。臉上暈紅胸膺如堵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微笑淚水卻如斷線珍珠似的掉落。
當是時只聽「轟」的一聲劇震大地猛烈搖晃山石迸裂簌簌墜落。
眾人一凜低頭望去只見那城牆之下、峭壁之底狂風怒舞海嘯驟起迴旋怒轉的滔滔急流突然朝上層疊噴湧推起一道又一道數百丈高的驚天水牆。
既而驚濤亂湧碧浪迴旋浪潮越來越高整個海流彷彿被一種無形巨力硬生生的強行扭轉竟漸漸翻轉開始逆向轉動起來。遊牧之神手打過不片刻又是「轟」的一聲宛如天雷狂奏壑底的整個海面陡然高高隆起竟衝至與島嶼不及百丈的距離接著狂浪炸舞鯨波如沸無數道水浪如青龍夭矯直衝霞天。
地動天搖。險崖處的幾處城樓接連坍塌和亂石一起朝下崩瀉滾落百餘人慘叫連聲直墜深淵瞬間被噴湧的狂潮吞食。
眾將士大駭紛紛朝後退卻就連漫天凶鳥也受驚尖啼沖天盤旋。
「嘩!」
巨浪沖天炸吐一道青色人影如長虹貫空飛到極高處翻身旋轉獵獵下舞。輕飄飄的落在石堡城樓。
少昊瞇眼望去週身陡然一震白胖的臉上露出驚喜駭異的神情失聲叫道:「拓拔太子!」
眾人哄然大嘩若草花、英招等人如遭電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背光而立渾身金光鍍染衣袂如飛手中斜握著一柄似刀似劍的弧形神兵銀光絢目不是拓拔野又是誰?
喧嘩聲中又是一陣扶搖大浪。八道人影翻身衝出咿呀怪叫著落在拓拔野身旁。那八人個個丈許來高雙頭連體膚色黝黑如鐵眼似銅鈴虯髯滿面直如凶神惡煞。
其中一人的雙頭之間坐著一個碧蟒皮衣的明艷少女怔怔的轉頭四姑神色恍惚悲欣交集。
「二八神人!」
英招、江疑齊齊變色自從蚩尤率領九黎苗民重返大荒之後蒼梧之野的種種故事便不脛而走這八個雙頭巨人必是八齋妖那妙齡少女想必便是傳說中永不變老的蛇族亞聖了。
原來那日兩儀宮中拓拔野突然想到陰陽冥火壺中的八壁蛇篆即乃盤古九碑上的文字於是便仿照當日在鯤魚腹中的情景以兩儀鍾和饕餮離火鼎架成煉爐將熔毀的盤古九碑重新燒鑄成型填入兩儀宮的八壁凹洞之中。
而後再轉動記事珠憑著記憶將當初所見的八壁蛇篆刻寫在九碑之上。林雪宜見狀更是疑竇盡消認定他便是伏羲轉世對他越俯帖耳惟命是從。
等到一切重複原樣已是七日以後。拓拔野又依當日乾坤挪移之法按照河圖數列順序對應八卦的各自五行屬性以白金真氣擊打「乾卦石」一次擊打「兌卦石」兩次又以赤火真氣擊打「離卦石」三次以青木真氣擊打「震卦石」四次……
依次類推兩儀宮果然急旋飛轉將他們瞬間吞溺到一個強猛無比的渦流氣場之中。睜眼再看時漫天霞彩鯨濤如沸竟已到了這海壑荒島。遊牧之神手打群鳥驚鳴盤旋大浪層疊噴湧了片刻又驀地一層層朝下塌落渦流亂轉震耳欲聾漸漸恢復正常。
狂風呼捲旌旗獵獵四周陡然沉寂。眾人目瞪口呆全都像泥人銅塑似的動也不動想不到整整三年音訊全五的龍神太子竟會於此時此地突然出現!
少昊頓足大笑道:「拓拔小子果然是你!我就知你是敲不扁煮不熟砍不斷的銅豌豆!石頭姥姥不開花這些年你藏到什麼地方生根芽去啦?害得哥哥這般好想!」
拓拔野與這花花太歲甚是投緣在荒無人跡的蒼梧之野囚居三載終於重出生天再見故人直如做了一場夢一般心中驚喜欲爆哈哈大笑道:「三年沒見太子殿下風采依舊只是這青銅鎖鏈、混金腳環可有些太過別緻與君不甚匹配哪。」
英招、江疑等人齊聲歡呼惟有若草花的臉上暈紅如霞閃過一絲羞澀慍惱之色。
犁靈驚怒交集厲聲喝道:「少昊狗賊你果然勾結帝鴻弒父篡位還有什麼話可狡辯?今日若不殺你又怎能平天下民憤!」翻身騎乘雙頭巨螭尖嘯著電沖而下。
相去甚近去勢如電那兩柄月牙銅斧銀光爆舞交錯飛旋剎那之間便已劈到少昊頸邊。
「噹!」半空中突然閃過一道刺目弧光銅斧應聲炸裂擦著少昊臉頰繽紛飛散。
那雙頭巨螭衝到他身前。突然出一聲淒厲恐怖的慘叫雪白的龍腹急的沁出一道長長的紅線直抵下顎「彭」的一聲血肉飛炸龐軀瞬間裂為兩片撞入人群。
犁靈摔撞在地踉蹌爬起身忽聽「叮叮」連聲遍體銀白鎧甲突然分崩離析雪片似的掉了一地。
他腳下一軟驚駭恐懼。登時又坐倒在地臉色慘白如紙。虎爪微顫連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四周將士臉色齊變不敢相信天下竟然還有這等刀法!
犁靈乃蓐收最為得意的門生修為尤在英招等人之上拓拔野與他相距自少一百餘丈凌空將其雙頭巨龍、月牙銅斧劈成兩半便也罷了竟能將之銀甲片片震散而不傷他分毫。其中真氣之強變化之詭秘只能以「匪夷所思」來形容了。
英招、江疑等人更是心神大震他們浸淫武學多年都知由簡入繁易由繁化簡難。拓拔野這一刀揮出看似樸拙無華實已臻化境比起三年前那瑰麗萬端的「極光電火刀」、詭秘莫測的「天元訣」更加驚心動魄難以抵擋。
拓拔野雖不知身在何地、生何事但聽犁靈稱己帝鴻、又叱罵少昊謀弒白帝已知大事不妙收起天元逆刃淡淡道:「閣下想必就是金光神座『蜥尾虎神』犁靈了?你身為指掌刑罰之官卻構陷忠良忤逆犯上還不自縛其罪?」hi.baidu.net/遊牧之神犁靈臉色漲紅又是恐懼又是憤怒他生性凶頑彪悍知道為惡太多落入少昊手中終不免一死。
當下驀一咬牙呵道:「帝鴻狗賊!你若非與這逆賊勾結又怎會知道他被囚禁在這東海歸墟?又怎麼會隱忍三年偏生此顆出現?老子奉王母之命來此誅殺奸賊領你姥姥的罪!」抓起雪龍角嗚嗚長吹。
漫天凶鳥和其節奏盤旋繞舞呼嘯著朝拓拔野猛衝而下。
拓拔野避也不避仰頭哈哈大笑聲如洪雷狂震。眾人耳中嗡的一響眼前昏嘿天旋地轉竟相跌坐在地。
鳥群驚啼如潮暴雨般的密集墜落砸在山石上斷羽紛飛;砸在眾人兵刃上血肉飛濺頃刻間便在城牆上下堆積如山簌簌顫抖。
犁靈氣血亂湧只覺得那笑聲如狂潮巨浪般四面夾擊怒撞肺腑骨骼將欲爆裂開來強撐了片刻「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經脈震裂踉蹌後跌險些從城頭翻落而下。
拓拔野收住笑生回音滾滾猶在濤壑之間響應不絕。群鳥沖天驚飛盤旋亂舞對他似是極為敬畏不敢衝下亦不敢逃開。
林雪宜冷冷道:「黃雀烏鴉也敢與鳳凰爭鳴真是活得不耐煩啦。」二八神人齊齊昂頭長嘯嗡嗡鳴震。
眾將士面如土色一個拓拔野已令他們肝膽盡寒再加上這八齋樹妖、蛇族亞聖又如何能夠抵擋?你瞧我我瞧你早已沒了半分鬥志手中一鬆兵器叮叮噹噹掉了一地紛紛朝少昊伏身拜倒。
少昊拍手大笑道:「美人一笑傾城傾國拓拔太子一笑可令三軍辟易萬鳥朝服不愧『磁石』之名也!」
拓拔野莞爾失笑突然想起當年初見神弄之時他一笑震落鳥雀的情景心中莫名的一陣酸楚悲涼。
歲月如梭恍如隔世。那時的自己還是一個單純質樸的鄉野少年雖然時時為饑寒所迫卻逍遙自在無憂無慮;現在雖然真氣之強猛前所未有;地位之然亦讓四海羨妒卻再也感受不到那種至為簡單的快樂了也越理解神農彼時彼地的心境來。
收斂心神御風掠到少昊身邊將眾人混金枷鎖一一劈斷道:「太子殿下你們怎麼會被流囚到這東海歸墟?究竟生了什麼事?」
少昊微微一愕奇道:「你當真不知?」搖了搖頭嘿嘿歎道:「這三年之間你消失的蹤影全無大荒早已是天翻地覆!」當下來著他到城樓坐下說起來龍去脈。
原來那日拓拔野墮落蒼梧之淵後姬遠玄以息壤封住地壑待到五族群雄趕到之時那裡已只剩下他與風後二人。
土族君臣異口同聲咬定拓拔野便是帝鴻。適才趁著姬遠玄與女魃激戰之時偷襲暗算虧得風後及時趕至逆卷狂風使得女魃火浪倒打在拓拔野身上將其燒成重傷墮落地壑。
混戰中姬遠玄的息壤銅匣又不慎被狂風吹落在烈火與颶風的交相作用下將地壑封鎮的滿滿當當。
蚩尤、縛南仙等龍、蛇、苗三族群雄自然不相信。奈何拓拔野已被封鎮地底烈煙石又下落不明無從對證。
加之水族眾人不住幸災樂禍的煽動撩撥雙方鬱積的怒火越來越旺彼此指責詰難劍拔弩張。
眼見大戰一觸即烈炎百般斡旋認為其中必有誤會懇請各族齊心合力劈開混沌天土救出拓拔野問個水落石出。
奈何息壤凝固之後堅逾玄鐵又經女魃烈火與蒼梧地火兩相燒煉更是堅不可摧。各族豪雄絞盡腦汁費了整整一日依舊無計可施。
水族群雄原本便巴不得拓拔野死無葬身之所。到了翌日黃昏更是鼓噪不絕說此行是來參加五帝會盟可不是替人掘墳挖屍的若再不推舉出新任神帝他們便要返回北海云云。
經此周折各族已頗感疲倦不耐許多人也紛紛附和都說不論拓拔野是否帝鴻橫豎已封鎮在太古地囚之中永無生還之機了與其凸耗精力倒不如盡快重新比劍選出大荒天子還復四海安寧。
拓拔野聽到此處心中大凜姬遠玄帝鴻之身吞鈉汁光紀、句芒、烈碧光晟等人真氣真元之強猛差可比擬青帝;加之他隱藏極深除了當日在蟠桃會上偶露鋒芒外無人知其深淺。
其時青帝化羽天吳重傷白帝淡泊無爭烈炎太乙火真斬稍欠火候蚩尤性情剛猛易折又正自悲傷憤怒極易掉入姬遠玄的陷阱……數來數去竟無一人是他的對手!hi.baidu.net/遊牧之神果聽少昊道:「……出乎眾人所料太子黃帝竟大神威接連擊敗炎帝與朝陽水伯又極之驚險的勝了苗帝半招正當我們都為陛下擔心之時他卻突然收劍罷戰推舉白帝為天子說當今亂世人心浮動惟有陛下這等德高望重之人才能四海臣服天下太平……」
「眾人聽他推舉父王紛紛大表贊同就連朝陽水伯也無異議。父王推卻不得只好隨大家返回天帝山祭天登位。」
拓拔野微微一怔旋即恍然。
神帝之位看似風光實則卻是各族角力平衡的結果尤其當今之世群雄盡懷逐鹿之心即便坐上其位稍有不慎不但不能鎮伏各族反而會引火燒身成為眾矢之的。
姬遠玄雖然鬥敗各族帝尊畢竟威望尚淺蚩尤桀驁不馴又因自己之事與他新近接下芥蒂;天吳更是深沉狠狡之悲陽奉陰違反覆無常;木族青帝新亡繼任者尚不知究竟何人……變數眾多難以駕馭要想單以比劍讓天下臣服談何容易?
更何況西王母又是雄圖霸望的女中豪傑他好不容易才成為金刀駙馬依崑崙為靠山若打敗了白帝難免不引起西王母的猜忌之心說不定還會因此失去最為重要的盟友四面樹敵。
權衡之下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推舉「未來岳父」為神帝一則昭示自己謙謙君子之風關切蒼生殊無野心;而則以白帝然澹泊的脾性縱為神帝亦當無為以治之實際權柄還是操於西王母之手。
如此一來西王母又怎麼會不對這乖巧順心的女婿感激讚賞視如己出?雖不得神帝之名卻盡得其利還平白撈上一個好名聲。等到他日羽翼豐滿之時再順理成章的奪此神帝之位易如探囊取物。
但最讓拓拔野凜然的倒不是他這番深遠心計而是他明明唾手可得神帝之位卻甘心送與別人的隱忍與決斷。相比之下老奸巨滑的燭龍、深狡狠辣的天吳反倒毛躁的像個猴子了。
想起當年雨師妾對他的評價心中寒意更甚暗想:「倘若當日早聽從雨師姐姐的話又怎麼會被這奸賊一再蒙蔽釀成今日之禍?」臉上熱辣辣的一陣燒燙又是悲喜又是愧疚越懷念起龍女來。
當下忍不住插嘴問道:「是了我娘現在如何?龍妃可有什麼消息麼?」
少昊歎道:「龍妃尚無消息龍神……唉靈山那十個老妖怪雖然醫術高明但你娘所中的蛛毒實在太過猛烈。『陰陽蛇膽』也只能救其性命但那雙眼睛卻是……卻是從此什麼也看不見啦。」
拓拔野胸口如遭重錘難過已極。半晌才怔怔道:「那如今龍族之中是誰主持大事?」
「自然是你另一個娘了。」少昊知他心思笑道:「你放心縛龍神神威更盛又有蚩尤兄弟相助誰敢平白招她?這幾年來倒是大荒風波迭起遠比東海要險惡得多了。」
頓了頓。續道:「神帝既立天下倒也太平了數月但好景不長。到了秋天那些鬼國妖孽又在寒荒作起亂來。」
拓拔野回過神。點頭道:「是了廣成子是月母之子那『女和氏』原本便是寒荒國主自稱為昊天氏的後裔終其一生都想著如何打敗金族自立為國。他們在寒荒作亂那自是要替月母實現遺願了。」
少昊嘿然道:「那妖婆子一輩子瘋瘋癲癲難怪生下廣成子這等怪物來。你說多奇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寒荒養得出楚公主這等國色天香怎麼偏又出了這些個不招人疼的孽障?」
說到楚芙麗葉胖臉上不自禁的漾起一絲色瞇瞇的笑容正自回味撞見若草花的目光連忙咳嗽一聲正容道:「那些鬼國妖孽到處興風作浪攪得寒荒雞犬不寧少昊身為太子自當為民著想討賊平亂。於是奏請父王由我親自率領三萬驍騎前往征伐……」
拓拔野見他說的正氣凜然猜到他多半是假公濟私明為討賊實際上是探望那秀麗絕俗的寒荒國主去了微覺莞爾。想起楚芙麗葉對自己曖昧不明的溫柔情意心頭又是一熱。hi.baidu.net/遊牧之神少昊道:「那些妖孽聽聞我來望風披靡不消半月萬餘鬼軍便被我接連打敗活捉了幾個頭目。略加拷問那幾個賊爭相招供都說自從帝鴻被封鎮蒼梧之淵後鬼國上下便惟蚩尤馬是瞻此次作亂便是由他下命……」
拓拔野失聲道:「什麼!」又驚又惱搖頭怒笑道:「這些妖鬼陷害我還嫌不足又將髒水潑到了魷魚身上!」
少昊嘿然道:「他們說蜃樓城破之後蚩尤兄弟與你為了報仇雪恨和晏青丘、洛流沙沆瀣一氣用妖法、蠱術控制殭屍到處攪亂。所以龍牙侯與段狂人當日才會被變成行屍走肉蚩尤也才得以『攝神御鬼大法』殺死黃帝就連火族八郡主也是被你們變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魃……」
「我眼見如此順利早已知道其中必定有詐聽他們胡言亂語差點連肚皮也笑破了。嘿嘿且不說拓拔太子在寒荒救過我的性命就憑當日百花大會上蚩尤兄弟拚死保我愛妃周全這份情義便絕不能忘記。」
若草花臉上一紅神色微有些古怪。
林雪宜在一旁聽了半晌直到此刻才知那叫蚩尤的小子竟然是「轉世伏羲」的至交兄弟心中突突一陣大跳暗想:「原來天意冥冥讓我先遇見那蚩尤小子一齊絞斷蒼梧、撞破天穹、解開大鵬封印……就是為了與他的重新相聚。」凝視著拓拔野的側臉又是酸楚又是悲喜。
少昊又道:「我權當聽了一通笑話將這幾個妖孽各打了八十嘴巴捆了送給蚩尤兄弟由他落。但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終於還是讓長老會知道了犁靈便告我玩忽職守通敵賣國。姑姑革了我大將軍的職授命金光神調查此事。」
「短短一個月間火、木、土、水各族境內也都生了類似之事流言紛起甚囂塵上。」
「很快九黎苗軍也被說成是妖魔之師不僅吞沙吃石更生飲人血所以當年才會被女媧封囚地底;又說蚩尤兄弟的『三天子心法』其實便是『攝神御鬼大法』靠的便是吃人血肉強吸真元來修煉八極之軀……」
拓拔野越聽越是驚怒帝鴻這「移花接木、禍水東引」的毒計狠辣已極當年天帝山上便以此害得自己百口莫辨;如今依法炮製不斷的煽風點火分明要將蚩尤推到風口浪尖成為眾矢之的。
這些年來鬼國妖孽四處尋釁作亂已是各族心病大患極易引同仇敵愾。
蚩尤桀驁剛烈坦蕩率直對於旁人毀譽向來不甚理會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以他這種性子若不及早澄清只怕要吃大虧。
更何況「三天子心法」乃天下英雄覬覦之物大荒各族中對於蚩尤妒恨者不在少數;九黎苗軍與蛇裔蠻族又極為剽悍勇猛深為他族所忌憚。這些誹謗之語雖然荒唐無稽卻恰好擊中眾人心底要害可謂惡毒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