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門扉無情的關閉,唯見那淒涼卻又決然的背影。
踏足虛空,一滴淚珠落在林辰的臉上,破碎濺射開點滴如若靈動的水晶,消散不見,正是韓慕雪臨走前留下的一滴情淚。
太多的疑問,太多的不解,讓林辰呆愣當場,內心是汪洋大海,洶湧澎湃,如是有一條蛟龍在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靜。
終於,他是冷靜下來,目光猛然掃出,帶起陰寒的殺意,赫然是針對三足金烏而去。
當前之下,他已經可以晉陞為道仙。不過,相比提升修為,趁此良機殺死重傷的金烏,明顯是更為重要。那金烏由於重傷,之前一直是沒有力量恢復自身,無力的趴倒在地,無法動彈。在此一刻,他感受到林辰濃烈的殺意,當即是驚得面如土色,身軀也是輕微的顫抖起來。
「那女子的手段實在是恐怖,竟是撕碎天劫所衍生的無上存在,斷頭凶刀!甚至,她居然是強行打開了混沌之門,一舉飛昇到永恆混沌!整個盤古大宇宙,理當是唯有仙界方可通往永恆混沌,而且這裡是太古遺地,被放逐的失落之土,竟是能夠打開混沌之門,此女來歷之恐怖,即便是在永恆混沌,也必定是十分了不得。幸虧這樣恐怖的女人已經是飛昇混沌,我無須害怕,至於這小子,也是無法力敵……」
退出驚訝,三足金烏的腦海內掠過無數念頭,利用已經稍稍恢復的身軀,憋足一口氣,渾身燃燒起血紅色的火焰,衝掠而出。
「休想遁走,我一定要將你斬滅,挫骨揚灰。」林辰臉色陰沉。此次韓慕雪莫名其妙的飛昇混沌,令得林辰在悲傷之餘,更是憋了一股氣,迫切想要尋找一個發洩的對象。自然而然,三足金烏幸運的成為了這個被發洩的對象。
既然是要追殺,林辰也是不去顧及迫在眉睫的提升,心念一動,暫且不去融合道日和道劍,而是攜帶著兩尊道寶,緊隨在三足金烏身後。
「靠,這小子就是一個瘋子!」三足金烏在咒罵之餘,不斷壓搾自己的生命力乃至潛力,拼了老命去逃遁,深入金紅色流光,瞬間萬里。可是,他畢竟是重傷,即便有燃燒壽元和精血,速度也是不夠快,被林辰逐漸拉近,被追上進而殺死,只是時間的問題。
金烏是一陣苦笑,他之前是去追捕林辰,如今是被反追殺。由於他在追殺的時候,奔襲億萬里,而這廝又是自負,竟也不去讓自己兄弟們幫忙,獨自一禽殺出,終於是遭了惡果。
「該死的,之前是接到玄龜族偷襲的情報,就讓弟弟們全部趕去救援,單槍匹馬來追殺這小子!如今,我又是無法就近找到族親們求援,即便是想要趕回族群,也是來不及,尚未到達,就得被這廝給斬殺掉。」
攸關生死,三足金烏的腦袋飛速轉動起來,無數的辦法,無數的念頭,自心底衍生,得出最有效的辦法與計謀。
「對了,這裡恰是接近遺跡,其內神秘不可測,即便是我全盛之力,也不過是到了中層,得到一塊太陽結晶,之後是被玄龜族搗亂,不得不退避……或許可以進去一試,畢竟我對外圍和中層的大部分機關禁制有所瞭解,以此阻攔這小子的步伐。然而嘛,我可以慢慢養傷,甚至是煉化掉太陽結晶,使得血脈徹底蛻變為三足金烏,得到洪荒異種的血脈傳承,或許能與晉陞為道仙的這小子,也有抗衡的可能。」
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本死寂沉沉的三足金烏立刻是雙目升起希望的閃光,晶瑩如星辰,點點滴滴,透射向前方。心情好,且是有了希望,金烏感到傷勢也不是那麼嚴重,心底被壓抑的莫名危機感稍稍減弱,渾身靈氣的周轉也是更為流暢!
不消一會兒的功夫,一禽一人,一前一後,來到了一座半截身子尚且是在地面之下的古老殿宇。
灰敗的殿宇,充滿了古老的蕭瑟,門可羅雀,彷彿是不存一物,即將走入墓地,更有一股奇妙的感覺,每一寸殿宇,都是要崩碎成飛灰,如今存在,已經是堪稱奇跡的事情。
「好奇怪的感覺。」林辰皺起眉頭,自身體內的某些道統竟是感到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與殿宇內的某種存在,彼此呼喚。
金烏毫無顧忌,一股腦兒鑽入到殿宇之內,自殿門進入的瞬間,當即是金芒閃耀,如火的強光席捲而過,下一瞬是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半點痕跡。
「莫非這裡是所謂的遺跡?」林辰煉化了一些小金烏的記憶,與眼前的存在一番聯繫,猜測得出正確的結論。可惜,當初金烏族去探索遺跡的存在,至少是半步造天的強者,別說是小金烏們,就是仙君巔峰的年長金烏,也是沒有機會來一探究竟,自然也便沒有關於遺跡,比較詳細的信息情報了。
「林辰,你冷靜一下。敵暗我明,乃是十分不利的局面。以防萬一,你還是先晉陞為道仙,再進入到遺跡追殺金烏,也不遲。」
林辰點了點頭,把手一招,令得兩尊道寶環護自身,隨即又是令得夜蒼穹、蘇狐和柳弒影三女走出。
「咦,這裡的環境不錯嘛,冷暖適宜,並無燥熱之感,也不會過於陰冷。」柳弒影吃驚道。
「這裡已經是這一方大世界的中央地帶,乃是金烏族與玄龜族的交界地域,兩族一個太陽,一個太陰,以至於中央地帶是不冷不熱,恰到好處。」林辰解釋道,「不過正是因此,這裡有不少妖獸出沒,而且遺跡對金烏族和玄龜族充滿了吸引力,難保會有兩族的高手突然殺來,影響我晉陞為道仙。」
蘇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爽快的說道:「你安心突破,我們為你護法。」
對此,林辰微微一笑,表示謝意,當即是高懸上空,盤腿坐於虛空,雙手翻起重重神芒,引動天地四方,無窮無盡的純淨元氣蜂擁而入到他的體內。
轟的一聲炸響,赫然是自林辰體內爆發,引得天穹破開一道猙獰可怖的穴口,幾乎是有天劫降臨的趨勢,可一絲詭異的力量烙印在虛空,愣是不讓天劫降臨。
「韓慕雪真是厲害,此前輕輕一擊,捏碎斷頭凶刀,更是震懾諸天,使得這片天地,在短時間內休想降臨下天劫。」夜蒼穹眼尖,看出了個中端倪,隨即是目光連閃,渾身氣息暴漲,湧現出神異的力量。
身為林辰的本命法寶,夜蒼穹能夠感知到林辰許多的所思所慮,所想所悟,尤其是在林辰的靈魂海蛻變,以及其即將晉陞為道仙的時刻,夜蒼穹竟也是進入到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
轟!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夜蒼穹滿頭的冰霜銀髮飛揚而起,舞動成風,帶起一股股威勢無雙的氣勁,湧入到天際之上。與此同時,她伸出纖纖玉手,彷彿是蓮藕一般,純潔並無絲毫的污濁,反手一招,顯化出下品仙器的唯我獨尊鼎,無盡的火焰在巨鼎之上,熊熊燃燒,翻騰起重重疊加的浪潮,熱火飄搖,盡顯神異,氣勢非凡,有無與倫比的道統在沉澱,並準備要一舉爆發。
「不會吧,蒼穹姐也要突破?」柳弒影尚不知曉夜蒼穹的性格,只覺得是美女,又是「和藹可親」,頓生好感之餘,二人在短時間內了親密的好友,更是以姐妹相稱。
蘇狐雙目掠過一絲驚訝,傳承了九尾妖狐的一切,尤其是作為盜賊的所有能力更是堪稱完美。
觀察力,作為盜賊是必不可少的能力。之前,蘇狐查看過夜蒼穹,確實是身具非凡的戰力,可單純以境界來看,夜蒼穹還未必能與雲老之流的仙君相比。
可是,這樣的夜蒼穹竟也是流露出與林辰一般相似的氣息,顯然是要突破仙君,邁入到造天境界。
「夜蒼穹是林辰的本命法寶,與之性命相關,莫非是一個突破,另一個也跟著突破,還是說,林辰感悟萬千,所悟出的造天之道,並非是兩種,甚至還有更多。他自己是無法再去凝練,於是將多餘的一份領悟交由給夜蒼穹?畢竟,他真要是踏足到造天境界,本名法寶依舊是仙君修為,可是不夠看啊。」
蘇狐皺眉想到,正想去觀察夜蒼穹突破的具體情況,以來驗證自己的猜測,竟是見其渾身劇顫,頭頂浮現出一尊冷冽至極的虛影,呼呼作響間,猶如是無盡寒風在作祟,要將天地萬物化作一方冰雪國度。
「你還不能突破。」冷漠的聲音,並非是有敵意的冷意,而是單純的陰冷罷了,人性涼薄,與之相對,聲音也自是冷漠。
聽聞到聲音,夜蒼穹瞳孔一縮,愕然看著冷漠無情的虛影,與自己分外相似,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或者說,這根本是她自己。
「無情仙子!」夜蒼穹微微驚愣,隨即是殺意滔天,氣勢凜然,暗金色的十方俱滅火翻滾湧動,如是一波波浪潮,飄渺無痕,霸道無匹。
無情仙子的虛影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冷漠著臉,甚至是連一絲一毫的表情也沒有。
無情之名,的確是名副其實。
「借助外力的突破,沒有價值。你如果是真打算突破,可以自己去感悟造天。」無情仙子淡淡的說道,沒有傲氣,也沒有榮耀,單純是在述說普通尋常的事情。但是,落在別人耳朵裡,怎麼都有種頤指氣使的高傲態度,像是天地的主人,她說什麼,別人就得遵守似的。
「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命令本尊!」夜蒼穹理所當然的勃然大怒。即使對方是自己的前世,某種意義來說,也就是曾經的自己,可夜蒼穹無法認同這樣的自己,如此冷酷無情的存在。而且,她唯一的親人,以及是最愛的妹妹,由於無情仙子的緣故,與自己廝殺,時至今日,依舊是在不斷悲劇。
無情仙子神色淡漠,冷靜到恐怖,即使是枯死的古井,也無法與之相比。
「如果,你不想要救回自己的妹妹,那麼,怎麼樣都隨便你。」
她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原本夜蒼穹已經是打定主意,無論對方說什麼,一概無視,權當是在放屁。可是,當無情仙子吐出「妹妹」二字的時候,原本無視乃至忽視的情緒一掃而空,所有的厭惡之情,更是灰飛煙滅,獨剩下一顆激動與渴望的內心,連忙到:「你是什麼意思!」
「如同表面的意思罷了,你如果連這點語言理解能力都沒有的話,這幾萬年也算是白活了,直接自殺,存活在世,無非是平添一份笑料和一份可悲。」
夜蒼穹嘴角抽搐,被如此奚落,說不生氣絕對是在撒謊騙人。坦誠說,如果是平常時候,她依舊暴走行兇,不說是暴起行兇,掄起拳頭扁人,至少也如潑婦般一陣罵街。可關係到自己最愛的妹妹,夜蒼穹在一陣咬牙切齒的忍耐後,終於是壓抑住暴怒的情緒,沉聲道:「你有辦法救回我的妹妹?」
「在此之前,你得先知道,為什麼我,也就是無情仙子會分裂成兩截靈魂,各自轉世,並且是一人覺醒去為前世的性格,而另一人,依舊今世的性格,保留自我,如同白癡傻子般的成長。」
無情仙子無論是神情,還是言詞,都聽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可她似乎是不待見夜蒼穹,毫無顧忌的奚落。只是她將冷言諷刺,弄得跟尋常普通的事實似的,讓人是感知不到敵意。
夜蒼穹惱怒歸惱怒,有衝動殺人,可依舊是繼續忍耐,打定注意,在得到想要的信息情報之後,一定要海扁對方一頓。
不得不說,二女一為前世,一為今生,本是同一人,可卻是截然不同。夜蒼穹即便是想要按捺住自己的情緒,也是無法隱藏,全部是暴露在面上,讓人看得是一清二楚。
只是,無情仙子的虛影看出了夜蒼穹的怒火與殺意,依舊毫不在意,開始滔滔不絕的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