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森林的憤怒
漫山遍野的人類,就像是過境的蝗蟲,嘿嘿呵呵的忙綠了起來,四處都能聽到伐木鋸的聲音。
開荒!
剷除對人類無用的雜草雜數,然後種上對人類可食用的農作物,最大能力的搾取土地的價值,這是人類最擅長、最常幹的事情,也是他們現在正在幹的事情。
尤為顯眼的是那兩個人圍在一棵一抱多粗、三十多米高正在生長的巨樹身邊,手中的大號伐木鋸正在嗡嗡響動,木頭渣滓正在飛濺而出。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陳彬一臉驚愕的反問道。
「當然是在伐樹。」劉易陽用怪異的眼神望了陳彬一眼,這個問題問的也實在太傻了吧!
「我當然知道他們在伐樹,我問他們為什麼要伐樹?只要剷除周圍的那些雜草騰出來的空間就夠我們用的了!為什麼還要去伐樹?」陳彬瞇著雙眼道,「上手就做這樣的事情並不明智?」
「你說伐樹是一件不明智的事?哈哈……」錢忠就好像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冷笑著反問道,「現在不趁著這些樹木還未長成伐掉,等到它們都長成了再去伐它們,你說要多費多少工夫?而且建設紅河鎮也需要大量的木材,正好是一舉兩得!你告訴我這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那你告訴我什麼是明智的事情?」
「洋河森林有太多不正常的事情,尤其是這些樹木和能讓黑夜變成白晝的那些白光。而且咱們以後還要靠它們來過活,保持一點敬畏之心總是沒有錯的!我總感覺伐樹是一個極為不明智的選擇。」陳彬冷硬的保持己見,而且看到正在伐樹的舉動,他打心底中不太舒服,冥冥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出來究竟在什麼地方,「讓他們先住手吧!」
「你說的未免太晚了一點,你看書馬上就要倒了!」劉易陽衝著伐木工人努努嘴道。
那兩名伐木工人早就遠遠的跑開,正有二十多號人喊著嘹亮的口號拉著掛在大樹上的粗繩,隨著粗繩的搖晃,大樹正在一點一點的傾斜。
「樹要倒了!」隨著一聲嘹亮的口號和呼喊,正在拽繩的那二十多號人一哄而散。
「咯吱!」大樹發出最後一聲呻『吟』,由慢變快,轟隆砸在地上,激起大片的塵埃。
「啊……」陳彬猛然抱著頭發出一聲低吼,在大樹倒下的那一瞬間,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傳來,就像一把尖銳在他的腦海中狠狠的刺了一下,讓他的靈魂都為之抖了三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因為聲音傳來的方向赫然是被伐倒的地方。
抬頭一看,陳彬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這個聲音並不止他一個人聽見了,聽不到周圍人痛叫的原因是,很多人直接被這個聲音震的進入了一種失魂狀態,就連痛叫都忘記了,最為嚴重的當屬被伐倒的巨樹周圍的那些人,清一『色』口吐白沫的躺在地上,沒有了半絲聲息!這些人分明已經被剛剛的尖叫震碎了靈魂,當場死亡。
實在太恐怖了,這是怎樣的存在?能夠直接將人的靈魂震碎,那些人再不濟也是一階進化者,靈魂就算不是特別的強大,也不會差都哪裡去。
難道是那棵巨樹做的?
陳彬順勢向倒下的那一刻巨樹看去,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驚的他亡魂盡冒。
只見巨樹截斷之處正有一股濃稠的白『色』『液』汁湧了出來,一個足球大的光球從巨樹的斷截出鑽了出來,這是一個清晰可見的光球,散發著刺目耀眼的白光。
光球圍繞著巨樹的斷截處上下翻舞,發出陣陣又尖又細的悲鳴,顯然剛剛它就是剛剛發出那聲將周圍伐木工震死的罪魁禍首。
「這……這……這是什麼鬼東西?」錢忠這時已經從尖鳴的失魂狀態中清醒了過來,指著那顆光球失失去了往日的鎮定,他並沒看見光球是從哪裡來的!
「這顯然就是這棵樹的居住者,不,應該是這棵樹的靈魂!看來,咱們惹來不該惹……」還沒等著陳彬的話說完,另一邊又產生了新的變化,倒地的巨木的樹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零,等到最後一片樹葉飄落的時候,正在四處盤旋的光球突然由明亮的白熾『色』變成了一種更耀眼的血紅『色』。
血紅光球僅僅持續了數秒鐘,便轟然爆炸,炸成了滿天血『色』光點,像雨一樣的向周圍噴『射』。
嘩啦、呼啦……枝葉搖晃的聲音越來越大。
周圍的樹木全部都無風自動了起來,而且晃動越來越激烈,給人一種山動地搖的錯覺,一個個發著刺目白光的光球從周圍的巨樹中鑽了出來。
「吼吼……」整個不夜森林的變異巨獸們好像在那一瞬間盡數醒了過來,發出陣陣狂怒的咆哮。
看到這種架勢,所有人的臉『色』都變成了一個顏『色』——烏黑黑。
「鬼啊……」下面的人群中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並且以恐怖的速度蔓延。
剛剛被那聲尖叫震死的伐木工人竟然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一爬起身,他們就紅著眼撲向了周圍曾經的同伴,又撕又咬,速度快捷的就像一隻隻獵豹,一根根血『色』的籐蔓從他們的手中『射』了出去,只要被血『色』籐蔓纏中的人,將會有更多的籐蔓從傷口處長了出來,直到將被纏中的人捆成粽子。
被捆結實的人,不用幾秒鐘就變成了一具乾屍,不過死亡並不是這些可憐人們的最終歸宿,用不了幾分鐘它們又會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他們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以人類作為獵殺目標的怪物,先前殺死它們的血『色』籐蔓,此刻已經成為他們手中的殺人利器,不停的奔波,用身上的血『色』籐蔓殺死曾經的同類,讓他們變成和自己一樣成為一個個說是籐蔓不是籐蔓、說是乾屍不是乾屍的不倫不類的怪物。
「逃啊……」下面正在開荒的人群像無頭蒼蠅一樣轟然而散,攔都攔不住。
竟然有為數不少的人暈了頭,向不夜森林的深處跑去,這無疑是自尋死路,現在的不夜森林無疑就是一從沉睡中甦醒的恐怖怪獸,誰去都是個死。
果然,那些跑錯方向的人還沒等到跑兩步,土地便轟然裂開,一道道粗長的身影掠過將那些人盡數捲入了地下,陳彬看的分明,那分明是一條條粗大的樹根。
「大家不要『亂』,不要『亂』,不要『亂』跑,向紅河鎮跑,向紅河鎮跑!」陳彬招出血魂戰鷹低空掠了過去,大聲的叫道,刀光如瀑,上下翻舞,血魂戰鷹的巨爪也不停的撕抓。
鋒利的妖魂刀赤尾砍在那些半籐蔓半乾屍的怪物身上竟然相當的吃力,第一刀的時候差點沒有砍透,陳彬自己反倒險些挨了一籐蔓,幸好他不是孤身作戰,血魂戰鷹一側身,將那只籐蔓乾屍抓了起來,猛然拔起然後將它從幾十米的高空摔下來。
以前屢試不爽的這一招對於籐蔓乾屍並不好使,籐蔓乾屍身上的那層厚厚的血『色』籐蔓不僅僅是一種武器,同樣也是一種非常有韌『性』的護甲,讓他們不易受到致命傷害,而且這些籐蔓乾屍應該算的上亡靈的一種,它們已經沒有了什麼內臟可言,自然也就無法震死之類的了!
場面完全變成了一鍋稀粥!並沒有因為陳彬一個人的加入戰鬥而有絲毫的改變,他一個人的殺敵速度再快,也趕不上籐蔓乾屍轉化的速度快。
首批開荒中三大基地一次『性』投入了十萬人,鋪開之後,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還,就算陳彬一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但是相比起十萬人,那就渺小了很多很多,他能救得了十個、百個,卻救不了千個、萬個。
更何況巨木森林中正有無數狂暴的變異巨獸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它們攻擊起來的時候,相當瘋狂,它們不是為了獵食而殺戮,它們是為了殺戮而殺戮。
一棵巨樹的死亡,讓整座森林都陷入了憤怒狀態,那種恐怖的景象只要見識過一次,就終生不會忘記。
沒有人知道如何平息森林的憤怒,陳彬也不知道,他現在能做的是,能救的一人算是一人,其他的已經顧不上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除了籐蔓乾屍,那些變異巨獸的憤怒僅僅止步於巨木森林,只要逃出森林的籠罩範圍後,變異巨獸就不再緊追不捨。
唯有籐蔓乾屍在人群的後面不依不饒,一直追到紅河鎮外還不善罷甘休,簇簇嚷嚷的聚集在紅河鎮外是,不停的對簡易防禦工事發動攻擊。
對於籐蔓乾屍,別說是常規的火『藥』武器,就算是新型的電磁武器都不好用,不過回過神來的人們很快便找到了籐蔓乾屍的致命弱點——怕火。
找到相應的克制手段之手,籐蔓乾屍就不再那麼難以對付,很快便一個個的消滅在城門外面。
當最後一個籐蔓乾屍尖嚎著化為灰燼的時候,遠處的巨木森林也漸漸的恢復了平靜,在森林上空彙集的刺目光球紛紛又鑽回了巨木的深處,變異巨獸們也好像發洩了完了自己的怒氣,怏怏而散。
但這件事造成的震動卻依然沒有平息,正在越傳越遠。
「報告這一次的人員傷亡。」三大基地的首領們神『色』灰敗的坐在會議桌前,一向中氣十足的錢忠此刻說起話來也顯的有氣無力,氣氛壓抑的能夠讓人窒息。
一名十三軍的參謀站起身念道:「初步統計,三大基地一共投入了人,其中青濟基地56213人,虎同堂基地34218人,新生基地14310人,其中青濟基地安全返回34212人,受傷人員8451人,已確定死亡1358人,失蹤人數達12192人;虎同堂基地安全返回21351人,受傷人員3421人,確定死亡542人,失蹤8904人;新生基地安全返回7500人,受傷1213人,確定死亡789人,失蹤4808人,根據我們分析,失蹤人員生還幾率不足……」
「行了,不用念了!」錢忠重重的一揮手,打斷了參謀接下來的發言,狗屁的生還幾率,那些失蹤的人員九成九的死的連渣也不剩了,眾人臉上的灰白之『色』,更加的濃重三分。
他們這一次的損失太慘重了,慘重到了慘不忍睹,人員傷亡還是次要的,真正要命的是對士氣的打擊,開工的第一天就發生這樣的事情,以後誰還敢進巨木森林上工?
「你們有什麼要說?」錢忠重重的嗯了一聲,「你們難道就不說點什麼?」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說的!」葉至誠的臉『色』更加的愁苦,「在他們鬧罷工之前,盡量的想辦法彌補一下,這是眼前最需要的。」
「鬧罷工?哼,他們在來之前就已經簽訂了生死協議,想要獲得糧食,這就是必須冒得風險!想搞事,他們的先考慮考慮自己的肚子同不同意,咱們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開發洋河森林是勢在必行的事情,咱們不可能因為一點點困難就退縮。」劉易陽眉頭緊皺道。
「話是這麼說,但是先前的教訓還不夠嗎?咱們不能再莽撞行事,對於這座森林咱們一點都不瞭解,若是貿然行動只會讓更多的人白白的搭上『性』命!剛剛的那聲尖叫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些光球究竟是什麼來歷?剛剛的那些人又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全部死而復活?腐屍的轉化速度沒有這麼快,而且它們的行為模式與腐屍完全不同,很有可能是一種全新的不死怪物!若是不將這些東西搞清楚,咱們很有可能重複舊轍,釀成更大的慘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錢忠的反問越多,其他人的眉頭皺的越緊。
說實話,當時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周圍的人全被那聲突如其來、直刺靈魂的尖叫震的頭暈腦脹,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下面已經完全『亂』成了一鍋稀粥,多餘尖叫過後的那十幾秒究竟發生了什麼,很多人都茫茫懂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咱們這裡就屬陳檔頭的功夫最深,不知道陳檔頭有沒有看清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葉至誠望著雙手抱胸、半瞇著眼像一尊石像一樣端坐自己位置上的陳彬,好像他們討論的話題完全與他無關。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他的身上,陳彬不能繼續剛剛事不關己高高掛的姿態,嘴角閃過一絲譏諷,冷冷道:「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的是你們自取滅亡之路。」
「自取滅亡之路?」三大首領的臉『色』頓時為之一變,面面相覷道,「陳所長(陳檔頭、陳少校),何出此言。」
「整件事情都是你們自找的,怨不得別人!你們的行為已經惹怒了森林,先前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懲戒,若是再按照你們的發展模式下去,別說是開發洋河森林,你們只可能變成森林的敵人,永遠他踏不進去一步!」
「還請陳所長不要再繞圈子了!有什麼話請直接說,我們的發展模式究竟有什麼問題?咱們以前不是一向都這麼做的嗎?」即便是陳彬的語氣異常刺耳,劉易陽仍是壓著火氣耐心的問道。
「以前行的通,不代表現在行的通!以前森林表達自己憤怒的方式更為隱晦、漫長,而且是以自身毀滅作為代價。而洋河森林表達自己的憤怒方式更為直接、狂暴,怎麼僅僅來這麼一下就受不了了?你們最大的錯誤就是伐樹!洋河森林的每一棵樹都已經具有了自己的靈魂,你們先前看到的那個光點就是。你們毀了殺死了它的身體,讓它失去了容身之所,難道還不允許它報復一下嗎?」
「樹具有了自己的靈魂?這個言論也實在太荒謬了!」錢忠一臉質疑的道,「植物怎麼可能具有靈魂?」
「萬物皆有靈『性』!自然都可能具有靈『性』!你看不到,不代表沒有!不過現在它們的靈魂變的更為強大罷了!」陳彬臉上的譏笑更濃,「反正我已經告訴你們了,相不相信是你們的事。」
錢忠的言語頓時為之一塞。
葉至誠出面打圓場道:「就當陳檔頭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難道放棄對洋河森林的開發?那樣的話,咱們豈不是等著活活的餓死?」
「誰說放棄對洋河森林的開發?難道聽到驢叫喚,還不敢種豆了不成?洋河森林沒有變成生命絕跡的絕域,說明森林平時並不狂暴,雙方還有共存的可能,剛剛你們也看到了,開荒隊伍剷除那些雜草雜樹,甚至砍伐巨樹的時候,森林都沒有反應,直到殺死了那棵擁有自己靈魂的樹木,整座森林才陷入了狂怒中。也就是說,只要咱們做的不要太過分,森林是不會有所動作的!不觸及森林的底線與其共存才是咱們的真正生存之道。」
「怎麼知道哪棵樹中是有靈魂的?若是所有的果樹和糧食作物中都具有了自己靈魂,豈不是代表怎麼都不能動?那樣又怎麼大面積種植農作物?」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果樹中究竟有沒有靈魂我不知道,不過那些糧食作物中是不具有能夠影響整座森林靈魂的!」陳彬想到的是第一次在巨木森林收穫糧食的時候,引發的大混戰,巨型玉米樹和巨型小麥他們不知道毀掉了多少,都沒見森林有任何的動靜,若是真有的話,他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個必須從長計議!」錢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