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兩側是大廈的牆壁,除非肖晃和楚子寒是蜘蛛俠或者什麼什麼俠,又或者回小酒吧裡面去,反正前面是沒路了。
「肖警官,怎麼……辦?」楚子寒身體靠著牆,不然就站不住了。
「現在幾點?」肖晃放下自己的身體,顯然異常冷靜。
「晚上……六點四十……」楚子寒努力想讓自己擺脫驚慌,咬著牙關說話。
「六點四十?那時間應該差不多了。」肖晃略微想了下,意味深長地自言自語。
「什麼差不多?」楚子寒沒聽懂。
「你們去死的時間差不多了。」
回答楚子寒的不是肖晃,而是寧金城,他背著手不慌不忙也從酒吧後門裡走出來,老臉上蒙著一片陰霾。
楚子寒又不淡定了,她縮在肖晃身後,她也不想這樣,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肖晃望著面前不遠處的寧金城,目光閃爍幾下,他突然抬起手,示意寧金城先別急,然後回頭又快又小聲地對楚子寒說:「我不管你心亂不亂,一會兒我給你暗號,你就讓我的靈魂回到身體裡面,明不明白?」
「什麼?可是……」楚子寒急忙要拒絕,她根本做不到。
肖晃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扔下她和自己的身體,大步向前走了幾步,與寧金城保持兩米左右遠的距離。
楚子寒沒辦法了,她也知道眼下情勢危急,她不是小孩子,肖晃沒辦法照顧她太多,帶她來這裡是要她當幫手,而不是當累贅。
她在肖晃身後握緊拳頭,拼了命地要自己冷靜,實在冷靜不下來,又用手揪自己頭髮,讓巨大的痛感強迫自己冷靜。接著她又盤膝坐在地上,這是天師道的基本功,就是打坐,這可以讓她入定。
肖晃不管身後的楚子寒在做什麼,他淡淡地望著寧金城。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說吧!」寧金城聳聳肩膀,他有的是時間,反正肖晃和楚子寒跑不了。
「你在靈界上區裡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回到人世間呢?」
「呵呵,我還以為你會懂我呢!」寧金城笑了,笑容中有幾分嘲諷,「人死之後,都會去靈界,其實去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沒有這個。」說著,他又用手指指自己心口。
「什麼意思?」肖晃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有心者方為人,人死了,心不能死。靈界裡的那些孤魂野鬼,在經歷幾十年或者幾百年後,心就死了,他們每天都渾渾噩噩在靈界裡四處遊蕩,說他們曾經是個經歷過花花世界的人,他們自己可能都不信了。」寧金城十分感慨。
「那你呢?」肖晃心裡默默盤算著時間,有點急。
「我?我的心沒死,我還記得自己是個人,自己有無窮無盡的慾望,我深深懷念這個世界,所以……哈哈哈,今天我回來了。肖晃,我回來了意味我將成為這個世界上每一個永恆的生命,我永遠都不會死,最多就是每隔一段時間換個身體而已。我有的是時間,我可以做任何事情,當皇帝,當富翁,當將軍……哈哈哈,那些都不算什麼,我想要什麼,我就可以有什麼。」寧金城越說越得意,忍不住仰天大笑,如果不是為了董愛國的願望,他可能早就離開中天市,去實現自己變態的夢想了。
在寧金城的笑聲中,肖晃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唉,要不這樣吧,你去當你的皇帝,當你的富翁,當你的將軍,我什麼都不管,好不好?我只想平平安安生活在這個城市裡,至於你想做什麼,不關我的事。」肖晃貌似要和寧金城身體裡的古魂談判。
「不行。」寧金城想都沒想,一口回絕了肖晃的要求,「董愛國帶給我的怨念太深了,如果我不折磨死你,我心裡會很不舒服,那樣的話,就算當皇帝也沒意思。」
「那你想怎麼樣?」肖晃臉色變了。
「酒吧裡剛才死了好幾個人,其實我是故意讓他們送死的。一會兒,我把那些人命全推在你身上,你就是殺人犯,你就會身敗名裂,然後你會被政府槍斃……呵呵,你當初不就是想這樣對待董愛國嗎?這就是報應。」寧金城又笑了,他彷彿已經看到了肖晃被槍斃的那一天。
肖晃不說話了,他默默地與寧金城對視,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七八秒鐘後,他突然也笑了,還是呲牙一笑。
「嘿,不好意思,你的計劃要失敗了。」
「嗯?」寧金城下意識地呆了呆。
「楚小姐,你準備好了嗎?」肖晃不理寧金城,回頭問身後的楚子寒。
始終在地上打坐,一動不動如同雕像似的楚子寒,聽到肖晃的招喚後,立刻睜開了眼睛,她此時已經心靜如水,微笑著向肖晃點頭。
「那就快點來吧!」肖晃把時間算得分毫不差,就在半分鐘前,他依稀聽到酒吧後門裡面有很多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
楚子寒急忙站起來,跑了兩步到肖晃身邊,然後抬起右手,拍向肖晃的頭。與此同時,從酒吧後門裡面突然跑出來很多人,全部都是警察,他們看上去都十分緊迫而且迷惑,當他們在小巷裡看到寧金城,一個個都僵住了。
「酒吧裡的人全是我殺的,我以死抵命。」肖晃手裡還握著一把刀,他當著警察的面,大聲說完後就將手裡的刀刺進自己心窩。
肖晃的刀剛刺進心窩,楚子寒的手就拍到他的頭了,肖晃頓時癱倒在小巷子裡面,鮮血從他胸口大量湧出。
寧金城做夢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警察,他臉色沉得特別可怕,厲聲喝問:「誰讓你們來的?」
「寧局,我……我們……我……」警察裡面有個年紀老的,結結巴巴回答不上來。
這時候,躺在小巷最裡面的肖晃身體慢慢坐了起來,剛才楚子寒將他靈魂拉出流氓的身體後,他就立刻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他彷彿有些頭痛似的,一隻手撫著額頭站起身,然後四處看看,用最迷茫的聲音喃喃說:「這裡……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