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肖晃想起一件事,現在人世間與靈界的關係逆轉了,連老九都去不了靈界了,那死去的靈魂更去不了了,也就是說,昨天被砸死那個工友的靈魂應該還在這裡。
肖晃心血來潮,隨手撿了一根鐵筋,在小土包前面寫了幾個字,「我代表工程方向你致敬,我們也會撫慰你的家人,願你們安息吧!」。
寫完這幾個字,肖晃繼續幹活,中午吃過飯下午還干,反正這一天他什麼都沒幹,就在工地裡體驗了一天工人們的生活。到了晚上,米妍編出各種理由想留他,不過肖晃還是回家了,他家裡還有個老媽和一個女朋友呢!
肖晃回到家,他老媽和何蕊蕊都怪他,昨晚不回家也不說一聲,害得她們給肖晃留了一夜的門。
肖晃笑嘻嘻胡編個借口,說了朋友喝酒喝晚了,就沒回家。過一會兒晚飯做好了,老九大爺懶洋洋從臥室裡出來,它鼻子最靈,平常在臥室裡睡覺,飯不好它不醒,飯一好它就醒。
老九看見肖晃的時候,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可它沒有說什麼,照常吃肖晃老媽給它特意做的炸魚,一口氣吃了十幾條,然後舔舔嘴唇又回臥室裡去睡覺。
肖晃吃完飯,幫老媽收拾餐桌,又陪老媽和何蕊蕊看電視,直到何蕊蕊困得不行,大家才關電視各回房間裡休息。
夜色十分寧靜,肖晃家附近更寧靜,除了蛐蛐叫什麼聲音都沒有。睡到半夜,肖晃突然醒了,翻身坐起來看到窗外一片漆黑,納悶自己又不渴又不想去廁所,怎麼天沒亮就醒了?
他正想躺下接著睡,耳邊突然響起老九的聲音。
「老肖,跟你說個事。」
「深更半……嗯?」肖晃想埋怨它兩句,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急忙回頭望向床頭,那裡躺著兩個人,何蕊蕊和肖晃自己,互相摟抱著都睡得像小豬一樣。
肖晃並沒有醒,是老九讓他靈魂出竅了。
「唉,是不是老天師又找我?」肖晃歎口氣,他不想管靈界的事了,一想到靈界他就頭痛。
「和天師沒關係,老肖,吃晚飯本貓就想告訴你來著,有一個靈魂跟著你一起回家了。我和天師已經將中天市所有的靈魂都困在了小公園裡,所以跟你回家的靈魂不是中天市裡的。」老九從床底下鑽出來,貓眼在夜色中發出幽幽的眼光,好像兩盞鬼火。
「呃……」肖晃稍微想了一下,自己在朝陽鎮呆了兩天,靈魂肯定是那裡的,「靈魂在哪裡呢?」
「客廳呢,沒跟你進臥室,可能是不好意思吧!」
肖晃不再廢話,下床離開臥室,他不用開門,靈魂沒有實體,可以直接穿門而出。
客廳裡果然有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靈魂,他坐在沙發上,好像已經睡著了。肖晃湊過去看看他的臉,他大概四十多歲,長得挺滄桑,頭髮鬍子都亂糟糟的,衣服也很破舊,不過肖晃卻認出他身上的衣服,那是米妍工地裡的工作服。
既然穿工地裡的工作服,那他肯定是工人,不是前天死的,就是昨天死的。
「老九,弄醒他。」肖晃也坐下來,和工人靈魂面對面。
老九跳到沙發靠背上,衝著工人的臉「噗」地吹了一口氣,工人立刻睜開了眼睛。
當他看見面前的肖晃,還微笑地看著他,他更加驚愕莫名。
「兄弟,你別慌,我知道你是在朝陽鎮工地裡跟我回家的。」肖晃輕聲安慰他。
「你怎麼能看到我,我不是死了嗎?」他坐立不安,搞不清楚狀況。
「是,你已經死了,但你跟著我回家,是有話想對我說吧!」肖晃故意迴避自己能看見他的問題。
工人老大哥聽見肖晃的話,神情黯淡下來,頭也低下來,半天才對肖晃說:「我……我死得有點冤……」
「冤?什麼意思?」肖晃愣了下。
「我是被高牆砸死的……」
「哦!」肖晃確定他是前天死的兩人中的一個。
「當時,錢二祥在高牆另一邊和幾個老鄉推牆,還告訴我們準備好了以後就喊他一聲。可是我們還沒來得及走,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快推』,然後我就……老闆,我死得真冤啊!」工人老大哥抬起頭,情緒變得激動。
肖晃不說話了,這兩天工地裡連著出事,他也覺得有問題,現在靈魂親自向他訴說,工地裡確實有人在搞鬼。
肖晃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大成子,那個王八蛋運氣好,柳婷帶著幾個刑警都沒抓住他,讓他給跑了。他殺人的罪名已經坐定,就算跑得了一時,也已經身敗名裂,什麼都沒有了,當然不甘心,回來報復肖晃和米妍也是正常的。
「行了,老哥,你的事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工地調查,如果真有人害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他。」肖晃心想明天又要去工地了。
「謝謝你,老闆……」老大哥跪在肖晃面前,不由分說就磕頭。
「快起來,快起來。」
第二天,肖晃一大清早就去朝陽鎮了,他給派出所打個電話,說自己今天有事,讓那些警察好好工作別偷懶,有什麼特殊的事就給他打電話,然後開車直奔西街工地。
不到八點肖晃就已經站在工地裡,不過工人們比他起得更早,此時已經吃過早飯,開始干新一天的活。
肖晃來到工地辦公室,方老三就在這裡,正喝著茶水看材料單。
「肖所來了……」方老三急忙站起身。
「哦,沒事,老方你去幫我把錢二祥叫來。」肖晃點點頭,找把椅子坐下。
「哎哎!」方老三不敢怠慢肖晃,匆匆跑去工地裡找錢二祥。
沒多久,錢二祥來了,也是四十多歲的老大哥,不過身體很壯實,像頭牛似的。他不知道工程方老闆為什麼叫自己,所以在辦公室裡顯得有點拘謹,一個勁傻笑。
「來來,老錢你坐,老方你忙去吧,我和老錢聊聊天。」肖晃向方老三揮揮手,然後掏出煙,還遞給錢二祥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