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自行想像,在安靜的走廊裡,黑漆麻烏,一個小姑娘悲慘哭泣,這是何等嚇人的場景。本來有幾個沒睡覺的想出來看看情況,聽見走廊裡的哭聲,全不敢出來了,一個個寒毛直立。
何蕊蕊真的很傷心,越哭越大聲。
「你眼淚這麼多,會不會哭到脫水?」
「脫什麼水,人家難受嘛!嗚嗚嗚……」何蕊蕊哭天抹淚的。
「要不你先去喝點水再來哭?」
「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人家哭關你什麼事……嗯?肖哥?」何蕊蕊突然不哭了,又擦擦眼淚,看到懷裡的肖晃眼睛睜得很大,還眨啊眨的。
「肖哥……」何蕊蕊把肖晃抱得更緊了,粉臉上明明已經綻放笑容,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嗚嗚嗚……真好,你沒事,你沒事啊……哈哈,嗚嗚嗚……」
「蕊蕊,你離瘋不遠了。」肖晃第一次見到人可以又哭又笑,他從地上爬起來,順便抱起老九的屍體。
他一點也不高興,這次他大難不死,關鍵時刻大面積電線短路形成了電弧暴閃,雖然只有一剎那的功夫,但產生的電磁場卻籠罩住了整個招待所。這個電弧暴閃的強度對人類沒有什麼危害,但對於微弱的靈魂電波卻是致命的。
李佩茜瞬間就消失了,而且是永遠地消失了,她的靈魂電波彌化在了剎那形成的電磁場裡面。
何蕊蕊不知道肖晃要去哪,她安靜地跟在肖晃身後,一起離開招待所,開車駛向中天市。一路上,肖晃一言不發,臉色凝重得彷彿一尊出自大師手筆的雕像,何蕊蕊也知趣,沒有打擾肖晃的心緒。
快到午夜時分,肖晃回到了中天市,在大街邊停下車。
「你下去吧!」肖晃淡然說道。
「肖哥,你沒事吧?」何蕊蕊很不放心他。
「我沒事,真的,你下車吧,我還有事。」肖晃搖搖頭。
「那剛才在招待所裡……哦,算了,我先回家了。」何蕊蕊對招待所裡的一切都十分疑惑,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
何蕊蕊走了以後,肖晃開車繼續向前,來到橫江邊,又順著橫江向下遊走,直到駛離市區,才停在一條小路邊。
肖晃抱著老九冰冷的屍體下車,然後離開小路向江邊走,這裡有一片小樹林,過了小樹林是荒草叢生的河灘,也就是他與老九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一人一貓相識的時間不算長,也就幾個月,還不到半年。但是老九卻讓肖晃知道了人死之後是有靈魂的,讓肖晃知道了還有靈界,也讓肖晃一次又一次擺脫困境,現在它又因為肖晃而死。
肖晃心裡非常難受,河灘裡的地是鬆軟的,他用手就能挖坑。他挖了一個很大的坑,別說埋貓,埋個人都夠了,他是故意的,就是要給老九一個人類的葬禮,老九活著的時候不能和人一樣,死後聊做祭慰吧!
他鄭重地將老九放入沙坑,然後雙手捧著泥沙,一點一點蓋在老九身上。命運太嘲諷了,老九活了五百年都沒有死,今天卻死在一個困靈手裡。
嗯?
肖晃突然停下手,他想起一件事。老九已經活了五百年,就是五個世紀,這麼長的光陰裡,它都是平平安安的嗎?就沒有遇到過什麼危險?顯然不可能。
一個活了五百年的生靈,應該經歷過各種各樣的風吹雨打,甚至是刀光劍影,老九都沒有傷到一根毛,現在跟在肖晃身邊,就被一個困靈隨隨便便殺了?無論是誰,也想不通這個道理。
但現在老九確實已經「死」了,沒呼吸,沒心跳,體溫冰冷,怎麼看都是死了,它還能活過來嗎?肖晃陷入一個糾結的迷題當中,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讓老九死而復生。
不對,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老九活過來。肖晃把老九又從沙坑裡抱出,然後點起一支煙,坐在老九身邊苦思辦法。他在河灘裡一直坐到天亮,東方天際扯開一絲魚肚白,不遠處的村子裡也有公雞鳴晨。
肖晃扔掉口袋裡最後一支煙,站起來長長地吸了一口清晨的冷空氣,決定不管怎麼樣,先把老九抱回家去再說。
「哎?」肖晃回過頭想抱貓,卻發現老九離奇失蹤了,它的屍體明明就在自己身邊,也不可能被野狗叼去,「老九……老九……」肖晃又驚又喜,四下裡大聲喊它。
河灘裡靜悄悄一片,沒有任何聲音回應肖晃,肖晃不禁詫異莫名,怎麼什麼怪事都發生在他身上了。
最後,他沒有辦法只好在河灘裡四處尋找,希望能找到老九,當然他也懷疑是不是被老鼠什麼的叼去了,自己恰好在想救活老九的辦法,太專注所以沒聽見。找到天色大亮,他也沒找到老九身上哪怕一根毛。
無奈之下,他離開河灘區,又經過小樹林回到路上。
也許這就是命吧!自己和老九已經緣盡於此,能有這幾個月的離奇經歷,肖晃已經很滿足了,別人幾輩子也難求。
當他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員的座位上,調整好了後視鏡,冷不丁通過後視鏡看到後排座椅上有一陀長著毛的黑乎乎的東西。而在這陀黑乎乎的東西旁邊,還有一個空盒子,盒子上印刷四個字「精品貓糧」。
肖晃忍不住笑了,老九個混蛋不知道什麼時候怎麼就復活了,然後自己跑回車上偷吃貓糧,吃飽了就睡,這哪是貓,根本就是個PIG。
活了將近三十年,肖晃頭一次被人耍還這麼開心,開心得想大笑。不過他又想想,老九也太過份了,害他擔心了整整一夜。沒有人能耍肖晃,貓也不行,耍他的人和貓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喵~~喵喵~~喵~」
回城的一路上,很多中天市的市民都看到了奇景,一輛警車飛馳如電,而警車上面用尼龍繩綁著一隻尖叫不停的黑貓。
在中國的傳說中,貓有九條命,也許老九就是這種傳說中的貓,後來肖晃才知道,它確實可能是不死之身,起碼在五百年裡它沒死過。認識肖晃之前,老九也曾經遇到過幾次致命的危險,可到了第二天早晨,天色一亮它就能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