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晃放下電話就去醫院了,一是為了郭姨,二是為了找貓。為了找貓,肖晃連公交車都沒坐,一路走去了,十幾個站地,走到醫院差點累吐血,最慘的是,還沒有找到那只該死的肥貓。
結果,在他推開老媽病房門後,看到老九趴在老媽溫暖的懷抱裡,舒服得眼睛都咪起來了。
「小晃,你可算來了,這是不是你上次抱來的貓?它怎麼跑到我病房裡了?」肖晃他老媽奇怪地問兒子。
「呃……它認路嘛,不要管它了。」肖晃恨不得把老九給燉了,揪著它脖子故意扔進病房裡的垃圾筒。
「喵~」老九從垃圾筒裡跳出來,瞪眼睛向肖晃抗議。
肖晃沒搭理它,看看旁邊病房上的郭姨,郭姨臉色蒼白,看樣子昨晚沒有休息好。
他老媽湊過來,小聲對兒子說:「小晃,你郭姨昨天很晚才睡,早早又起來,太可憐了。」
「我知道,媽。」肖晃點下頭,臉上露出微笑,湊到郭姨身邊,「郭姨,您身體不好,應該多休息。」
「小晃?」郭姨剛才一直在發呆,聽到肖晃聲音才知道他來了,突然抓住他的手,「小晃啊,我昨晚夢見佳佳了,你猜她對我說什麼?」
「佳佳她媽,你別胡思亂想了,你還是再睡一下吧!」肖晃他老媽不知真相,以為郭姨快要走火入魔了。
「呵呵,沒關係的。」肖晃笑著坐下來,親切地問郭姨,「佳佳在夢裡和你說什麼了?」
「唉!她說的和你一樣,要我收下黃家的錢留著治病、生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郭姨歎息連連。
「這就對了,這是天意啊,也是佳佳給您托夢。郭姨,我想好了,一會兒黃家人再來,你開口要一百萬,少一分錢都不行。」這就是肖晃的主意,狠敲黃家一竹槓,起碼得讓黃善感覺到痛。
也許黃家很有錢,但不管多有錢,一百萬也不是少數,畢竟黃善做為一個副市長,不可能像比爾蓋茨那樣豪富。
「天啊,一百萬……」郭姨和肖晃他老媽目目相覷,對兩位老太太來說,一百萬是名符其實的巨款。
「郭姨,你記好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咬死就要一百萬,誰說什麼也不能改變你的想法,知道嗎?要是逼急了,你就哭。」肖晃不太放心,再次叮囑郭姨。
「哦哦,我,我知道了。」郭姨傻呆呆地點頭。
說曹操,曹操就到,肖晃和郭姨剛達成共識,黃善和他家人就推開病房門進來了。
黃善可能接到郝萬春電話,說一切都已經搞定,他就立刻又糾集家裡人,準備一次性把郭姨搞定。
為了表示誠意,他們又拿來了果籃及一些名貴的補品,黃善臉上還帶著微笑,剛進來就向郭姨問好。
「老姐姐,今天身體有沒有好一點啊?呵呵,這些都是小意思,你留著當零食。」黃善一個眼神,他大哥就把那些果籃補品什麼的送上郭姨床頭櫃。
郭姨有點緊張過度,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想起肖晃告訴她的話,她連一點前戲鋪墊都沒有,一字一頓對黃善說:「我要一百萬。」
「啊?」
黃家人臉色全變,可能郭姨太直接,反而把他們震住了,覺得郭姨不是普通小角色。
肖晃心裡好笑,站在旁邊像局外人,冷眼看事情發展。
「老姐姐,我們能拿出五十萬,已經是全部家財了。就這,我們還賣了一棟房子才湊齊的,也是為了孩子,你說要一百萬,我們……真的沒有啊!」黃善反應快,假意向郭姨大吐苦水。
「我要一百萬。」郭姨才不管他說什麼,面無表情又重複一遍。
「這……」黃善皺起眉頭,目光飄向肖晃,意思要肖晃幫著說兩句。
肖晃知道自己不能再看熱鬧,咳嗽兩聲正式上場,貌似親切地握住郭姨的手,「郭姨,黃市長確實沒有那麼多,你看能不能少點?」
郭姨看看肖晃,肖晃眨眨眼睛,她突然抽回自己的手,接著抱起病床上的枕頭,把頭埋進枕頭裡大哭起來。
「嗚嗚嗚……佳佳,我的好女兒啊……佳佳……」這可不是裝出來的,郭姨是真哭。
肖晃轉過頭,向黃市長聳聳肩膀,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該說的已經說了。
這齣戲裡面本來沒有肖晃他老媽,可是老太太很聰明,立刻上床把郭姨抱在懷裡,怒聲對黃家人說:「你們快點走吧,這裡不歡迎你們,準備上法院吧!」
聽到「法院」兩個字,黃善臉色更難看了,說實話,以他的能力,侄子黃文軒就算進監獄也不會有事,最多一年半載就可以出來。可那樣的話,黃文軒的前途就毀了,一個坐過牢的人不可能再當警察。
而對黃家人來說,一百萬也不算很多,就是會有些肉痛。
黃善無奈之下,和他大哥也就是黃文軒的爸爸交換眼神,黃文軒的爸爸是個怕事的人,只想快點把事情擺平,多花點錢就多花點吧!他一個勁向黃善點頭。
黃善白了他一眼,怪他是個廢物,不過事已至此,看來一百萬是省不了了。
「好吧!」黃善咬咬牙,用力一點頭,「一百萬就一百萬,下午我會帶錢和諒解書過來。」說完話,黃善沉著臉轉身就走,來時的禮貌全然不知何去,黃家人也都急忙跟著他走了。
看著病房半開的門,肖晃沒有笑,也沒有任何得意。他心情一點都不好,原來一個少女的寶貴生命只能值一百萬。
誰說人與人平等,這件事如果反過來,被撞死的是黃文軒,別說一百萬,一千萬能不能擺平都是問題。
黃家人辦事果然利索,下午兩點鐘,黃善沒有來,而是他大哥拎著錢箱子走進病房。在肖晃的監督下,郭姨簽下了諒解書,收了黃家整整一百萬現金,黃善大哥拿到諒解書後高興萬分,這就是他兒子的命。
錢確實不少,但女兒已經永遠離自己而去,郭姨的眼淚打濕了那些錢。接下來的兩天裡,肖晃忙來忙去辦理陳佳佳的後事,儼然當自己就是郭姨的兒子,老九也跟在肖晃身邊,一人一貓形影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