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裡出來,柳婷的粉臉上已經全然不見了笑容,她緊緊握著手裡的筆錄本,心情十分沉重。就在昨天之前,她還不願意相信董愛國會是殺人兇手,她只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一場噩夢,夢醒了,一切都和原來一樣。
可事實擺在眼前,昨天看董愛國是那麼的灑脫,幾句話輕輕巧巧就將嫌疑甩得一乾二淨,但他的話統統都是謊言,他的人證全是些用錢收買的老流氓。
柳婷突然感覺手裡的筆錄本非常沉重,只要將它交到公安局寧金城手裡,董愛國就將案證確鑿,寧金城肯定會立刻批捕。
「哎,中午想吃什麼?」肖晃湊到柳婷面前,故意向她擠擠眼睛。
「沒胃口啦……肖隊,你說……董叔為什麼要殺人呢?」柳婷眼圈紅了,低下頭好像剛被什麼人欺負了一樣。
「每個人都會做錯事,只不過有的能回頭,有的就不能回頭了。柳婷,你從小生活優越,很多人疼愛你、照顧你,所以你不明白人生中一定會有一些讓你心堵的事,你要是每一回都沒胃口,用不了多久,你非餓不可。」肖晃笑著勸導她。
「可是……可是……我實在不能親手抓董叔啊……我……下不了手……」柳婷的眼淚已經掉出來了。
「呵呵!」肖晃的笑容變得怪異起來,目光也漸漸深邃,「柳婷,我和你打個賭,就算你想親手抓他,恐怕都沒有機會。」
「啊?」柳婷頓時愣住了。
肖晃沒有向柳婷再解釋什麼,拉起她在朝陽鎮裡找了一間最好的飯店,特意為她點了幾道女孩子愛吃的菜,並且逼著她一定要吃下去。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管要做什麼,都一定要先將肚子吃飽。
吃完飯,肖晃開車帶柳婷回到中天市,走進公安局寧金城的辦公室,柳婷又磨蹭半天,才親手將她做的筆錄交到大局長手中。
寧金城看完筆錄後臉都青了,他身為公安局一把手局長,被董愛國耍得團團轉,根本就是一種恥辱。他讓肖晃和柳婷先回刑警大隊辦公室裡等消息,他立刻向上級領導匯報情況,決不放過董愛國個老王八蛋。
既然要抓董愛國,就肯定會有行動,肖晃和柳婷回到刑警大隊辦公室後,叫齊了所有的刑警。大家坐在各自的工作位置上鴉雀無聲,只有柳婷在輕輕地抽泣,氣氛一時間顯得異常僵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柳婷辦公桌的電話上,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到了下午三點多,電話突然暴響起來。
有幾個刑警一時激動站起來了,可卻沒有人接電話,那電話就響起來沒完沒了,柳婷只管哭,其他什麼都不管。
「喂,我是肖晃。」肖晃突然出現在柳婷辦公桌邊,伸手接起了電話,「是,寧局,我們堅決完成任務。」
放下電話,肖晃目光掃過辦公室裡的每一個人,剛才寧金城已經通知他馬上行動,前往朝陽鎮抓捕寧金城。
「所有人關掉手機,禁止洩露行動機密,我們要去朝陽鎮抓鋪原朝陽鎮派出所所長董愛國,難度應該不會很大,大家爭取盡快完成任務,具體行動計劃,我們到了朝陽鎮再做安排。出發。」肖晃是這一次行動的總指示,幾句簡短的發言後,就和刑警們紛紛離開公安局,驅車前往朝陽鎮。
雖然柳婷很傷心,從小到大始終當她是親生女兒的董愛國居然是殺人兇手,但她還是跟著大家一起去朝陽鎮執行抓捕任務。肖晃不放心她,讓她坐自己的車,而且也不準備讓她親自參加抓捕工作。
眼看警車們就要抵達朝陽鎮了,柳婷在肖晃車裡接到一個電話,她強止住悲聲拿出手機講了幾句,突然間,她手機脫手掉到車地板上。
「嗯?你怎麼了?」肖晃始終在觀察她,發現她不對勁就趕緊問。
「肖隊……董叔他……他去世了……」
「啊?」肖晃立刻猛踩剎車踏板,他的車拖著輪胎與地面之間刺耳的摩擦聲,將將在路邊停下來。
警車一共七八輛,肖晃在最前面,他一停車,後面的全停下了,那些警察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柳婷,你說誰去世了?」肖晃停下車,又問一遍柳婷。
「是董叔……他,他剛剛去世了,是他家嬸子給我打的電話。」柳婷也震驚莫名。
「那董愛國現在哪裡?」
「在市人民醫院。」
柳婷話音剛落,肖晃立刻原地調地,風馳電掣向回趕,其他的警車也都跟著他回中天市的方向。
董愛國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肖晃帶人去抓他的時候死了,這裡面要是沒有貓膩,肖晃願意把自己開的車一口一口吃下去。
天黑之前,肖晃來到中天市第一人民醫院,然後匆匆跑進門診樓一問,原來董愛國的遺體已經被送去殯儀館了。他和柳婷急忙又離開醫院,開車火速趕往中天市殯儀館,他們到殯儀館的時候,天就徹底黑了。
整隊的刑警大隊警察都跟來了,他們不知道肖晃這是要幹什麼,全像沒頭的蒼蠅,反正肖晃去哪他們就去哪。
殯儀館裡面有很多告別廳,按照中國人的習俗,人死之後要在告別廳裡放三天再火化出殯,在這三天裡,親友們都可以趕來為死者送最後一程。
因為中國人太多,每天死得也多,為了便於前來拜祭死者的人辨認,告別廳大門上往往都張貼死者的姓名。否則誰要是不小心拜錯人了,那就太搞笑了。
三號告別廳的玻璃門上貼著董愛國的名字,肖晃在門口停下車,跟柳婷推開玻璃門跑進去。董愛國靜靜地躺在水晶棺裡,身上鋪滿白黃兩色的菊花,因為他是警察,所以壽衣是一套新警服。
很多親友在水晶棺周圍已經放聲哭嚎成一片,有幾個甚至已近暈厥,柳婷也受不了了,扔下肖晃跑過去,抱住董愛國的老伴,一大一小都哭得癱坐在地上。
刑警們進來全傻眼了,他們才知道肖晃為什麼來這裡,董愛國死得也太巧了吧?不過這樣貌似也不錯,他們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