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肥胖如球的身體在公路上飛奔,四隻腳快若閃電,黑毛被它帶動起來的風吹得全部向後披散,幾個縱躍就來到肖晃身邊。
「老肖,你不能殺他。」老九急促阻止肖晃。
肖晃怔了下,老九從來沒有當著外人的面說過話,現在吳夢生就在水裡,它居然開口對自己說話。
吳夢生的眼睛裡立刻閃出興奮的光芒,死死地盯著老九,就像野狗見到了肥肉。
「九命神貓?天師道的聖物,祖師們說的都是真的……」
「好吧!」肖晃沒理吳夢生,槍也沒放下,「老九,你給我個理由,讓我不殺他。」
「因為他不是壞人,老肖,吳夢生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師道。」老九在肖晃面前跳來跳去,它怕肖晃一衝動會開槍斃了吳夢生。
「為了天師道就綁架我妹和我女朋友的靈魂?老九,今天他要是不把她們靈魂放回來,就算歷代天師出面,也救不了他的命。」肖晃無視什麼天師道,對他來說,妹妹和女朋友比什麼都重要。
「那你別開槍。」老九先穩住肖晃,然後轉過身十分鄭重地對吳夢生說,「剛才本貓見到一個女人,她千里迢迢從國外來到中天,專程找你。」
「什麼?」吳夢生臉色變了。
「那個女人的名字叫楚子寒,你應該認識吧?」
「子寒?她怎麼來了?」吳夢生如遭雷擊,恐怖的臉上也出現一絲憂傷之色,「我告訴過她,要她別來找我,我能……我能……成功的……」
「別說了,先上來吧,本貓念你一心衛道,饒了你這一次。但你必須馬上釋放肖晴與何蕊蕊的靈魂,不管天師道有多大的困難,你也不能用這種辦法解決,否則與邪魔何異?」老九仿如一名嚴厲的老師,毫不留情斥責吳夢生。
「是……」吳夢生長歎一聲,雙手划水,慢慢游回到農田上。
接下來,老九向肖晃說起吳夢生的前塵往事,這不僅是吳夢生的羈絆,也是天師道的糾結。
早自清代末期開始,天師道就已經日漸凋零,門人越來越少,偏偏天師又拉不下自己高貴的架子,處處講排場,到了革命戰爭的時候,天師道就已經舉步維艱,很多原來的門人都離開了天師道,自己尋生路去了。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天師道離開了祖國大陸,去國外尋求發展並開枝散葉。顯而易見,外國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天師道,對於天師道宣傳的那一套,沒當邪教抓起來就算不錯了,哪有人會支持。
這樣一來,天師道雪上加霜,而近兩代天師花費又比較大,基本靠唐人街裡的有錢中國人資助著!但人家也不能總資助,天師只好借錢,今天借一萬,明天借五萬,後天借十萬……到了三年前,國外天師道共舉債近三千萬。
誰家都不是開銀行的,天師道經濟上即將崩潰,有些債主提前得風聲,覺得不妙,就跑去天師道要債。一開始,天師有辦法,拆東牆補西牆,這邊借然後那邊還,結果就是雪上加霜,最後天師終於沒招了,只能賣祖上傳下來的房子。
天師道所在的房子類似於會館,有門有院有操場,有道堂有宿舍,是前代天師剛到國外的時候買的,現在地產價格直線飆升,這房子已經能值上幾千萬了。可問題是,一旦房子賣了,天師道怎麼辦,何處去容身?
就在天師道上下都愁眉苦臉的時候,號稱一百年來修為最接近天師的道徒吳夢生站了出來,毅然將師門重任一肩承擔,走出天師道的大門,沒錢買機票,就坐船回到了祖國,尋求天師道發展之路。
然而此時的中國已經不是當初的中國,中國人只信人民幣,什麼天師道地師道,不能換成人民幣還有個屁用。吳夢生在大陸四處碰壁,什麼少林寺、武當山他都去過了,人家一看他這滿面刺青的尊容,就都敬而遠之。
國外那邊還不停地給他打電話,催他快點搞到錢回去還債,吳夢生終於走投無路,才跑到中天市,對肖晃實施先綁票後敲詐再勒索的勾當。反正也活該他倒霉,他要是換個目標,十有**能成功,但他偏偏遇上了肖晃。
至於老九提到的女人楚子寒,也是天師道的門人,與吳夢生很小就一起投入天師道,算是師兄妹吧!因為放心不下吳夢生,再加上天師著急,她就主動請求出來尋找吳夢生,結果就找到中天市了。
到中天市以後,楚子寒舉目無親,不知道去哪找吳夢生,絕望之下走到了肖晃家門口的那個小公園裡面。
前代天師就在小公園裡,見到楚子寒立刻認出這是自己天師道的門人,正好老九也在小公園裡,顧不上自己的貓身,主動和楚子寒搭訕,楚子寒驚詫之後說出自己的來歷,也說出了吳夢生的隱密。
老九聽了之後,嚇得魂飛魄散,因為它知道肖晃現在要做什麼,萬一肖晃和吳夢生發生惡鬥,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無論哪個傷了都是大麻煩。好在老九除了在靈魂方面有異能,它還有一個特長,就是鼻子特別靈。
它跑回醫院,沿著肖晃的味道一路追到環城高速上,及時制止肖晃槍殺吳夢生。
聽老九說完這一切,肖晃心裡哭笑不得,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像吳夢生這樣的人,為了給師門籌錢,已經不惜鋌而走險綁票勒索了。同時鄙視天師道的當代天師,沒錢自己賺去,又不是沒長手沒長腳,逼自己的門人出來想辦法,那算什麼本事。
突然,肖晃又想一件事,立刻對老九說:「不行,他不但要放了小晴和蕊蕊的靈魂,還有一件事?」
「什麼?」老九呆了呆。
「他得賠我的車,我那是公車。」肖晃瞪大眼睛,指著灌溉渠裡屁股朝上、面目全非的邁騰車。
「老肖……」老九差點吐血,納悶肖晃怎麼能把錢算到骨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