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晃回市裡後直接又趕到市人民醫院,在急診區裡找護士打聽了一下,原來寧火還在接受急救。他立刻跑到寧火所在的急救室,門關得很嚴,門上亮著一盞刺目的紅燈,寧金城和他的司機及另外幾個親友站在門外,神色都十分焦急。
「寧局,小火怎麼樣了?」肖晃走到寧金城身邊小聲問。
「不知道,醫生還在搶救。對了,行動結束了?抓了多少人?」寧金城不愧是公安局第一把交椅,背著手情緒不亂。
「我……我把行動取消了。」肖晃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
寧金城頓時沉默,不過他的臉色更冷了,慢慢轉過頭,目光好像兩把刀子刺在肖晃的臉上。
「肖晃,你需要我提醒你警察的職責嗎?」寧金城一字一頓地問。
「我……」
肖晃正想向寧金城解釋,急救室的門開了,幾個醫生和護士將寧火送出來,那小子躺在病床上竟然是清醒的,眼睛還睜得挺大。
寧金城顧不上問責肖晃的事了,立刻兩大步趕上去,握住兒子的手。
「小火,你怎麼樣?」
「呵呵,爸,我沒事,讓您擔心了。」寧火臉上露出笑容,表現得十分禮貌和孝順。
寧金城愣了下,以前他兒子不是這樣的,雖然寧火不敢和他太放肆,但也經常頂嘴,對父親很不耐煩,所以寧金城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看不見兒子。
「小火,我跟你去病房。」寧金城不管有天大的工作,現在都得放下,他如同其他的慈父一樣,陪著寧火一路來到病房。
寧火始終衝著他微笑,笑容如春光般燦爛,笑得讓寧金城心酸,他記得兒子小時候很聽話很懂事,是個可愛的孩子。但不知道為什麼,大了以後卻越來越冷淡,而且時常在家裡就大無名之火。
因為寧火需要休息,肖晃和其他親友神馬的都不能進病房,只有寧金城在裡面陪著他。
肖晃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眉頭皺得很深,他隱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一時又理不清頭緒。
夜色漸深,很多親友都逐漸散去,但肖晃始終沒走,他是犯了錯誤的人,要等寧金城什麼時候有空了,還要繼續教訓他。
寧金城終於出來了,他顯得很疲憊,寧火剛剛睡著,他剛才和兒子聊了很多話,心裡特別高興,他感覺兒子又變回了小時候的那個兒子。
「嗯?你還在這裡?」寧金城愣了下,他沒想到肖晃還在。
「寧局,你處分我吧!」肖晃耍上光棍了,擺明隨便寧金城怎麼處罰了。
寧金城現在心情非常好,剛才在病房裡,寧火一口一個爸爸,叫得要多甜就有多甜,平常寧火有些沒教養,管爸爸叫「老寧」,寧金城也一直睜一眼閉一眼。
「你小子……膽子也太大了,我讓你行動,你把行動取消了,你想幹什麼啊?」寧金城沒好氣地教訓肖晃,不過他既然這麼說了,就不會有什麼實際性的處罰。
「寧局,村裡全是些農民,他們沒幹什麼違法的事,全是被拆遷辦給逼的。您想想,現在國家對拆遷工作的監督力度有多嚴啊,今晚要是把那些村民全抓到局裡,萬一誰捅出去,上面要追究野蠻強拆,咱們公安局的責任可不小啊!」肖晃換了個角度向寧金城解釋,這樣寧金城會比較容易接受。
「嗯……」果然,寧金城聞言點了點頭,他也覺得自己今晚有點衝動了,「行了,這事就算了,肖晃你早點回家吧!」
「哎,那我走了,寧局你也早點休息。」
肖晃暗自鬆了口氣,自己總算有驚無險,領導都不追究了,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吧!寧金城在醫院走廊裡點了支煙,再抬頭肖晃就已經沒影了,搞得寧金城也哭笑不得,覺得肖晃真是個人才。
離開醫院後,肖晃看看表,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回家容易吵醒老媽和肖晨。他在街邊想了一會兒,然後攔了一輛出租車,給司機指路來到白玉京迪吧。
迪吧裡仍然音樂聲轟鳴,一些永不知疲倦的人們在舞池裡瘋狂擺動,還有一些人已經醉了,嘻嘻哈哈說著一些醉話,也有幾對不知道什麼關係的狗男女,在無人的角落裡互相啃來啃去。
肖晃想找個地方睡覺,一樓太吵了,二樓好像有比較安靜的房間,但他得先找到自己當經理的妹妹。
他知道這裡的經理室在哪,輕車熟路走過去,伸手推開了門。就在門開的一剎那間,他後悔了,閒著沒事跑這裡來幹什麼,就算不想回家,在市裡隨便找間賓館也行了,反正他現在已經不是窮人了。
經理室裡坐著三個女人,米妍、肖晴和何蕊蕊,氣氛敏感到了極點。
「哥啊!」肖晴突然跳起來,跑到肖晃面前拉住他胳膊,「你去哪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不是吧?」肖晃立刻掏出手機,靠,沒電了,二手手機就是不經用。
「你看這……怎麼辦啊?」肖晴壓低聲音,向自己身後使眼色。
肖晃好幾天沒去朝陽鎮了,也沒去工作室找何蕊蕊,何蕊蕊自己「獨守空房」,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
上一次,米妍從她眼皮子底下搶走了肖晴,現在還想再搶走肖晃嗎?於是,昨晚她來到市裡,找到了白玉京,也找到了肖晴和米妍。她的理由很簡單,很長時間沒見肖晴比較想念,來這裡找肖晴聊天解悶。
肖晴工作挺忙的,沒時間招待何蕊蕊,但又不好意思趕她走,只能陪著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
米妍本來也有別的事,看見何蕊蕊來了,她什麼事都不辦了,有意無意賴在肖晴身邊。她也不插話,鐵下心當肖晴和何蕊蕊的旁聽生,反正這裡是她的迪吧,她想去哪都行。
何蕊蕊和肖晴從昨晚七點多一直聊到現在,實在沒什麼可聊的了。但何蕊蕊就是不走,米妍也不走,肖晴也沒法走,三個女人哈欠連天在經理室裡暗戰,互相使眼色,看誰能熬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