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善帶著家人都走了，肖晃坐在另一邊的床上沉默著思索起來，郭姨眼淚已經哭干，實在沒力再哭了，病房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過了許久，肖晃慢慢站起身，走回老媽和郭姨病床邊。
「郭姨，我建議你接受黃家賠償，不再追究黃文軒的責任，和他們簽訂諒解書。」
「什麼？」不等郭姨有什麼反應，肖晃他老媽驚異地轉過頭，好像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了。
郭姨也非常震驚，她怎麼也沒想到肖晃會這麼說，一條人命何其珍貴，陳佳佳青春年華還有很遠的人生路可以走，錢又算什麼東西？
「黃善是我們市的常務副市長，就算我們和他們打官司，就算官司贏了，法官充其量能判黃文軒三年到七年有期徒刑。黃善再走些門路，打幾個電話，送點人情，可能只需要一年半載，黃文軒就能大搖大擺從監獄裡走出來。」肖晃耐心向兩個老太太解釋。
「我不管……難道，難道中國沒有王法了嗎？」郭姨在悲痛之後，情緒異常激動。
「王法也是人定的，郭姨，你相信我，我是個警察，什麼事情我都見過，這不算什麼。」
「小晃，你是不是想巴結那個黃市長？想替他們平事，想陞官財，你有良心嗎？」郭姨開始懷疑肖晃。
「佳佳她媽，小晃不是那種人，你還不瞭解他嘛！」肖晃他老媽急忙給兒子打包票。
「郭姨，我知道你的家庭也不算寬余，現在佳佳走了，你身體又不好，還要長年在醫院裡治療。我說過，我一定會照顧你，但我在經濟方面能力也有限，你為了佳佳應該幸福地生活下去，難道要佳佳在另個世界裡看你挨餓受凍沒有錢治病嗎？」肖晃並不怪郭姨，他剛才那麼說，換了誰都會懷疑的。
「我不管，不管不管……我，我一定要那個壞人受到懲罰，我病死了正好，我就能下去和佳佳……和佳佳在一起了……」郭姨又哭了起來。
肖晃心裡歎氣，看來郭姨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還是讓她再冷靜冷靜……嗯？肖晃這時候靈機一動，突然想起一個主意，沒準能讓郭姨回心轉意。
「媽，你陪著郭姨，別讓她亂想了，我有點事馬上去辦。」肖晃想到做到，匆匆離開了病房。
肖晃剛才想到的是昨天晚上和郝萬春去娛樂城的事，既然老九能製造夢境，不如讓它也給郭姨製造一個，再在夢裡製造一個陳佳佳，讓「陳佳佳」勸勸郭姨，母女同心，事情肯定能解決。
他坐公交車回到家，還在家旁邊的市裡買了很多貓糧，求人辦事嘛，總要先投其所好才行。話說貓糧一點也不便宜，比買魚還貴，在這個王八蛋時代裡，人真的不如動物。
「老九！」肖晃推開家門就喊貓的名字。
「老九？是誰？」肖晨坐在客廳沙上，抱著又肥又黑的老貓，奇怪地望向哥哥。
「咳，老九……就是它的名字。」肖晃沒想到弟弟已經回來了。
「它叫老九？哈哈哈，這名也太ouT了，我剛才還給它起個名字叫『黑咪』呢！」肖晨笑倒在沙上。
「黑咪？」肖晃心裡哭笑不得，如果老九真是只可愛的小貓，黑咪這名字也許真不錯，可惜它是一隻活了五百年的老貓精。
「你別亂起名字。」肖晃脫鞋走進客廳，坐下來搶走弟弟懷裡的貓，「它就叫老九了，還有，時間不早你趕緊睡覺去。」
「哼，法西斯。」肖晨很不爽，嘟嘟囔囔起身走進臥室。
看弟弟在臥室裡面關上了門，肖晃一手抱起老九一手拿起貓糧，不動聲色鑽進洗手間裡，怕被弟弟聽到自己和一隻貓說話。
剛進洗手間，老九就從肖晃的懷裡躥出來，跳到洗手池上面。
「老肖，你能不能管管你弟？」老九呲著一口尖牙說。
「我弟挺好的不用管，倒是應該恭喜你。」肖晃隨意靠著牆，臉上表情很怪。
「恭喜本貓什麼？」老九愣住了。
「恭喜你有個新名字，黑咪，哈哈哈……」肖晃實在忍不住了。
老九氣得直磨牙，等肖晃差不多笑夠了，它才惡狠狠地說：「本貓要讓你連做一個月的噩夢，天天夢到上廁所不帶紙，泡妞解不開褲腰帶，開車上道就爆胎。」
肖晃笑聲嘎然而停，臉色平淡下來，老九說開車爆胎提醒了他，眼下有重要的事要辦。
「老九，我有事想你幫忙。」
「不行！」老九想都不想，一口回絕。
「是正事。」肖晃拆開貓糧，扔到它面前。
老九活了五百年，貓能吃的它全吃過，只有貓糧這種現代化的玩意它沒吃過。它先湊上去聞聞，還挺香，試著舔一下，立刻就像餓狼似地大口吃起來。
趁著它吃貓糧的時候，肖晃就把郭姨、陳佳佳和黃善的事說了一遍。老九沒有插話只顧吃，直到肖晃說完，它也吃完了，仰天躺在洗手池邊上，用爪子拍拍圓滾滾的肚皮。
「本貓呢，就知道你和陳佳佳那妞塵緣未了，看在你孝敬本貓的份上，再幫你一回吧！」老九說話的態度像極了郝萬春。
「那要怎麼做呢，是不是我得去病房裡住一晚？」肖晃記得昨天晚上就是自己和郝萬春睡一起，老九才把他們兩個放在了同一個夢裡。
「不用，而且本貓也不會製造一個陳佳佳，我會讓真的陳佳佳去姓郭的女人夢裡。」老九已經胸有成竹。
「啊？真的佳佳？」肖晃糊塗了。
「這事解釋起來很複雜，簡而言之，人死之後靈魂會在人間世界逗留三四個時辰，之後會去另一個世界，哦……你叫地獄天堂也好，陰間也好，西方極樂也好，反正是另外一個世界。」
「那你能讓佳佳從……另外那個世界回來？」
「不，本貓能讓姓郭的女人去另外那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