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演武堂內將發生的劇鬥,此時此刻,紫萱正站在唐家堡外不遠處的竹林中,面對著一個女子,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這位姑娘,你跟著我們的時間是不是太久了?」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女子,紫萱神色並不是很好看。
眼前之人身著青羽長裙,容顏清美恬淡,額上一點青羽額飾更顯得出塵如仙,如果此時莫言在的話,一定回清晰地記得,這分明是當日在安寧村驚鴻一瞥的女子。此時此刻,她靜靜地倚竹站著,默不作聲地看著唐家堡的方向,也沒有回答,就彷彿紫萱不存在一般。
這股清冷的氣質再次讓紫萱心頭一縮,泛起分外熟悉的感覺,心中微微一動,紫萱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
「還有……當日在安寧村……是不是你?」遲疑了一下,紫萱沒有把話完全說出。
漫長的靜默,紫萱死死盯著眼前的女子,銀牙漸漸咬緊。
「女媧後人……」那女子終於做出了回應,微微側頭,瞥視過來,嘴角微揚,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是那女子首次開口,紫萱頓時被震撼了,那婉轉的聲音似乎細若游絲,又好像洋洋盈耳,彷彿天籟,尤勝天籟,當真是妙不可言動聽至極,即便同為女子,紫萱從未想到會有如此美妙的聲音。
「……你的感知比我想像得強,竟然能發現我。我知道你在問什麼,但在安寧村……並不是我。」那女子雖然平靜,雙眸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似乎有什麼不解的事。
嚶嚶語畢,似乎仍有餘音縈繞,紫萱再次失神了了一下,暗暗羨慕那女子的聲音,但心中更深的卻是警惕感,自己的身份雖然不是什麼大秘密,但也絕非人人皆知。
「你知道是誰?你一直監視我們!……如此行事,究竟有什麼目的?」紫萱敏銳地抓住了那女子一閃而逝的神色。
「抱歉,無可奉告。」轉過頭來,女子眉頭蹙起,「我乃天地所生,並非三皇所造生靈,和女媧更是沒有任何關係,沒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說完,那女子轉向窗口,不復開口,依然用那平淡如煙的眸光看著堂內,竟是完全視紫萱於無物。
「天地所生嗎?」雖然被無視,紫萱看起來倒沒有生氣,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得罪莫怪……」突然身影一閃,以極快的速度向那女子衝去。
紫萱並不是好勇爭勝的性子,若是平日裡,莫說攻擊別人,哪怕別人再怎麼無禮,也會有所退讓,但是眼前的女子一路跟隨,雖還未露敵意,卻讓紫萱靈覺中生出強烈的不安,繼承了女媧的靈力,紫萱的靈覺自幼從未出過錯。
那女子沒想到,傳聞中溫柔和善的女媧後人居然會攻擊自己,驚訝之下,身體緩了一緩,已經被紫萱搶到身前。
「這個到底是女媧後人,還是蚩尤後人……這樣也好,你既先動手了……」那女子沒有慌亂,思緒急轉,心中更多的是喜意,稍退了一步,隨手一袖拂向眼前,這一袖看似輕飄,但內蘊仙力,向前揮去時,餘勢所及,兩旁的竹子無聲無息地齊齊折斷。
「冰咒!」紫萱自然不會這麼輕易被擊中,一掐訣,一道冰晶擋下了這一擊,冰屑四散,卻見那女子又拉開到了數丈外的距離。紫萱一縱身,再次欺近,一擊襲去。那女子腳下一錯,玉步生風,間不容髮之間,長裙如羽翼一般美妙地旋轉半圈,已經轉到了紫萱的身後,卻沒有反擊,再次退後數步。
「你什麼意思?」那女子站定,臉色依然平靜。
紫萱不復多說,再次衝向對面的女子。
那女子低呼了一聲:「這麼想動手嗎,那好……」迎上,左袖右掌,連出數擊,動手之間,自然而然流散出清逸之氣,極為優雅。
幾聲沉悶的鈍響,餘勁四散,二女分開,紫萱卻數多退了數步,面色數變,左肩衣衫已經破裂,櫻唇沁血。
女媧一族並不以戰鬥見長,總算紫萱幼年時曾和神農族人妖王學習武技,水準倒不算差,但因為那時紫萱身體有恙,妖王也從沒想過讓她和敵人動手,所以也沒練多強。在這三百年間一來孟返已逝,再無人指點,二來生性不喜習武,較少練習,三來總是漂泊居多,也無暇練習,竟是直至今日也未能將武功練至高超。
「這樣的武功,還是別在我面前出醜了,再有所保留的話,我保證你會後悔。」那女子冷冷道,心中卻有些訝異,剛剛雖然擊中對方一下,可是卻被一股無名的炎氣反衝體內,險險受到創傷。
「女媧族人不是本源為水嗎?怎麼有這種炎力護體?」女子心中想著,稍一運氣,玄功神妙至極地運轉數次,呼出一口氣,瞬息間便將炎氣排出。竹林間的空氣中陡然一熱。
紫萱柔柔一笑,臉上浮出一片血暈,輕抹去唇邊紅痕,渾身被一層淡淡的紅光籠罩著,雙眸卻變成了瑰麗的碧藍色,素手托著藍芒,緩緩抬起。紫色的長裙無風自動,以紫萱為中心,離的近的一圈竹子迅速地被烤乾,發黑,甚至燃燒起來,而遠一點的竹子卻結上了一層冰霜,涇渭分明,甚是奇景。
「原來如此。以一股陽炎之力護體,將水靈之力全部用來進攻。」女子定睛看去,淡然的一對瞳仁中倒映出紫萱的身影,「全守全攻,威力確實強大。可是在五靈之中,以水靈最不擅攻,火靈最不擅守,你卻偏偏這樣用,我不信女媧後人會這麼無知,應該是別無選擇吧……看來,你的力量並不完全屬於你自己?」
看到紫萱臉色微變,女子便知道自己沒說錯,不由歎息:「可惜,如果這兩種力量能用在各自合適的位置,我也只有束手就擒了。」
「現在這樣,拿下你也夠了!」紫萱對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
「拿得下嗎?」女子一笑,敵人當前,她卻出人意料地合上了雙眼,手掐法訣。
「……斗轉星移,洞冥萬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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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場——唐雪見勝!」演武堂中響起一聲高喝。
「哈哈,我們贏了!」白兒抱著雪見歡呼。雪見自身武功高強,景天也得徐長卿傳授,僅兩人對付唐門弟子便綽綽有餘,再加上白兒,三人聯手,自然輕易地將唐門弟子打得落花流水。
見過三人出手,唐門弟子們面面相覷,知道難以對敵,再無人願意出場,只得眼中冒火地看著雪見大搖大擺地將掌門令牌拿在手中。而此時唐坤未逝,根本無人敢私下進入唐坤的房間,自然更無人去翻動唐坤的日記,一個本該揭開的秘密就這樣被生生保住了……
「還有誰不服?」雪見舉著令牌叫道。
「你用的根本不是唐門的武功,而且唐門從沒有女子做掌門的。」唐泰皺眉道。
「極是,掌門廢立,不可如此兒戲,必須按祖上的規矩來。」一旁的唐震也在搖頭。
眾人眾口一詞,表達的都是一個意思,不讓雪見做掌門。
「真無賴啊,之前他們比武的時候怎麼不說按規矩來的。」白兒小聲嘀咕道。唐泰唐震聽了老臉一紅,假裝沒有聽見。
「你們——」雪見心中惱火,突然想起了一事,笑了出來,「也對,一定要按祖上的規矩來是不是?」
看到雪見狡黠的笑意,唐泰微覺不妥,卻也沒有退路,硬著頭皮點頭稱是。
「那好!」雪見重重一點頭,「那麼,在唐家祖訓中,三代家主所留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三代家主的最後一句話……」唐泰稍一沉吟,臉色大變,猛然抬頭,駭然道,「莫非你找到了那個……那個……那個……」說話間,竟是語無倫次。
眾唐門弟子紛紛也想起三代家主的最後一句話,不禁嘩然,迅速又同時安靜了下來,用灼熱的目光盯著雪見看。
「哼哼……」雪見探手入懷,本想說是自己找到的,突然間心念一轉,換了說辭,「並不是我找到的,你們這些笨蛋,爺爺很久以前就已經找到了,一直放在我這裡而已。」取出了布片,高高地舉了起來,最上間隱約露出九陽二字。
「速速收起!」聽雪見那麼說,唐泰立時信了三成,再看到那陳舊古樸明顯是古物的布片,唐泰又信了三成,這時卻看大堂中眾人都在盯著雪見手上看,其中有許多並不是唐門中人,慌忙做手勢。
本就只有上篇,雪見心中也有鬼,立時依言收起。唐泰這才鬆了一口氣,重新調整思緒,輕撫鬍鬚。
「原來如此。」唐泰又想起一事,「難怪雪見的身體百毒不侵,毒蟲不近,年紀輕輕,武功卻如此高強,原來唐坤寵這丫頭,竟然將此物瞞下,私下給她練了,這個老鬼……」
自以為找到了答案,唐泰頓時再無一絲懷疑,暗恨唐坤私心的同時,心裡一下子火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