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清晨,太陽出山了,卻因為地處鬼界入口的緣故,酆都的天色依然是陰沉沉的。
一家名為「浮生小築」的客棧中,已經休息了一夜,雲天河四人正坐在大堂中的一張桌子上吃早飯,品嚐著酆都的特色食物「孟婆粥」。
這個孟婆粥自然不會是傳說中鬼界的那種美味無比,一飲便會讓鬼魂忘記前事的奇物,卻是此地的人冠以孟婆粥之名自己調製的小吃,分葷素兩種,葷者鮮美,素者清香,光以美味而言,確實也不妄孟婆粥之名。
這樣難得一嘗的美味,嘴饞二人組雲天河還有玄娥自然是開懷大吃,喝了數碗粥仍然意猶未盡,一旁的小五毒獸藍兒也捧著一個和自己身體差不多大的粥碗,將頭探進碗中,吃得津津有味。
相比於其他人,韓菱紗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一碗粥小口抿了小半碗便放下了,怔怔發呆,好像在想著什麼心事。
「菱紗,這粥這麼好吃,你不再吃點嗎?」雲天河注意到韓菱紗的異狀,關心道。
「不了,我已經飽了。」韓菱紗強顏笑道。
「菱紗……」見韓菱紗笑得那麼勉強,雲天河默默地放下了碗筷,一旁的慕容紫英見狀,也停止了進食,只有玄娥好像沒察覺到異狀一般,仍然在埋頭大吃,不過動作卻明顯緩慢下來,顯示她也並不是象表面那樣無動於衷。
「哎呀,你們這是怎麼了?我真的吃飽了……這樣好了,我先出去透透風,在外面等你們。」察言觀色之下,韓菱紗不想影響夥伴,笑了笑,起身走出了客棧。
「菱紗,又想起她的族人吧,還有,她的陽壽……」想到什麼便說什麼,雲天河神色一黯。
「天無絕人之路,待夢璃和妖界的事一了結,我們便去尋找解救菱紗的方法,我相信,一定會有辦法的。」慕容紫英沉聲道。
「南鬥掌生,北斗注死,所有生靈往復六界之間,這便是輪迴之天道,你們在鬼界也看到了,所有生靈死後便會再入輪迴,重新開始,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迷?」似乎在專心吃飯的玄娥突然開口了。
聞言,慕容紫英默然無語。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也不明白什麼叫『天道』,我只知道,要是菱紗不見了,我又找不到她的話,那我以後再也開心不起來,不知道該做什麼好。」語氣有些迷惘,雲天河卻很認真道。
動作一僵,玄娥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碗,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目光低垂。
短短三言兩語,卻讓三人都失去了繼續吃飯的胃口,各自想著心事,氣氛顯得有些沉悶,連一旁的小五毒獸都被這樣的氣氛所影響到了,停止了進食,怯怯地抬起了頭,偷眼望向三人。
「我去看看菱紗。」雲天河站了起來,向著門外而去。
玄娥和慕容紫英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默默站起,跟隨在了雲天河的身後,小五毒獸見主人要走了,回頭無奈地看了看碗,戀戀不捨地飛到了玄娥的肩上。
「咦,這、這是什麼法術?我的感覺好多了,謝謝你!」剛一出門,三人便聽到了韓菱紗的聲音。
三人循聲望去,看到韓菱紗正和一個道裝男子相對而立,正在說著話。那道裝男子看起裝束,卻是和眾人曾經在即墨見過一次的道臻一樣,應該是蜀山弟子。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那男子搖了搖頭,向韓菱紗一抱拳,「在下唯敬,剛才施展的乃是蜀山仙劍派的理氣通脈之法。」
「早就聽說過蜀山派的名頭呢,果然很了不起啊。」韓菱紗笑道。
「姑娘你也聽說過我蜀山派?」不知為何,那唯敬竟然顯得喜形於色。
「當然了,蜀山派是出了名的修仙大派,我早就如雷貫耳,久仰大名了。」見那道人喜悅,韓菱紗微覺詫異。
「如此甚好!」雙眼閃現出殷切的目光,唯敬急忙道,「姑娘你可願意入我蜀山派?」
「你說什麼,我?入蜀山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間,韓菱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正是!姑娘你骨格清奇,靈氣內斂,顯是資質非凡,若是修仙,必然事半功倍。」唯敬侃侃而言,「只要姑娘你同意,我立刻便以御劍之術送你上蜀山,絕不用你遠途跋涉之苦。」
「騙……騙人的吧,同樣是修仙門派,瓊華派要那麼艱難的考驗才勉強過關,蜀山派竟然這麼隨意,簡直……簡直就好像江湖上那些不入流的門派拉人入伙一樣……」見唯敬一臉殷切的樣子,韓菱紗不禁目瞪口呆,要不是見這道人身穿確實如道臻一樣是蜀山派的服裝,而且剛才的法術也做不了假,甚至都會懷疑遇到拙劣的江湖騙子了。
「說起來,蜀山派的名氣比瓊華派好像還要大一點呢,難道,本姑娘的資質真的那麼好,可惜瓊華怎麼就不識貨呢……」韓菱紗胡思亂想著,一時間,竟有點沾沾自喜。
「姑娘,你考慮一下吧。」見韓菱紗發怔,只道韓菱紗已經動心了,唯敬頓時精神大振。
「不行啊,菱紗,不要和他去。」生怕韓菱紗真的被拉走了,雲天河站不住了,急忙上前道。
「她是我的夥伴,不能和你走。」雲天河緊張地攔在韓菱紗前方,面對著唯敬,義正詞嚴道。
「傻瓜,誰說我要和他走了。」見雲天河這麼著急的樣子,韓菱紗嘻嘻一笑。
「那就好。」雲天河鬆了口氣。
被雲天河打攪了,唯敬卻沒有一絲慍意,反而在上下仔細地打量著雲天河,竟似乎在兩眼放光。
「你……你在看什麼?」被這道人看得有些發毛,雲天河忍不住退了一步。
「小兄弟!」猛然上前一步,抓住雲天河的肩膀,唯敬興奮道,「以你的體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修仙奇才啊!竟然比這位姑娘還要出色,這樣的資質如果不修仙實在太可惜了,請你務必考慮一下,拜入我蜀山門下吧。」
「我?拜入蜀山派?」雲天河傻眼了。
「沒錯,拜入我蜀山派。」唯敬迅速地看了看同樣傻了眼的韓菱紗,高興道,「這位姑娘是你的同伴吧,你們兩位若是不願分開,不妨一同入我蜀山派,他日說不定還能同成仙身,逍遙於世外,豈不甚好?」
見這唯敬這麼熱情的樣子,韓菱紗和雲天河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修仙豈是如你說的那麼容易,凡人蹉跎歲月,千萬載之間,遂心願者又有幾人?」這時,玄娥走了過來,淡淡道。
轉過頭去,唯敬卻沒有回答玄娥的話,愣愣地看著玄娥,眼睛一下子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