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這樣守侯著我?……」從側面看,看到了俏臉上那淡淡的黑眼圈,孟返心裡很不是滋味,輕聲道,「……你不恨我嗎?在巢湖的時候那樣對你……」
「恨又如何?」同樣是輕聲的回答,柳夢璃幽幽道,「你要來便來了,藏頭露尾,百般捉弄於我,想走的時候,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那般決絕,璃兒又能怎樣?」
「不是這樣的!我……」孟返脫口而出。
話說不下去了,被一隻素手摀住了嘴。
「只是開玩笑而已,殿下你難道聽不出來嗎?」柳夢璃回眸嫣然一笑,如百花盛開,美不勝收。
一如從前和青兒在一起才會露出的笑靨,如夢似幻,一時間,孟返怔住了。
再次四目相對,視線交纏著,彷彿牽連在了一起。
「夢璃……」望著那清澈的雙眸,孟返突然覺得心跳得厲害,急忙轉過頭去,隨後好像想起了什麼,「……對了,在幻瞑界的入口,那兩個守衛他們……」
「他們沒什麼大礙,只是一點輕傷罷了……」柳夢璃接口道,一雙妙目盈盈瞅著孟返,「……比起這個,殿下你之後又做了什麼,難道這麼快就忘記了。」
聽那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嗔意,隱約想起後來的事情,孟返難得地俊臉一熱,訕訕道:「不要生氣,那時實在是太睏了,所以……」
「不是這樣的,就算你要抱夢璃,夢璃不會生氣……」說出這樣的話,柳夢璃的神色卻很古怪,「……可是,下次能不能先看清楚了再……」
「下次?」孟返疑惑地重複道,「看清楚什麼……」
「殿下!」柳夢璃猛然站起,動作之突兀,差點嚇孟返一跳,「我娘說,等您一醒來,就請您移步往幻瞑宮大殿一行,她有要事和您相商。」
「呃……夢璃……」看柳夢璃那一臉淡然,平靜的語氣,和剛才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孟返幾乎沒反應過來,「……好的,你帶我去吧。」
「殿下,您隨我來吧。」柳夢璃轉過了身。
「夢璃……」孟返下床,俯下身去穿鞋,同時口中道,「……什麼『殿下』,『您』之類的,你就不要再這樣叫了,聽了真的很彆扭……還是用別的稱呼吧。」
「那你……希望璃兒怎麼稱呼你?」沒有回頭,柳夢璃的聲音似乎有些異樣。
「嗯?」隱隱地察覺到那語氣中的異樣,孟返有些詫異抬起了頭,望了柳夢璃一眼,「只要你喜歡,怎麼叫我都可以的,只是別那麼生分就好。」
「別那麼生分?在巢湖之下,叫我『夢璃小姐』的人又是誰?」柳夢璃反問道。
孟返默然,世事難料,回想當日之時,卻是怎麼也沒想到還有今天這樣的再遇,所以一言一行,皆是異常的決絕,本以為長痛不如短痛,希望能打消柳夢璃的眷念,現在想來,完全就是一個笑話,可笑雨長老說的時候自己還沒在意,當真離開的時候才發現,離了她,反噬之下,自己竟是連靜靜睡一覺都做不到,真正離不開對方的,恰恰是自己!當日之事,完全是憑空地傷害了眼前的少女。
「夢璃,我……」沙啞著聲音,孟返正要說什麼。
「好了,青兒,快點和我去見我娘吧。」帶著笑意的聲音。
「青兒?」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孟返苦笑道,「夢璃,你盡會捉弄於我。」
「我記得以前說過吧,夢璃可是很記仇的……」溫柔的聲音,柳夢璃撥弄著頭髮,緩步向前走著,輕笑道,「……只要夢璃喜歡,怎麼叫你都可以,這是『殿下您』剛剛才說的,難道,這麼快就要出爾反爾?」
「青兒就青兒吧,只要你喜歡……」孟返無奈道,跟上了柳夢璃,順著長廊靜靜地走了一會,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鬱悶,忍不住又道,「……可是,在眾人之前的話……」
「嗯?青兒,你剛剛又說了什麼嗎?」回過頭來,柳夢璃故作一臉詫異狀地看著孟返。
「……沒有,大概是你聽錯了。」看這個架勢,什麼也不用再說了,孟返洩氣了。
「哦——」柳夢璃恍然地點了點頭,朱唇一彎,掛著動人的微笑,回過頭去。
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一個紫色的宮殿之中。宮殿盡頭上方,一個銀髮女子坐在一個通體為紫晶石所雕出的座位上,身邊一個黑色長袍的銀髮男子伺立一旁,沒有注意到孟返的到來,似乎在商議著什麼。
「娘,殿下來了。」柳夢璃當先疾行幾步,向著坐在上端的女子行禮。
聽到柳夢璃對自己的稱呼,看來還是留了顏面,孟返總算放下心來,打量起那女子。
黑色的長裙遮住了全身,身後披著深紫色的披風,落落大方又不失美艷,卻不像在孟返所知印象中她和太清相鬥時那般暴露。紫瑩瑩的雙瞳,妖媚又不失莊重的絕美容顏,銀色的及腰長髮,矛盾卻又完美地雜糅在了一起,構成了這位妖界之主的獨特魅力。
「她便是嬋幽嗎?氣質上和夢璃差別好大,她們真的是母女嗎……」望著嬋幽那遮住全身不留一點縫隙的長裙,孟返竟然忍不住有隱隱的失望感,心裡想著,「……怎麼衣著這麼保守?莫非,她只在戰鬥的時候才會穿得那麼火暴?嗯,說不定是作為引誘對方分神的一種攻擊手段……真的很想看一看啊,要是我讓她換上,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心中陡然一驚,猛烈地搖了搖頭,孟返自責不已:「……這可是夢璃的母親啊,我怎麼可以有這樣淫邪的想法……」
「……殿下……殿下!」突然,柳夢璃的聲音變得很大聲。
「啊?」驚醒過來,孟返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嬋幽和奚仲已經對著自己拜倒在地,柳夢璃站在一旁,秋水一般的明眸中帶著異樣,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