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飛和濱州城守黃祥天站在城頭上,遙望城外的鎮北軍營寨。
黃祥天不無擔憂的說道:「向帥,你說大王援軍快到了,可什麼時候才能到啊?看樣子胡雨凡這小兒就要開始攻城了。」
向飛沉思道:「依黃將軍看,濱州城最多能守多久?」
黃祥天看了一眼向飛的臉色,有點底氣不足的答道:「應該可以堅守三天吧。」「能確定嗎?」向飛忽然沉聲問道:「如果你能保證堅守三天,本帥自有辦法退敵,希望你不要糊弄本帥。」
黃祥天張了張口,半晌才苦笑道:「向帥你也是知道的,自從大王上台後,現在很多老兵都不大肯賣命了,如果是以前末將當然有這把握,現在……現在……」「就是說你也沒把握守三天了?」向飛虎著臉色,忽然轉身走下城頭。
黃祥天呆了呆,只好隨他身後下去。
黃祥天可以說得上是江南軍的元老級人物了,他很早就跟隨著孟子平一起為韓笑效力,要說起資歷他肯定要比向飛老得多,可如今他卻不得不看向飛的臉色行事,要說心裡的窩囊氣還真的難受,但天生的軟骨頭又讓他不得不在向飛面前低下他的頭。
次日午時,黃祥天才用完午膳,剛想休息一會再去找向飛商議守城的事,忽聞士兵急報,說鎮北軍已經兵臨城下,向三個城門發起了進攻。
黃祥天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一陣驚慌,連忙趕往北城門登高觀望。
城外,胡雨凡和王子俞騎在馬上,看著將濱州城團團圍住的鎮北軍。胡雨凡笑道:「子俞,你說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連招呼都沒打就開始攻城,好像不合乎情理吧。」
王子俞微微一笑,道:「兩軍交戰,講的就是出奇制勝,就算打了招呼又如何?難道對方會因為我們的幾句話而投降,或又我們會因為對方的求情而放棄攻城?」
胡雨凡哈哈一聲大笑,抬起手中馬鞭遙指站在城頭的黃祥天,道:「聽說此人是牆頭草,兩邊倒,也許很快他就會因為我們的幾句話而向我們求情呢。當然在這之前我們得給他一些壓力,讓他知道孟子平是不會給他什麼保障的。」
這時候前方部隊已經開始了攻城戰,在張遷的指揮下向這座江南的城鎮發動了一輪又一輪的進攻。與此同時,上官天虹和楊成武的部隊也對其他兩個城門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攻城戰是最慘烈的,特別是對於進攻方來說,就算最終能成功破城,但這一切也是通過踩在士兵們的屍體上獲得的成功。從午時開始的攻城戰,一直到黃昏時分,王子俞也記不起鎮北軍一共發動了多少次的進攻,就看見倒在護城河中的死屍越來越多了,河水已經變成了紅色。
「這樣的進攻能得到多大的實效呢?」王子俞看得心裡鬱悶,可是除了強行攻城外,他又能有什麼好的謀略?自古以來的戰爭不都是這樣的?
第一天的強攻終於在胡雨凡的命令下停止了,雖然沒能破城,但戰果還是很顯然的,起碼讓濱州城裡的江南軍惶恐了一整天。
三路大軍陸續回到帳中,胡雨凡首先瞭解了東西兩城門的進攻情況,得到的消息基本上都一樣,他點點頭,道:「從今天的強攻情況來看,濱州城的防備工作還是做得很到位的,這一點我們不能否認。不過,如果本帥估計沒錯的話,只要我們明天再猛烈一些,諒他黃祥天不敢不派人來見本帥。現在我們擔心的是,我方探子來報,東方望著手下大將木碗真率領五萬兵馬駐軍九江城外,不知意向如何?不管怎麼樣,對於這個消息我們不能不留意。」
他看了看眾人,又道:「另外根據探子的情報,向飛已經不知去向,按道理他不可能臨陣逃脫,諸位對此有什麼想法?」
「這個時候如果東方望真的插上一腳,當然不利於我們。聽說東方望和域外司徒有合作的意向,難道會趁這個時候向我們發難?王爺方面怎麼說?」上官天虹皺眉道。
「父王有來書信,意思是域外司徒方面叫我們不必擔心,因為我軍已經和西契軍方面取得了一致,公孫不二答應,只要司徒無敵敢動,西契軍不會靜觀,不過父王還是要求我們要盡快解決這邊的問題,時間拖得越長對我們越不利。」胡雨凡緩緩說道。其實公孫不二這種姿態並無可厚非,怎麼說域外司徒都算是大陸之外的外族人,他當然不願意看到外族入侵大陸。
王子俞這時注意到,上官天虹有意無意的看了自己一眼,但並沒有說話。他心裡如何不明白,不過自然對方不先開口,他當然也沒有出聲。
很少說話的楊成武忽然說道:「末將渡江前留在北岸的探子有消息來,說是木碗真的部隊已經向涼州方向緩步推進,會不會打算和江南軍一起對我們進行夾攻?」
「諒他東方望還不敢真的現在和我們正面衝突,這點楊將軍儘管放心。」胡雨凡微微一笑,胸有成竹般道:「木碗真的意圖只不過是想讓我們心有旁待,無心戀戰而已,再說就憑他區區的五萬人馬又怎麼會放在本帥眼裡?」
這時候忽然有士兵在帳外大聲道:「報告元帥,外面有位自稱盧少卿的公子求見。」
盧少卿也到這裡來了?王子俞和胡雨凡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的驚訝,他這個時候到來,難道是當孟子平的說客?胡雨凡沉思片刻,才道:「讓他進來。」
不一會,只見盧少卿一個人緩步走了進來。
胡雨凡先發制人,笑道:「盧公子好雅性,難道剛從花都過來的嗎?」
盧少卿雅然一笑,向胡雨凡微微施了一禮,也道:「二公子果然好眼力,少卿正是剛從花都趕來,順便也帶來了孟將軍的幾句話。不過請各位別誤會,少卿只是個傳信人,並不代表任何一方的立場。」
「哦,盧公子什麼時候倒成孟子平的傳信人了?」王子俞笑道。
「子俞兄此話不妥也,少卿已經聲明在先,此次傳信純粹朋友之間幫忙而已。」盧少卿並沒有任何的不悅,無奈的淡然笑道:「況且少卿也不能不幫這個忙,因為雪兒姑娘現在還在花都做客。」
「怎麼?雪兒在花都?」王子俞差點跳了起來,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啊。胡雨凡也是一愣,看了看著急的王子俞,不解道:「盧公子能否說得詳細點,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唉!」盧少卿輕歎一口氣,道:「我們這是誤闖虎穴,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估計沒見到鎮北軍退兵的話,雪兒姑娘也只有呆在花都的份了。」
王子俞心裡慢慢平靜下來,冷冷地望著盧少卿,忽然道:「子俞一直以來都很佩服盧公子的口才,只是想不到盧公子除了口才出眾之外,原來計謀也如此高深,不得不佩服啊。」
盧少卿故作不解道:「子俞兄此話怎講?莫非認為這件事是少卿故意所為?」
「難道不是嗎?」王子俞反問道:「以盧公子的能耐,怎麼可能讓雪兒身陷花都,難道你還真的不知道如今的花都是誰在做主?這種情況下你還要帶雪兒到那裡去,難道不是故意所為嗎?」
「這……」盧少卿一陣苦笑,搖頭道:「看來子俞兄還真的誤會少卿了,不僅僅是子俞兄關心雪兒姑娘,要知道少卿也一樣關心雪兒姑娘的,怎麼可能拿雪兒姑娘的性命來開這種玩笑呢?」
他頓了頓,見王子俞只是沉思,又繼續道:「這次去花都其實是雪兒姑娘的主意,這點少卿沒必要說謊。至於出於什麼原因,這個少卿就不是很清楚了,等子俞兄見到雪兒姑娘時自會明白。」
胡雨凡看了看王子俞,見他只是皺著雙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於是問道:「盧公子你先說說吧,孟子平要你給本帥帶了什麼口信?」
「很簡單,雙方做個交易,他可以將韓天王和雪兒交給你們,但鎮北軍必須退兵。」盧少卿說道。
「這不可能,我們辛辛苦苦才取得這樣的成績,怎麼能憑他一句話說撤軍就撤軍呢?」楊成武首先搖頭道。也是,對於鎮北軍來說,出兵江南救韓笑只是他們的借口而已,賀雪兒更不再他們的考慮中。
盧少卿先是看了一眼王子俞,又看了看胡雨凡,苦笑一聲,道:「少卿只是個帶話的,既然話已經帶到,少卿也不多留了。各位,少卿這就告辭。」說罷便了退出帳外。
「慢著!」胡雨凡忽然沉聲一喝,隨即又笑道:「盧公子遠路而來,本帥還沒有和盧公子痛飲幾杯,怎麼能說走就走呢?來人,帶盧公子下去好生侍侯。」
盧少卿怔了怔,看著已經站在身邊的幾名士兵,只好苦笑的搖搖頭,隨他們退了下去。
待盧少卿下去後,胡雨凡才道:「大家對此有什麼意見?」
上官天虹沉思道:「孟子平這一招果然很毒,不管怎麼說,我們出兵的唯一理由就是義助韓笑,現在如果不答應他的條件,那我們這一理由也就不存在了。東方望那邊我們雖然不懼,但不能不考慮渤東郭家的反應。」
胡雨凡點點頭,剛想開口時,王子俞忽然說道:「不能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