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便沒有作聲的賀夫人忽然柔聲道:「唉!欣丫頭就像妾身的親生女兒,如果公子要對付的人正是欣丫頭的話,你叫妾身夫婦又該如何是好呢?」
王子俞等幾人這才恍然大悟,小欣更是百感交織地失聲喊了聲「伯母!」
駱玉郎做了個為難的樣子,苦笑道:「夫人果然有先天之明,無奈這是本宮答應下來的事情,更何況此事關係到霸王,夫人秀外慧中,難道不識輕重之別?」
武林中人不管多麼威風,就算是名大如西魔宮之流,也不敢公然得罪那些掌有重兵的各方諸侯。雖說像魔帝駱陽子這種超然的人物,一般情況下各諸侯多少會賣他面子,但如果觸動到利害上,那也是無面子可說的,甚至兵戈相對也不是沒有可能。
眾人當然明白各中道理。
自從進入大廳後從未發言的沈仲凌終於說話了,他依然沉著聲音說道:「朝陽幫素來與貴莊和平相處,現在當然也不希望反目成仇,只是陳姑娘身上所帶之物乃霸王志在必得之物,只要陳姑娘肯交出來,自然就平安無事。」
林夢怡忍不住插入罵道:「東方望算什麼東西?這裡可是江南,任不得你們放肆。」別人怕這些諸侯,她卻不怕,要知道她老子可是掌有重兵的江都大帥林成。
趙庚也是瞪眼罵道:「東方望不是東西,你這老小子也不是東西。乖乖奶奶個熊的,快還少爺銀兩來,不多不少,三兩整好。」
眾人都莫名其妙,又是好笑。沈仲凌更是抓頭道:「你這小子胡說什麼?沈某哪時欠了你銀兩?」
王子俞哈哈笑道:「沈大當家貴人多忘事,當然是記不得了。今早在酒家裡大當家欠下的酒菜錢剛好三兩銀子,不過並非是阿庚的,應該是小賢的才對。」
原來是這麼回事,沈仲凌老臉一紅。趙庚卻是笑嘻嘻道:「自家兄弟,哪分得這麼清楚?都一回事,都一回事。」
眾人一片莞爾。
駱玉郎卻是皺眉道:「請問,這位姑娘怎麼稱呼?」他指的是林夢怡。
答他的是賀峰,欣然道:「夢怡小姐是江都林帥的千金。」
駱玉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道:「這些只是江湖糾紛,不關江南軍的事,玉郎相信韓天王和林大帥也是深明道理的人。夢怡小姐芳名玉郎早有聽聞,剛才得罪之處玉郎深感歉意,還請夢怡小姐多多見諒。」
面對他的彬彬有禮,林夢怡空有一肚子氣,這時也不好發出來,只有乾瞪著一對美麗的杏眼著急。
駱玉郎又是微微一笑道:「不如這樣吧,反正我們大家都是局外人,只是聽說大當家與陳姑娘一路上追追打打,就是沒有最終分出勝負來,現在不如來一場較量定輸贏怎麼樣?陳姑娘這邊當然包含子俞兄和這倆位朋友。」他指了指趙庚和文小賢,又說道:「而大當家自然是朝陽幫各位兄弟。」
沈仲凌哈哈笑道:「沈某贊成公子這主意,不若就定三場決勝負如何?」
王子俞等人還沒有來得及表態,賀霜兒就不服地嚷了起來:「不行,要是他們三個打不過人家,那不害了小欣姐姐?」
王子俞等人是啼笑皆非,賀夫人責怪地輕輕敲了她一下,笑罵道:「沒禮貌,怎能這樣說話?」趙庚就喜歡逗她,嘻嘻笑道:「哥哥不怪小霜兒,不過如果哥哥打贏了,小霜兒是不是要唱首歌兒給哥哥聽呀?」
賀霜兒被他一激,雖是嘟嘴瞪眼,卻也忍不住道:「好,這是你說的,輸了你可得學烏龜爬給人家看。」
在眾人的笑聲中,趙庚又是抓頭叫道:「乖乖***,這又是什麼和什麼嘛?」
賀峰雖然心事重重,臉上也不由地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才轉向小欣問道:「小欣你來決定吧。」他這一說,意思就很明白了,如果她答應了,那他當然無話可說,反之,他賀峰說什麼都只有挺身而出。其實為了大局,他還是不想在這個關節眼上與西魔宮鬧翻的,何況不僅整個呼嘯山莊,連今日到席的眾多江湖朋友都有可能被牽累而日後遭到西魔宮和朝陽幫的報復。
這樣一來小欣變得茫然不知所措了,最後只好無助把目光投向最是信任的王子俞,水汪汪的美眸說不出的讓人憐愛。
王子俞與文小賢對視一眼,見他微一點頭,這才輕拍一下趙庚笑道:「阿庚,這下看你的了。」趙庚雙眼一瞪,怪聲怪氣地道:「乖乖***,怎麼看我的?你這倆小子幹什麼的?」
王子俞「哈」一聲,用力拍了他一下,才對小欣點了點頭。
小欣心裡是不勝感激,要知道這三名灑脫的年輕人與自己不過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而已,如今卻要為自己去拼生拚死。不過既然他們都這麼熱心答應了,她又怎能不乾脆點呢?於是腰板一挺,欣然道:「好吧,就由三位哥哥代替小欣出戰,不管是輸是贏,小欣一定遵守比武規則,相信阿爹也會體諒人家的。」
既然小欣也答應了,賀峰當然是沒話說,只好暗歎一聲,說道:「既然不是生死博殺,希望雙方都能點到為止。這樣吧,還是請周老來當個公證如何?」
王子俞三人當然沒有異議,沈仲凌也是點頭道:「周老德高望重。好,沈某贊成。」
眾人想不到他會答應這麼爽快,要知周邦彥怎麼說今天都是賀峰的客人,也是老朋友了。不由得都暗暗稱讚這位武林五大幫教之一的當家老大。
周邦彥當仁不讓的緩緩站了出來,捋著尺許長的白鬚慢慢地說道:「既然諸位信任老朽,那老朽就不客氣了。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比武十八般武藝隨大伙施展,但不能使用暗器,否則以輸下論。至於結果,假如三位公子輸了,小欣姑娘必須無條件獻出沈大當家所要之物;反過來,希望沈大當家從此以後不再為難小欣姑娘。不知倆位答應否?」
小欣和沈仲凌齊齊點頭。於是周邦彥又道:「好,那就這樣,比武開始。」
這時林夢怡卻叫道:「等等,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如果雙方不分勝負,那又該如何?」
答她的是沈仲凌,沉聲道:「如果這種情況,只要陳姑娘在呼嘯山莊一天,朝陽幫就一天不打攪她,但只要她出了莊門,沈某就不保證了。」
他的話音一落,趙庚一個觔斗翻到了場中央,怪聲叫道:「要打架就趁早,至少還能趕上再喝杯壽酒。乖乖***,還以為今天能喝個痛快,誰知酒沒喝三杯架倒是沒理由打了兩場。」
眾人又是哄笑一片。
南宮小珊捧腹失笑道:「好小子,若你贏了這一場本姑娘就先敬你一杯莊主的壽酒又如何。」賀霜兒也是美眸大放神采,久久不肯從趙庚身上退去,讓這小子大大受用無邊的艷福。
朝陽幫飛虎堂堂主孫烙早先在嘉陽城受了一肚子氣,這時忍不住大叫道:「請大當家准許屬下先會會這小子。」就要提刀跨步上場。卻被身旁的一名綠衣美女攔住嬌笑道:「孫堂主怎能儘是搶去頭功,說什麼這一陣也該留給小妹止止癢吧。」
眾人這才留意到這名身段豐滿誘人、姿色並不亞於在座其他美女多少的動人美娃,只見她綠色長袍裡頭是素黃的緊身衣靠,腰束花藍色的寬腰帶,修長灼火的豐滿嬌軀更是顯得玲瓏浮凸,給人看得透不過氣來。有人認得,這動人美女正是朝陽幫內美貌不亞於「朝陽仙子」雲燕飛,武功排列第四位的「飛鳳堂」堂主寒清秋,她是剛剛趕來與幫主沈仲凌等人會合的。
沈仲凌當然更願意由她來應付趙庚那神出鬼沒的雙刀。哈哈笑道:「有寒堂主出戰,孫堂主還怕不能給你出那口氣嗎?」
寒清秋嫣然一笑,也不理會尷尬的孫烙,嬌軀輕移,瞬間已立場中,衝著似是呆迷在她美色下的趙庚抿嘴笑道:「公子千萬得手下留情,可不能讓奴家丟人現眼哩。」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誘人,讓人神魂飄蕩。
也算是棋逢了對手,偏偏她遇上的是趙庚這小子,在眾人都暗暗擔心他會迷倒在這美女的迷魂陣中時,只聽他嘻嘻笑道:「大姐可要小心,小子說不定為了南宮小仙姑的一杯酒,下手時忘了留情,破壞了大姐的美好形象那可糟糕之極。」
這小子果然聰明,搬出無論哪方面都比寒清秋略強的南宮小珊來壓壓她的勢頭。果然,寒清秋聞言俏臉微變,杏目圓瞪,無法再保持先前的平靜,顯然是有些許動了怒氣,不過她到底非同尋常,心念一轉,嬌笑一聲飛身而起,一把軟劍已到手中,嗔道:「臭小子,給你臉倒會打蛇隨棍上——得寸進尺。先吃你家姑奶奶一劍。」
一柄軟劍如若游龍出海般,夾帶著駭人的劍氣往幾乎毫無準備的趙庚刺去。果然不愧是朝陽幫的頂級好手,看似簡簡單單的一劍落入趙庚眼裡卻如飛出了無數的驚人劍影,完全斷去了他的所有退路,使人生出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叫人難受之極。
只是趙庚的奇招怪式永遠都能讓人耳目一新,隨著劍影的翻飛以及眾美女的驚叫聲,只見他好似無意識的雙腳朝前一滑,身子竟然是毫無預兆的向後倒去,隨之整個身體在雙手撐地用力之下,如箭般腳前頭後往寒清秋衝撞了過去,口裡嚷道:「乖乖奶奶,這鳥地板怎的滑不溜鰍?美人兒大姐小心,小子來也。」
寒清秋眼前人影一閃,頓時軟劍落空,並失去了對方的身影,不由得大吃一驚,連忙縱身躍開,嬌笑道:「公子怎麼變成滾地葫蘆了?奴家可不敢當哩。」劍尖一轉,反手閃電般再刺了過去,談笑間出手卻毫不留情。
趙庚忽地一聲大喝,聲音震人雙耳,雙手猛然使力,龐大身軀登時騰空而起,雙腿夾風帶勁,一腿快過一腿凌空掃向面容微變,目露驚色的寒清秋。並迅速地取出那對古里古怪的薄利短刀,大笑道:「美人兒大姐先嘗嘗小子兩刀,保證讓你回味再三。哈!」舉刀迅猛地劈向對方。
早先寒清秋已從他與喬老二交手中見識過他那奇妙的身法和古怪的刀術,此時哪敢大意,嬌軀連晃幾晃,腳踩蓮步,橫劍胸前緊盯著劈來的雙刀,再次迅疾出擊的同時大嗔道:「公子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也不讓人家有喘一口氣的機會,奴家恨死你了。」
她那嬌憨做作的模樣兒要說有多動人就有多動人,王子俞看得心中暗歎,要是由自己換了趙庚那小子,還真的不忍心,也無法出刀了。
正想著,耳邊傳來賀霜兒冷哼的聲音:「哼,真本事沒見著,就會賣弄。臭趙庚要是壞了小欣姐姐大事,本小姐第一個饒不了你。」想來這小妮子是在吃乾醋,不想還是被場中兩人給聽了去,寒清秋冷芒一閃,從她俏美的臉兒上掃過,如一股寒流般,讓賀霜兒不禁心裡打了個冷顫。
趙庚恨不得空出手來抓頭,只得大呼道:「我的小妮子好妹妹,你以為美人兒大姐是豆腐捏的那般容易對付呀?一個不好待你家南宮姐姐找你要人時,看你如何是好。」嘴裡嚷著手中雙刀卻一點也不清閒,轉眼又連續劈出了數刀,使得美艷的寒清秋頭冒冷汗,不由得收起了輕視之心。
本來只是笑瞇瞇看熱鬧的南宮小珊哪料到這小子苦鬥之餘還有空閒佔自己的便宜,頓時羞紅臉額,嗔罵道:「臭小子欠揍。」
這時趙庚正好避開寒清秋極力刺來一劍,翻身落在離南宮小珊不足一丈處,聞言哈哈笑道:「原來仙姑生氣的模樣兒也這般的迷人,可惜小子還得留心應付美人兒大姊的要命劍招,否則非好好聽聽仙姑的動人話兒。哎呀!乖乖我的娘。」原來寒清秋的劍已刺到了眼前,當然是被他化去了。
這小子雖然是一付的滑頭搞笑模樣,手中雙刀卻越來越快,鬥了半天,寒清秋心裡暗暗著急,但又絲毫沒有辦法。趙庚好像故意和她作對般,偏不讓她有口喘氣的機會,憑藉著古怪的身法躲來閃去,時不時還出些怪招,讓這美女又是咬牙切齒但又暗暗佩服。
一旁的沈仲凌一顆心卻是直往下沉,在他的預算中寒清秋憑著手中劍應該是能夠拿下這一場的,到時他自己再贏一場就可以了。但現在看樣子寒清秋並不能在趙庚身上佔到一點便宜,久戰下去還可能會落個輸人又丟面子。好在他手中還有一步暗棋,否則這一仗也不用打下去了。
果然,時間一長,寒清秋本來風雷凌厲的劍招漸漸慢了下來,香額上也冒出了滴滴的汗水,到底是女人體力先天不如男人。她自然心知肚明,有意無意地望了場邊的沈仲凌一眼,見這大當家只是微一點頭,頓時心裡有了主意。
於是使出全身解數,連連變化了無數的身形,手中軟劍化作無數劍影,帶著凌厲的劍氣,將緊緊相迫的趙庚逼退丈許外,這才收劍退開,嬌聲笑道:「公子只顧著別的女人,奴家不和你玩了。」竟是理也不理目瞪口呆的趙庚和大惑不解的眾人,轉動嬌軀退回本陣中去也。
許久,趙庚才記得搔頭抓耳,苦笑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小子?」
駱玉郎首先大笑道:「恭喜趙兄,這一場寒堂主自甘雙手拱上,算趙兄贏了。」又見公證人周邦彥也是點頭微笑,於是喝采聲頓起。
趙庚莫名地搖搖頭,這才收起雙刀往南宮小珊走去,重新拾回嘻皮笑臉的調皮模樣,嘻嘻笑道:「管他誰輸誰贏,只是仙姑這杯酒卻是不能不喝。嘻!原來小子我有時候還是極有運道的。」
南宮小珊俏臉緋紅,嗔道:「就你這小子臉皮厚,人家寒堂主可是存心讓你的也不知羞。」
遠處的寒清秋嬌聲笑道:「妹妹別盡往奴家臉上貼金,不管怎樣妹妹這杯酒是少不了的,還不快給公子敬酒?」頓時又是滿堂哄笑。
南宮小珊羞紅著俏臉倒了一杯酒,從席上站起來不自然地說道:「敬就敬,人家難道又怕了你這臭小子?連寒堂主都要幫你,也不知哪裡修來的福氣。」
趙庚嘿嘿一笑,毫不客氣地接杯一口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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