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飛在別墅的牆壁上劃下七百多條痕跡時,他的體能終於達到了最佳狀態,每一條痕跡代表著一天,孤島上沒有手錶、沒有計時器,他只能用這種最原始的辦法來記錄時間。兩年多裡,安飛有幾次實在忍耐不下去了,試圖橫渡海峽,去找能與他對話的生命來排遣寂寞,不過每次游了十幾里之後,他又回到了孤島上,耐不住寂寞的人就做不成大事!現在出去前途莫測,還不如繼續等待下去!
安飛的訓練方法是系統的,只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性格太過懦弱,膽小如鼠,開始訓練時進展很慢。搏擊訓練的第一步就是訓練自己的眼睛,準確的說,就是扼制**眨眼的本能,當一個物體飛向人的面門時,普通人會不由自主的眨眼,這是為了避免脆弱的眼睛受到傷害,而普通人和練家子的主要區別就在這裡。拳台上的選手相互較量時,不管受到何等程度的重擊、也不管身體的什麼位置遭受擊打,選手們的眼睛都會一眨不眨、冷冷的看著對方,沒有練過搏擊的人絕對做不到。
看起來眨眼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實際上這是最重要的!例如說有人站在你面前三米遠的地方用一塊磚頭砸你,從磚頭脫離對方的手,到飛臨自己的身體,時間不會超過0.5秒,而眨眼的時間就要用掉0.2秒至0.5秒,有些普通人因為害怕,眨眼的時間甚至會超過一秒,這樣還沒等睜開眼睛,就已經遭受重擊了,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一個練家子卻會自始至終觀察著對方的攻擊的時間足夠大腦和神經做出反應,從而做出迅速的規避動作。
安飛記得很清楚,他練習眼睛的前一天,和班上的同學打雪仗,那一次被打得很慘很慘,後來他只用了半個晚上就完成了整個訓練,接著是鞏固訓練效果,三天之後,再一次和班上的同學打雪仗,他一個人對付十幾個尚自游刃有餘,那時安飛並沒有修練體能,完全是靠著普通人的反應去閃避對方的雪球,還贏得了雪球王子的稱號,玄妙的體驗讓安飛從那之後對搏擊產生了狂熱的興趣,一練就是十幾年。
這個身體的素質差了些,在那個世界,安飛只用幾天就完成了眼睛的訓練,在這個身體上卻足足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其他方面的進展也很慢,不過在安飛的堅持不懈下,苦練了兩年多,總算是完成了既定的目標。
魔法上的修煉也是步履維艱,雖然有亞戈爾的心得筆記,但這東西對魔法師或魔導師有大用處,對安飛卻沒什麼用,亞戈爾記錄下來的是心得,他不是在編寫魔法教材,很多基礎的東西亞戈爾根本就沒寫,寫了也只是一筆帶過,安飛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不過安飛的悟性還算非常不錯,練了兩年總算能放出小火球了,其餘的魔法安飛依然沒有掌握,對一個正常的魔法學徒來說,兩年學會小火球的修煉速度已經可以去自殺了但安飛還是樂在其中,這東西好啊!郊遊不用帶火具了,探險不用手電筒了,冬天不用準備柴火了,烤地瓜不用爐子了
在絕大部分魔法學徒眼中,小火球屬於攻擊性的魔法,安飛卻把小火球的用法進行了徹底的改革,用小火球點火是常事,有時候在晨練的過程中,他還一邊跑步一邊舉著小火球,看起來像一個奧運火種接力的選手。
改革倒是愉快的,不過直接的後果就是魔力不夠使用,安飛不得不延長冥想的時間,幸好他從小就開始修煉調息與閉息術,早已修成了足夠的定力,這倒不算什麼。
這一日,安飛像往常一樣,端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練習著吐納,也許是因為修煉魔法的緣故,還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所蘊涵的靈氣要比他那個世界充足,安飛覺得自己的吐納功進展的速度非常快,否則也不會在兩年之內,把一個脆弱的身體修煉得比另一個世界的身體還要強大。
正值十月,海風已經帶上了些許寒意,不過對一個修習吐納功的人來說,邪風不入、寒暑不侵是最基本的效能,安飛**著上身,安坐在海風中,顯得非常悠然自得。
突然,他感覺到了什麼,吸了口氣,氣走十二重樓,隨後緩緩收功,張開眼睛,正看到遠方的海面上出現了兩個小黑點。
有人來了!安飛心中又驚又喜,這是一個魔幻般的世界,有玄妙的魔法,有神奇的鬥氣,還有各種各樣的魔獸,甚至更有龍的存在,他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世界上有多少生存下去的本錢,但不管怎麼說,醜媳婦難免要見公婆,既然出世的契機已經出現,他沒有迴避的理由!
安飛跳下礁石,用最快的速度向別墅衝去,身為一個刺客,他的思慮要比常人周密得多,如果換了一個普通人,很可能欣喜若狂的留在原地等待著船隻接近,而安飛卻想到了很多東西。
可以把來人分為兩種,其一是專門來拜訪亞戈爾或者無意中來到孤島的過客,其二是來向亞戈爾尋仇或者海盜之類的惡人,安飛不想去碰運氣,所以他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衝進別墅,安飛抓起一個包袱,轉身向別墅後面衝去,一直跑到別墅後面的樹林裡,這裡有一個在一年半之前就挖好的深坑,安飛想也不想,隨手把包袱扔在坑中,又把坑邊的一塊岩石推到了坑裡,接著用腳把坑邊的沙土全都掃在坑中,最後還花了幾分鐘,把沙土處理妥當,他不能讓別人發現這塊沙土有什麼異常。
包袱中裝得都是亞戈爾的魔法日記和魔法書,還有很多安飛不能理解的魔法小道具,體積比較大的道具則早就被安飛藏在了其他地方。好人、壞人的身份不是固定的,好人隨時可以變成壞人,壞人也可以變成好人!縱使來人是亞戈爾的老朋友,當他發現亞戈爾已死,遺留下很有研究價值的魔法日記和魔法書時,也有可能產生強取豪奪的心思,說不定還要殺人滅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安飛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
當然,安飛在別墅中還留下了一些魔法道具,畢竟亞戈爾一個大魔法師,如果什麼東西也沒留下,難免要引起別人的懷疑。
別墅中的金銀器物,安飛卻沒有動,這是給『壞人』準備的,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左手撒出去,右手可以賺回來,萬一來者是強盜之類的貨色,他可以用錢消災,強盜也有人性、也有道德底線,他安飛非常配合的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對方,再把一些故意藏起來的金幣找出來,想必對方也應該給自己一條活路,如果運氣奇壞無比,真就遇上了一群毫無人性的傢伙,那就拼吧!反正他安飛不是一個束手待斃的人!
回到別墅,安飛穿上了自製的法師袍,說是自制,其實就是把亞戈爾的法師袍改動一下。除了用特殊材料特製的法師袍之外,這個世界上的法師袍都差不多,不管是幾階的魔法師,還是幾階的魔導師,焉或是高高在上的大魔法師,穿著的法師袍都是大同小異的,就像各國士兵們穿戴的鎧甲都差不多一樣。唯一的區別是大魔法師穿戴的法師袍上鑲嵌著金邊,魔導師穿戴的法師袍上鑲嵌著銀邊,而魔法師則是用緞帶來做標誌,魔法學徒卻沒有穿法師袍的資格。這東西很少有人敢作偽,如果一個魔法師為了吸引他人的注意,穿戴上了魔導師的法師袍,事情一旦被人揭露,他不止要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還要受到魔法工會的追殺!
安飛把金邊拆下去,也不在法師袍上縫上緞帶,讓他人無從猜測自己的魔法水平。他故意穿戴法師袍還有一個目地,就是隱藏自己的實力,給對方造成錯覺!在魔法上的造詣,他安飛不過是能發出小火球而已,但要說起近身肉搏,安飛認為自己還有不小的殺傷力,對方認為自己是法師,自然要用對付法師的辦法來對付自己,到時候他就可以乘虛而入了!
安飛整理了一下法師袍,走出別墅,緩緩向海邊走去,他的臉上掛著熱情而坦誠的微笑,步伐不緊不慢,堅定而自信。在某些時候,人性如狗,如果你帶著自信的表情,對方反而不敢輕舉妄動,如果露了怯,或者是想轉身逃走,那隻狗可能會在第一時間追上來狂吠不休,甚至是咬你的腳。
兩艘海船越來越近了,當安飛已經能看到船上水手的相貌時,兩條人影從海船上飛了起來,不同的是,一條人影如一縷青煙般飛到安飛上方緩緩落下,而另一條人影則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瀟灑的拋物線,落到海灘上,濺起了一些沙石。
安飛心中凜然,一個人是法師,用的是中階的漂浮術魔法,雖然漂浮術魔法可以讓人在空中飛行,但不是自由的飛行,每當上下起落或左右轉向時,一般的魔法師都會出現暫時的凝滯現象,而這個法師的魔法運作卻帶給人渾然天成、自由自在的感覺,顯然對魔法的操縱力已經達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安飛估計來人最低也是個中階的魔導師!那個武士沒有動用鬥氣,單憑人體跳躍力就能達到與漂浮術同樣的效果,而且落地時濺起的沙石也不多,完全違反了安飛所理解的重力規則,看起來那個武士的品階也不低!
安飛心中凜然,臉上卻露出了熱情洋溢的微笑:「兩位老人家,你們好。」他已經看清了對方兩個人的容貌,那個法師年紀在五十開外,兩條長壽眉微微向斜下低垂,一雙淡藍色的眼睛如大海般深邃,鼻樑高聳,一頭淡金的長髮讓他平添了幾分魅力。那個武士年紀在四十以上,容貌很平凡,但他的身體堅韌挺拔如標槍,給人一種利刃般的感覺,一雙眼睛是褐色的,眼神充滿了淡定,好似對一切都不在乎一樣。
「小朋友,你也好。」那法師微笑著說道:「請問,亞戈爾大師是在這裡隱居嗎?」
「兩位老人家是」安飛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雖然只是在聊天說話,也有主動與被動之分,能不停的提出問題的一方自然是佔了主動。
「小朋友,你去告訴亞戈爾,就說他的老朋友來看他了。」那個武士接道。
「我的名字叫索爾,他叫歐內斯特,你把我們的名字告訴亞戈爾大師,他會明白的。」那個法師笑道。
安飛上下看了看索爾,感到有些迷惑,在他的認知裡,一個魔法師的法袍上應該有一些代表著自己身份的標識,他自己的法袍是特製的,用來混淆視聽,沒想到面前的魔法師和自己一樣,一件看起來整潔、大方的法袍,卻沒有任何標識,讓安飛無從估測對方的身份和實力。
安飛不理解是很正常的,因為他沒有達到過那種高度,一個暴發戶總是喜歡打扮得珠光寶氣,一個真正的世家子弟卻從不屑於用鑲金戴銀來證明自己。同樣的道理,一個魔法師可能會喜歡用帶著標識的法師袍來贏得他人的尊敬與畏懼,真正行走在力量巔峰的人卻不屑於佩戴什麼標識,他的聲音就是力量、他的存在就是威懾!
安飛從亞戈爾的所作所為和生活習慣去評測世人,出發點就錯了,因為亞戈爾是個特例,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魔法上,生活起居總是馬馬虎虎,有什麼就穿什麼,所以亞戈爾穿戴的都是魔法工會贈與他的東西,法袍上鑲嵌的金邊那叫一個輝煌燦爛
「兩位老人家隨我來吧。」安飛身形一側,微笑著說道。
「你不用先去通報了嗎?據我所知,亞戈爾很討厭別人打擾他的生活,到時候他會責怪你的。」索爾有些奇怪的問道。
飛歎了口氣,他的歎氣聲不大也不小,聲音大了顯得有些做作,聲音小了他又擔心對方聽不到:「亞戈爾老師是不會責怪我的。」
「也好。」索爾呵呵一笑,邁步跟在了安飛身後,歐內斯特緊走兩步跟了上來,他的神色雖然很淡定,但眼睛卻在小心的打量著四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