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安飛微一頜首,臉上帶著三分尊敬、七分淡表情正合適,如果全都是尊敬的話,有點虛偽了,憑士蘭貝熱的閱歷,分辨力還是有的,如果全都是淡然,又像不把士蘭貝熱放在眼裡,更不妥當。
克裡斯和蘇珊娜也把目光轉向了士蘭貝熱,說實話,他們都有些頭疼,年紀已經不小了,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和經歷去養成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在他們看來,世界上最空洞、最囉嗦的事情莫過於一個教徒在演繹自己的宗教,但對方是士蘭貝熱,大祭司士蘭貝熱,不想聽也得聽。
「想從**裡瞭解這個世界,你們的出發點就錯了。」士蘭貝熱微笑著說道。
「我只是一時好奇。」克裡斯露出了苦笑。
士蘭貝熱開口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卻又把話嚥了回去,他也是一個識趣的人,雖然做出一個大祭司,宣講教義、傳播光明神的榮光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他知道,安飛等三人沒有一個是信奉光明神的,講得再深刻,也可能是白費唇舌,還會遭到年輕人的反感。士蘭貝熱笑了笑,看向安飛:「安飛,《少女之心》那本書真是講述創世故事的嗎?」
「啊……是的。」安飛一驚,連忙點頭應是。
「我以前也看過類似的書,不過名字有些不一樣。」士蘭貝熱瞇起了眼睛。
「您看的是什麼書?」
「《聖母之心》,當光明神創造了這個世界之後,這個世界並沒有光、也沒有生命。只有無邊的黑暗。所以……」
克裡斯和蘇珊娜暗自叫苦,克裡斯還用抱怨地目光瞄了安飛一眼,這故事都是安飛惹出來地禍!而安飛卻在咬著嘴唇。眼睛死死的釘著自己的腳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認真聽講,讓克裡斯驚訝地是,安飛的嘴唇已經被咬得發白了,好像在極力控制著什麼似的。
樓梯間傳來了腳步聲,布祖雷亞諾一步步走了上來。他的腳步邁得極緩、踏得極重,以至於樓板不停的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他地目光卻變得如一潭死水般沒有任何波動。
士蘭貝熱停下了講演,做為兩個老朋友,而且還是身處兩個陣營、不時要為彼此的宗教利益而暗鬥一番的老朋友,他太瞭解布祖雷亞諾了:「出事了?還是……找到了那幾個德魯伊?」
布祖雷亞諾只點了點頭:「準備一下吧,我們要提前動身了,否則明天我們很難趕到曼波領地了。」
士蘭貝熱看得出。布祖雷亞諾不想談那幾個德魯伊了,他輕歎了口氣:「好吧。」
「其實我們沒什麼好準備的,隨時可以出發。」安飛清了清嗓子接道。
「我要去準備一下。」士蘭貝熱笑了笑:「今天的故事沒有講完,等有時間我再給你們講吧。」
安飛等人依然留在旅館裡。眼望著士蘭貝熱從院中走了出去,而布祖雷亞諾也離開了旅館。克裡斯不由撓了撓頭,皺眉道:「希望他一直沒有時間!聽那種故事太折磨人了。」
「是啊,乾巴巴的一點意思都沒有,這種故事聽了開頭就能知道結尾,最後肯定是光明神和聖母一起創造了生命。」安飛把『一起』兩個字咬得很重。
「一……一起?」不管出身如何,克裡斯畢竟是個男人,有些事情是可以一點即通的。
「嗯,一起。」
「你啊!千萬不要讓士蘭貝熱聽到,否則他會殺了你的!」克裡斯苦笑著說道。
「怎麼?安飛做錯什麼了?」一聽到安飛有危險,蘇珊娜地眼睛馬上瞪了起來,眼中也射出了危險的寒芒。
「沒怎麼,我和安飛開了個玩笑。」克裡斯是有口難言,如果想解釋清楚,那面臨危險的人就該是他了,調戲啊……
咯吱一聲,左側的房門被推開了,尼雅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打著哈欠走了出來,她地頭髮散亂,衣服也起了不少皺紋,看起來是合衣睡的。
「尼雅,再去睡一會吧,白天我們要加緊趕路了。」安飛輕聲說道,一個計劃能否騙過敵人地眼睛,關鍵在於能否完善所有的細節。已經拿了南納的收藏,如果繼續磨磨蹭蹭的趕路,肯定要引起疑心,看起來像給人布下了圈套一樣,所以在布祖雷亞諾提出要馬上出發時,安飛沒有反對。
「睡不著,閉上眼睛就做噩夢。」尼雅放下了手,她的眼睛已經被揉紅了,滿是血絲。
「呵……象只小兔子一樣。」安飛笑了起來。尼雅的精神狀態顯得有些太緊
他希望尼雅能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方面。
「什麼小兔子?」尼雅沒明白。
「安飛在說你呢。」克裡斯笑道。
蘇珊娜白了安飛一眼,伸手拉住了尼雅,把尼雅拽進了房間,片刻之後,變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尼雅氣呼呼的走了出來,對一個女人來說,被人看到了自己蓬頭垢面的樣子是非常羞恥的事情,更可氣的是,安飛竟然還故意嘲諷她,說她像一隻兔子,不管從哪方面說,兔子都不是能讓人愉悅的形容。
「孩子們,該出發了。」就在尼雅將要爆發的時候,布祖雷亞諾蒼勁的聲音從下面傳了上來。
「走吧。」安飛笑了笑,關心誰並不一定要受到對方理解,他也懶得讓人理解,只要尼雅的情緒轉變過來就好。
布祖雷亞諾準備了兩輛馬車,一輛比較大、一輛比較小,也許是考慮到士蘭貝熱的身份和習慣,那輛大馬車裝飾得比較豪華,五匹拉車的馬兒都是清一色的純白,而安飛等人白日裡乘坐的駿馬正親暱的圍在布祖雷亞諾身邊,德魯伊據有這種天性,很容易便能得到動物們的喜愛和信任。
「孩子們,你們到士蘭貝熱那裡去吧,我的馬車太小了。」布祖雷亞諾輕輕拍了拍身前的馬兒,抬起頭說道。
「大人,有些事我想向您請教,如果方便的話,請允許我和您乘坐同一輛馬車。」安飛的反應一向是最快的。
「好啊。」布祖雷亞諾點了點頭,他也有很多話要對安飛說,自然之心畢竟是從他的手裡流落到外面去的,融合無法逆轉,而真正得到自然之心的人同時也成為了自然女神的使者,於公於私,他都只能默認事實。所以,他必須要得到安飛的承諾,至少也要安飛保證以後要大力幫助精靈和德魯伊們,否則他沒有辦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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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也有一些事不明白,希望能得到您的教誨。」克裡斯的反應排在第二。
至於蘇珊娜就談不上什麼反應了,或者說,她懶得去反應,她只需要默默陪在安飛身邊。
「你們這是……」布祖雷亞諾有些不明白,旋即嘴角露出了笑意,這是他在得知那幾個德魯伊死亡的消息後首次露出微笑:「呵呵,你們是不是很討厭那個神棍啊?」布祖雷亞諾的聲音不大,但也不小,足夠坐在那輛馬車裡的士蘭貝熱聽個清清楚楚了。
「不是的!」克裡斯苦笑著說道:「我們真的是有不明白的事情向您請教。」這種事情必須要解釋清楚,他們可以不信奉光明神,但不能質疑光明神或者是質疑光明神的教義,也不能流落出反感的傾向,否則是要出事的。
「年輕人要勇於講實話。」布祖雷亞諾見克裡斯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苦,輕笑道:「好了,如果不嫌委屈的話,你們上車吧。」
尼雅左看看、右看看,她也不明白了,為什麼好好的大馬車不做,一定要擠到小馬車裡?不過那小馬車裝四個人已經很擠了,就算她想跟過去也沒有她的地方,尼雅猶豫了一下,轉身向士蘭貝熱的馬車走去。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向著城門馳去,現在天色還早,可是街道上已經出現了不少行人,對平民們來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是至理名言,貴族們懶一些無所謂,平民們要是懶一些就會被活活餓死的。
城主被殺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城市依然很有秩序,街道上多了不少自然女神的信徒,自發的充當起了巡邏隊,這是唯一讓人感到驚訝的地方。
四個德魯伊悄悄的跟在了馬車旁,安飛掀起車簾看了看,他能感應到那四個德魯伊都有不俗的實力,他們應該是布祖雷亞諾的班底了。前面兩個德魯伊察覺到了安飛的注視,他們不約而同的轉過身形向安飛頜首致意,眼中沒有任何敵對或仇恨的情緒,只有尊敬,這讓安飛心中大定,看來晚上的衝突沒有留下嚴重的後遺症,其實這種信徒們還是很容易對付的,只要自己能擁有某種神聖的身份。
「安飛,尼雅那邊……不會耍小性子吧?」克裡斯突然擔心的問道。
「不會,你低估她的忍耐力了。」安飛笑道,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尼雅時,歐內斯特對尼雅的態度並不是很好,尼雅卻不急不躁,反而一直親熱的纏著歐內斯特不放,她雖然任性了些,但很清楚任性的底線,不是那種嬌蠻到底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