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起低聲談論著什麼,出於人文觀念上的一種偏見,大多數人都認為殺死幾個半獸人並不算真的殺人,今天每個人的手上都沾上了血腥,第一次……總是讓人異常難忘的,不管是哪種第一次。
安飛和蘇珊娜在一起漫步著,兩個人肩膀之間的距離大概在半米左右,這種距離正合適,既不顯得太過親密,也不顯得很疏遠。當然,這可不是什麼愛的萌芽在悄悄發展,從蘇珊娜的角度說,她比較喜歡和安飛在一起談天,如果一定要找出一個可以分享她的秘密的人,那麼非安飛莫屬,因為安飛成熟、機智、思慮縝密,肩並肩闖到了今天,每一次看到安飛平靜的表情、聽到安飛平淡的聲音,她就會莫名的產生一種信心。
「安飛,你應該修煉一些中級魔法了。」蘇珊娜輕聲說道:「你知道麼?雖然魔劍士無法對真正的巔峰強者構成太大的威脅,但是對普通的強者們來說,魔劍士卻是最難纏的!你可以想像一下,一個能自由控制漂浮術的魔劍士對魔法師會造成什麼樣的困擾?」
「我知道,不過我不急著修煉高級魔法,先打好根基再說。」
「從你今天的魔力波動看,你完全可以修煉中階魔法了。」蘇珊娜笑道:「我們應該恭喜你終於成為一個魔法師了,你的進度真是快得驚人!」
「沒什麼可奇怪的,喝了那麼多獨角獸的鮮血,怎麼能一點進度也沒有?」
「好啊!你竟然偷偷的……是費勒給你的吧?哼哼!我一會就去找克裡斯舉報你!」
「不是吧?」安飛才發現,原來自己在放鬆時也會犯下失口的錯誤:「你太過分了!」
「誰過分?我一點好處也沒得到,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獨吞、背信棄義了!」
「還背信棄義?」安飛不由搖了搖頭:「那我要是給你些好處,我們不成狼狽為奸了?咳咳……」說完之後,他才發現狼狽為奸這詞還有另一種意思,急忙乾咳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蘇珊娜身為女人,卻不像安飛那樣敏感,她笑道:「其實,克裡斯應該知道你的事。」
「哦?」安飛倒是吃了一驚,雖然他自己認為喝些獨角獸的血不算什麼大事,如果沒有了他挑起重任,這個團隊到現在也剩不下幾個人了,但被人發覺總是難堪的,也不利於團結。
「克裡斯以前把獨角獸的血當成了寶貝,幾乎隔幾天就要和費勒一起仔細清點一次,我經常去幫忙,每當克裡斯提起獨角獸的血時,可憐的費勒就變得驚慌失措了,總是找借口阻撓克裡斯的清點,費勒這個人膽子比較小,人品不差,他沒那麼大的膽子也不可能去侵佔公物,剩下的事就比較好猜了。」蘇珊娜微笑道。
「我的人品很差?」安飛苦笑起來:「看來就算我不說漏嘴,你也知道了?!」
「我都能猜出來,我想……克裡斯也應該心裡有數,所以後來清點公物的時候,他再也沒提過獨角獸的血,可憐的費勒總算是解脫了。」
「唉!」安飛重重歎了口氣。
「其實這不算什麼,大家都知道,如果沒有你,我們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個未知數,你就是再……」
「算了,別說這事了。」安飛擺手打斷了蘇珊娜的話,這話題讓他有些尷尬。
「好的。」蘇珊娜一笑。
安飛的目光落到了一處木架上,上面吊著阿哈布和那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的屍體,兩個人的死狀都極慘!指揮者是閃沙帝國的公主和那伊西絲,行刑者則是輝維,抱著一顆復仇之心的女人要比男人更可怕,那兩個女人還意猶未盡,輝維卻堅持不住了,乾脆自己下了重手,結束了兩個掙扎在無盡痛苦中的生命。
看著那兩具屍體,安飛心中一動,想到了一件事:「蘇珊娜,你的鬥氣沒出現什麼問題吧?」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蘇珊娜驚訝的問道。
「我感覺……你在戰鬥的時候,殺機越來越濃厚了,這好像不是什麼好事。」
蘇珊娜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我傳承的鬥氣不是普通的鬥氣,你不懂的,我和你說不明白。」
「你還沒說,怎麼知道我不明白?」
蘇珊娜微微搖了搖頭,眼角突然看到一個人,定睛看過去,不由輕聲叫道:「安飛,你看她要做什麼?!」
安飛回頭看去,一座帳篷邊的一個側影跳入了他的眼簾。
伊
雙腕夾住匕首,然後就那樣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脖頸作難度很大,先後兩次都撞偏了,但伊西絲還是執著的再次夾住匕首。在月光的照耀中,,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脖頸間有鮮血滴下,縱然死志甚堅,她也忍不住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
蘇珊娜舉步就要衝過去,安飛一把拉住了她,慢慢而又堅定的搖了搖頭,蘇珊娜愣在那裡,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這時,伊西絲發出的呻吟聲驚動了猶沒有入睡的人,克裡斯、勃拉維等人紛紛走出了出來,眾人看到了一幅永生難忘的情景,伊西絲雙腕間的匕首閃著寒光,而她跪在地上俯下身,以一種無比堅定的姿態撞了下去,撲地一聲,伊西絲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緩緩軟倒在地。
大家雖然瞭解伊西絲曾經遭遇過什麼,但親眼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求死,這對他們來說太過震撼了!有的人驚呼、有的人掩口、有的人目瞪口呆,所有的目光都一眨不眨的凝聚在伊西絲身上,好似在為她送行。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不救她!」尼雅衝了出來。
「你今天可以救她,明天呢?你認為她還能活下去嗎?」安飛冷冷的反問道。
「尼雅,不要怪安飛。」蘇珊娜抹去腮邊的淚水,歎了口氣:「你不知道她受了多少折磨,換成別人……也是很難活下去的。」
「如果她願意活下去,完全可以用時間磨去那段痛苦的回憶,我們沒有人會去掀她的傷疤,誰都有同情心!就算她不願意和我們在一起,她也可以找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過日子。但是,如果她喪失了所有的勇氣,活著也是煎熬,何必逼著她受罪呢?!」
尼雅閉上了嘴,雖然他們和伊西絲之間並沒有任何瓜葛,也沒有任何感情,但伊西絲是一個遭遇極其可憐、可悲的女孩子,看到這一幕,每個人的心都被深深觸動了。
說到底,安飛做出這樣的決定和他的性格有關,如果伊西絲願意活下去,他絕不會歧視對方,如果伊西絲不願意活,那麼他也不會阻攔。如果換成一個在陽光雨露滋潤下成長起來的年輕人,也許會極力救下伊西絲,然後大談人生,苦口婆心勸解她,幫她豎立活下去的勇氣。可惜,安飛做不到,他的壓力很大,他的精力有限,不可能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全身心的付出,而不求任何回報,他只能旁觀,等著對方自己給自己一個抉擇。
安飛緩步走了過去,伊西絲還有微弱的呼吸,安飛俯下身正看到了伊西絲的眼睛,她的眼神很複雜,各種各樣的情緒在變幻著,但唯獨沒有留戀,哪怕一絲一毫的留戀也沒有。
安飛輕輕掀起了帳簾,那閃沙帝國的公主在裡面睡得正香,白天她站了一天站籠,晚上又親眼目睹了一場戰鬥,最後還懲處俘虜,為自己和同伴報仇雪恨,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疲憊到了極點。在深沉的夢鄉中,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已經悄悄爬出了帳篷,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對她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眼睜睜品味到生離死別的殘酷,會把她擊垮的。
「克裡斯,把她安葬了吧。」安飛歎了口氣。
「可憐的女人。」克裡斯也跟著歎了口氣。
「可憐?」安飛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大家還記得不記得拉甘城中那兩個女孩子?!」
「記得。」勃拉維點了點頭。
「這是個適者生存的世界,千萬不要讓自己做弱者!」安飛的語氣有些沉重:「否則,有一天你們也可能落到這種地步。」
眾人鴉雀無聲,各自在品味著安飛的話。其實一路闖蕩過來,每個人對實力與生存之間的關係多多少少都有了自己的感悟,眼前的慘劇則是又一個鮮明而強烈的佐證!
能安全的活到今天,是因為有安飛、有蘇珊娜擋在前面,如果有一天自己獨自一人呢?在這一刻,望著眼前生無可戀的女人,大家心中對力量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渴望,這種渴望遠遠超過了從前。
半晌,蘇珊娜輕聲:「拉甘城中發生了什麼?」
「讓尼雅來告訴你吧。」安飛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