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洗,愛麗絲站在陽台上,靜靜的凝視著夜空,貝埃裡和鳩摩羅哥沙在三天前已經各自率領軍隊離開了黃石行省,但愛麗絲沒有離開,也許是近鄉情怯,或者是不想目睹某些人的下場,焉或是為了收攏逃過來的難民,她很堅決的留了下來。
整座府邸要比往常安靜不少,大聯盟的傭兵也跟著安飛一起離開了,只有欣佩拉的團還留在城中,由欣佩拉訓練出來的親衛隊正式走上崗位,開始負責愛麗絲的日常安全了。
「現在天氣涼了,多穿點衣服,要注意身體呀。」蘇珊娜一邊說一邊走過來,把手中的披風披在了愛麗絲的身上。
「蘇珊娜,謝謝你。」愛麗絲輕聲道。
「你呀……」蘇珊娜搖了搖頭,她有些不喜歡愛麗絲這種永遠不會忘記的禮儀,但也不好說什麼。
「安飛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吧?」愛麗絲換了個話題。
珊娜壓低聲音道:「如果那幫傢伙真的要做什麼,肯定是這幾天了。」
「你要多加小心!」
「該小心的是你。」蘇珊娜一笑,用自信的口吻說道:「我有它呢,怕什麼?!」說完,蘇珊娜拍了拍腰間的長劍,能走上職業者的巔峰,擁有必勝的信念是最基本的因素,連自信都沒有還談什麼克服種種困難?就連那德謝萊特在最後一刻也不相信安飛能殺得了他,足以證明他擁有什麼樣的自信了。
「如果他們真的是維斯特的人,應該不會傷害我。」愛麗絲用手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披風:「安飛用我做誘餌……有些不妥當,我總感覺,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安飛和你!」
「哦?」蘇珊娜愣了愣,皺著眉頭沉吟起來。
「蘇珊娜,你千萬小心一些。」愛麗絲很鄭重的說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蘇珊娜笑著拉住了愛麗絲的胳膊:「我們進去聊吧,這裡涼。」
距離愛麗絲的官邸三百餘米處。一棟普通地民居裡,兩伙蒙著臉的黑衣人正在對峙著,氣氛顯得非常緊張。
「道格拉斯,我們明明說好一起行動,你突然間要退出是什麼意思?」其中一個黑衣人低聲咆哮著,他的聲音甚至微微有些顫抖。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我什麼時候說退出了?」站在對面的道格拉斯輕聲道,雖然他的臉被黑布遮得嚴嚴實實,但還是可以聽出他的笑意:「瓦爾特,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要想辦法彌補自己地失誤,可你做什麼了?什麼都沒做!」
「這和今天的行動有什麼關係?!」
「真可笑。」道格拉斯搖了搖頭:「瓦爾特,您已經被仇恨沖昏頭腦了!安飛覺察到了我們的存在。其實他原本什麼都不知道,但您和您的妹妹特意提醒過他了,然後呢,您又沒有任何彌補。真把安飛當成了一個小孩子麼?安飛明知道我們的存在。卻在這種時候離開了黃石行省。這裡面肯定有鬼!」
「道格拉斯,不要以為別人都是傻瓜!」瓦爾特冷冷的說道:「在行動之前,我的人已經傳來了消息,安飛確實在閃河行省,並且還親自出手,當場擊殺了幾個反抗地貴族和十幾個護衛。貝埃裡、索爾、斯蒂格等人都去了閃河行省,不管安飛耍的是什麼花招,現在這座城市裡只有蘇珊娜才能對我們構成威脅。我很奇怪。您還在擔心什麼?安飛畢竟是一個人,他就不會有馬虎大意的時候?!」
「那好啊。你帶著你的人殺進去吧。」道格拉斯聳了聳肩膀:「我留在這裡,也免得搶了你地功勞。」
「你……」瓦爾特有些氣結,只有蘇珊娜才可能對他造成威脅,這話不假,但刺殺可不是單打獨鬥,必須要在最短時間內結束戰鬥,如果驚動欣佩拉地傭兵團,數千傭兵把他們團團包圍起來,那後果就難以預料了。何況他很瞭解愛麗絲新組建地親衛隊,其中大部分人還是願意為安飛所代表的勢力賣命的,這也是她們加入親衛隊的本旨,就算他的人故意搗亂,親衛隊依然能發揮出一定的戰鬥力。
「我怎麼?」道格拉斯暗地裡撇了撇嘴,其實他很瞧不起瓦爾特,剛剛來到黃石行省便擅自行動強行救人,還沒等他去找瓦爾特算賬,瓦爾特的妹妹茱莉又派人去刺殺蘇珊娜,得知消息後,他差點被氣暈過去,按照他原來的設想,完全可以在暗中悄悄地佈置、等待,就算不能殺死安飛也能給安飛造成重創,現在一切都完了。
「道格拉斯,你真地不打算一起行動了?!」瓦爾特一字一句的說道,他已經失去耐心了,瓦爾特沒有結婚,他唯一地親人就是茱莉,現在每天都要忍受著茱莉的痛哭聲、呻吟聲、乃至從噩夢中驚醒的尖叫聲,他的精神已經不堪重負了,今天就是他為茱莉報仇的時候,沒有誰能阻擋他,他一定要讓安飛嘗嘗這是種什麼樣的痛苦!
「呵呵……威脅我?」道格拉斯發出了輕蔑的笑聲:「我只聽說過強買強賣的,你還想強迫我去替你殺人麼?」
道格拉斯的手下們也發出了低低的笑聲,他們當然會站在自己首領這邊,瓦爾特深深的看了道格拉斯一眼,轉身就要往門外走,就在這時,外面傳來烏鴉的夜啼聲。
瓦爾特倒吸了一口冷氣,手也搭在劍柄上,道格拉斯摘下自己的面罩,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應該是我的人,瓦爾特,不要緊張。」
「你把這個地方告訴別人了?」瓦爾特怒道。
「過了今晚,這裡還是秘密麼?」道格拉斯若無其事的說道。
外面響起了很有節奏的敲門聲,片刻,一個身穿魔法袍的年輕人緩步走了進來,瓦爾特定睛看去,對方的年紀在二十四、五左右,長相俊美,胸前竟然佩戴著高階魔導士的勳章,這個年紀能成為高階魔導士可算是非常罕見了!
「布魯菲德,你給我帶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道格拉斯輕聲問道,他的眼中滿是欣賞,對面前這個得力助手,他向來不吝惜自己的表情。
「好消息。」布魯菲德的目光從瓦爾特身上掃過,輕聲道:「不過……這讓我感到更加迷惑了。」
「哦?」
「安飛確實在閃河行省,大人,您覺得這正常麼?」布魯菲德頓了頓:「以我們對安飛的瞭解,他不可能這麼大意,而且……貝埃裡、鳩摩羅哥沙率領幾十萬軍隊去進攻閃河行省,那裡並不需要他,他應該留在這裡!」
道格拉斯皺眉沉吟著,瓦爾特眼中也露出了猶疑之色,布魯菲德所說的,正是他一直想不通、又不願意去想的地方,他不能有那麼多顧忌,為茱莉報仇、為主人解憂才是最重要的!
「可笑的是,安飛把克裡斯玎那些人也都帶去了。」布魯菲德輕聲道:「他很忙,比貝埃裡更忙,甚至搶在軍隊前,派傭兵去攻佔一個個城鎮,好像……這場戰爭是由他指揮的。」
「我明白了!」瓦爾特突然失聲道,布魯菲德的話給了他一個靈感。
「什麼?」道格拉斯一愣。
「我明白安飛是為什麼了!」瓦爾特緩緩說道:「為了功績!不止是克裡斯玎必須去,如果安飛想得到更多,他同樣必須出現在戰場上!貝埃裡一向很關照他,而且貝埃裡是元帥,他根本用不著和安飛爭什麼,這些功勞,貝埃裡肯定會一筆筆的記在安飛和克裡斯玎頭上。」
「你說得倒是有些道理……」道格拉斯沉吟道,隨後目光轉到布魯菲德身上:「布魯菲德,安飛在閃河行省的表現怎麼樣?」
「非常高調,甚至親自出戰,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了一樣。」布魯菲德輕聲道:「所以我很懷疑有人在冒充他,花了一段時間才查清楚。」
「這更明顯了!」瓦爾特下了判斷:「他就是想用高調來嚇唬我們,讓我們以為他依然留在這裡!」
「我還有一個問題,安飛為什麼不帶著蘇珊娜一起走?反而讓蘇珊娜留下來?」道格拉斯道。
「這還用問麼?」瓦爾特報以輕蔑的笑聲,他總算是報復了一次:「安飛根本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更不知道我們的目標是誰,而愛麗絲屢屢遭受襲擊,所以他要留下人來保護愛麗絲!安飛手下能用的人只有安東尼和蘇珊娜,讓安東尼留下總有些不方便,蘇珊娜是最好的選擇。」
道格拉斯的眉頭緩緩變得鬆弛了,瓦爾特的分析確實有些道理。
「還有,安飛只知道我的存在,您一直沒有出手,安飛認為留下一個蘇珊娜、加上欣佩拉的傭兵團足以對付我們了,所以他並不算是冒險。」
道格拉斯的目光落在了布魯菲德身上,他還是無法做出決定,只能徵求一下布魯菲德的意見了。
布魯菲德沉吟片刻,輕輕點了點頭:「有道理,愛麗絲遇刺的事情我也聽說過。」
「好!」道格拉斯重新戴上了面罩,對自己這個得力助手,他一向非常信任,不止是信任布魯菲德的品格,更信任布魯菲德的智慧,但沒有人留意到,當黑影們一個個悄悄走到屋外時,布魯菲德眼中卻飄過了一縷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