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毀滅就要來臨的時候,人們總會做出各種不同的反應,有的人醉生夢死,試圖用麻痺自己的方法來擺脫痛苦,有的人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壓力越大鬥志越昂揚,無奈的是,後者始終只佔人群的一少部分。正因為這樣,所以勇士是一種充滿敬意的稱呼,要是人人都擁有足夠的勇氣,那麼勇士也沒什麼可稀奇的了。
愛德華八世的生活變得極其糜爛,每天都沉迷在歌舞酒宴中,而且他那衰老的身體奇跡一樣恢復了活力,按倒了一個又一個貴婦、小姐,還有侍女,甚至不惜使用暴力強迫對方就範,根本不顧自己的名聲。其實這時候誰會干涉他呢?愛德華八世的近臣們是有樣學樣,比愛德華八世更加瘋狂,與其去勸阻愛德華,不如把平時不敢做的一一嘗試一下,也算不枉人活一世了,必須要承認,瘋狂確實能給人帶去一種另類的快感。
不管愛德華八世是懦弱還是愚蠢,畢竟他坐在王座上,他有足夠的條件對當前的形勢做出判斷,以閃沙帝國現在的實力,已經談不上對抗了,頂多是在掙扎而已,他不相信自己還會有什麼未來。
所謂上行下效,閃沙帝國的首府鑽石之城到處充滿了紙醉金迷的味道,如果另一個世界的林升跑到了這裡,肯定會把自己的絕句送給醉生夢死的人們: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當然,這裡的幾個地名當然要更改一下了。
在左相的府邸裡,一場盛大的酒宴正在進行中,愛德華八世忙於自己的推倒事業,婉拒了左相的邀請。而其他官員貴族們大半都出席了宴會。
幾個年輕人在花園的角落裡低聲談論著什麼,這一段時間裡,在愛德華八世組建地新軍中擔任中低級將領的年輕人熱別受歡迎,按理說他們沒資格出席左相大人召開的酒宴,但在大廈將傾的時候,誰還顧得上什麼資格不資格?何況,這些年輕人都是很有前途的,將來與馬奧帝國對戰,不管是贏還是輸,他們都會活得很好。之前投降的那幾十萬大軍。所有的高級將領全部被撤換了,可中低級將領卻都升了官。
等馬奧帝國的軍隊打過來,官員貴族們就算僥倖不死。也不可能繼續擁有現在的地位、權勢,據說背叛帝國的大公主殿下在莫羅行省開始大洗牌了。一力提拔各行各業地平民,原來所有的貴族幾乎全部被撤銷爵位,甚至被關進監獄。如果和軍中的年輕人搞好關係,或者是成了親戚,等他們投降馬奧帝國之後,自己至少能獲得一定地保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在這特殊地背景影響下。幸運的年輕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禮遇,雖然他們現在只是平民。
不時有一個或幾個姑娘邁著婀娜多姿的步伐,上前和那幾個年輕人交談,但那幾個年輕人顯得很不熱情。姑娘們也就禮貌的告辭了,今天左相大人邀請了幾十個年輕的將軍,人麼,當然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又有兩個人從小道上拐了過來,這次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英俊,女地嬌小俏麗。兩個人的關係看起來很親熱。手中各端著一隻酒杯,一邊走一邊小聲說著什麼。
這一對戀人馬上就要從那幾個年輕人身邊走過時。那男人突然打了個趔趄,手中的酒潑了出來,正潑了那女人一臉。
魔法世界的化妝術還是非常原始地,一杯紅酒潑上去,俏麗的容顏當場就變成了可笑的花臉,那女人發出尖叫聲,頓了頓腳,抬手就給了那男人一記耳光,隨後氣呼呼的跑走了。這種事換成誰都會生氣,兩個小時辛辛苦苦的化妝毀於一旦,惹人笑話不說,還要馬上去重新化妝,等她再一次走出來時,也許宴會已經結束了,多掃興?!
幾個年輕人發出了低低的笑聲,其中一個人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道:「小約翰,看起來公主殿下的脾氣不太好啊?呵呵……」
「等大人打過來地時候,這些帳我會一一和她算地!」那叫小約翰摸了摸臉,悶聲說道。
「這麼說……相同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了?」
「沒時間和你廢話。」小約翰向四周掃了一圈:「目標在東邊地石椅上,那兩個女孩的裝扮很樸素,你們過去一看就知道了。」
「大傢伙沒有在吧?」一個年輕人低聲說道:「我不是怕別的,是怕耽誤了大人的事。」
「沒有,已經被引開了。」小約翰回道:「但你們的時間可不多,過一會左相和那大傢伙就要回來了。」
「我懂。」那年輕人揮了揮手:「大家按計劃行事。」
幾個年輕人馬上分成兩撥,一撥向著東邊走去,一撥返回了客廳,小約翰則走上了另一條路,他心裡在想什麼是一碼事,公主殿下生氣了是另一碼事,他必須要去道歉。
果然,東邊的一個石椅上坐著兩個穿著普通的女孩子,她們的相貌也很一般,所以儘管此處很熱鬧,不時有帥哥來回穿行,但沒有人去注意她們,更沒有人上前搭話。
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緩步走了過去,其中一個微笑道:「小姐,可以在這裡坐下嗎?」
也許是沒見過大世面,也許是悶了很長時間,突然有人主動搭話,讓她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那兩個女孩子顯得怯生生的,沒說可以,也沒說不行,只是向一邊讓了讓。
先坐下的年輕人深深的嗅了一口空氣,笑道:「真香!」
那兩個女孩看對方如此陶醉,不由狐疑的向周圍打量著,現在已經到了初夏,花園中的春花已經謝盡,哪裡還有香味?
「我是說你們身上的味道。」
那兩個女孩陡然變得滿臉通紅,動作有些緊張、也有些僵硬,給人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整個客廳,還有大半個花園,到處都殘留著那些貴婦小姐的脂粉味,勉強忍耐了半天,我已經快崩潰了!兩位小姐真是我的救星啊,遇到你們,現在我的鼻子感到舒服多了。」
那兩個女孩的臉色更紅了,但還是沒有說話。
一直在搭茬的年輕人眼光一掃:「兩位小姐是魔法師?」
「不是,我們沒辦法修煉魔法的。」其中一個女孩回道:「您是劍士?」
謝天謝地,總算是說話了!那年輕人心中暗叫,接著他點了點頭,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您怎麼知道?」
那女孩顯得有些得意,伸出小手指了指:「嘻嘻……」
那年輕人低頭一看,腰間正懸掛著一柄長劍,他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原來是我的老夥計出賣了我啊。」
「還老夥計呢!你多大呀?」
「我二十四了,您呢?」那年輕人頓了頓:「對不起,我失禮了,不該問您這個。」
「沒什麼的呀,我十六了。」那女孩倒是不在乎。
陌生人之間談話最難的是開始,何況那年輕人嘴皮上有點本事,又是曲意奉承,把兩個女孩子哄得喜笑顏開,不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氣氛越來越融洽。
而另一個年輕人始終沒有說話,在他的視線掃向別處時,總會露出無奈的神色,對他來說,那兩個女孩很白癡,他的同伴也變成白癡了,交談的話題更是毫無意義。他並不懂,和女孩搭茬就要找沒有意義的又輕鬆的話題,沒事總把人生啊、哲學啊掛在嘴邊,只能讓人敬而遠之,甚至乾脆歸納到精神病或者變態的範疇裡。
再難熬也總有熬到頭的時候,前樓方向突然傳來了劇烈的魔力波動,緊接著火光沖天而起。
參加宴會的客人們當時騷動起來,有一些女人還發出了尖叫聲,府邸四周,一條又一條身影飄向半空,直向前樓的方向圍去。酒會現場看不到衛士,但這一發生火災,大批衛士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紛紛撲向前樓。如果是自然火災,沒必要這麼緊張,問題在於,大家都感應到了那劇烈的魔力波動!
「走,我們去看看!」那一直沒有說話的年輕人拔出了長劍。
「等等!」另一個年輕人滿臉的凝重:「難道你不知道麼?安飛已經悄悄潛入鑽石之城了!」
「你什麼意思?」
「我看安飛是想故意把人們都引到一起!現在人越少的地方越安全,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左相大人和克里姆林大人回來了再說。」那年輕人一揮手:「跟我來。」
那兩個女孩已被嚇得花容色變,如果是另一個年輕人說的話,她們也許會認真想一下,合不合情理,但前面這個戰士親切、和藹、熱情而風趣,就像鄰家大哥哥一樣,她們沒有理由不相信,何況她們現在也沒有自己的主意,乖乖的跟在了那年輕人身後,一直向花園深處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