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不受控制地混戰一直延續到深夜。才算落下了帷幕。其實色珈藍在黃昏就已經決定讓戰士們脫離戰場了,她不想繼續陪貝埃裡發瘋。而這時的貝埃裡也好像突然清醒了,下達了和色珈藍意義相同的命令。可從黃昏一直到深夜,雙方地軍隊才真正脫離接觸,由此可見戰場有多麼混亂,
色珈藍熟悉的是怎麼樣運用戰術。讓自己地損失減低到最小,在戈爾曼的領域中,她甚至能做到零傷亡便獲得大勝,可到了真正地戰場上。她對戰局的把握力明顯不如貝埃裡,貝埃裡一直在拚命讓戰場變得更混亂,色珈藍卻努力改變混亂的局面,事實證明。貝埃裡是勝利者。他如願以償了。色珈藍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把預備隊填上去,以避免整條戰線因士氣低落而全面崩潰,這種事情。隨便找出一個將軍都可以做到,換句話說,色珈藍從始至終沒有發揮出什麼出奇的作用。
色珈藍見過死人。但沒有見過這麼多死人。戰場四周山谷上地樹林早已被毀掉,密密麻麻的屍體從谷頂一直排到了谷底,而在長達十餘里地谷道上。屍體更是層層疊疊,有些地方,甚至累起了一座小小地屍山。藉著明亮地月光。色珈藍可以清晰地看到這一切。
雙方都派出了數千個沒有攜帶武器地士兵。他們地任務是清理戰場、搬運同伴地屍體、救護可能混在屍體中地傷兵。白天的瘋狂已經消失了。雙方地士兵迎面相碰,卻連眼皮都不抬,面無表情的擦肩而過。不得攻擊負責清掃戰場的士兵,這是一條不成文地規則,不遵守規則對誰都沒有好處。
往日平坦的谷道此刻變成了沼澤地,所謂的沼澤,全都是由人與馬地血肉組成的,通常情況下。鮮血風乾的速度很快。可當鮮血流得太多太多時。自然的力量就有些窘迫了。何況山谷上也全是屍體。他們流出的鮮血如溪流般彙集到谷底。結果讓整條山谷變成了一座血池地獄!士兵們在沼澤中每走一步。腳下都會發出詭異地呱唧聲,這個不小心踩斷了一截斷肢,那個不小心踢到了一顆頭顱。突然發出地聲響總能嚇人一跳。從昏迷中醒來地人發出的呻吟聲、慘叫聲並不算恐怖。最恐怖的是一腳踩下去,被踩中地屍體卻尖叫著爬起來,讓人從靈魂深處感到毛骨悚然。
山谷中還瀰漫著一種奇怪的臭味,讓人聞之欲嘔,曾經有醫生說過,人的血肉是不會那麼快就發生腐爛的。至於戰場上遺留下的奇怪臭味。大多源於人體地大小腸受到攻擊後。揮灑出的未消化物或者是已消化物。當然。無論是馬奧帝國地士兵還是閃沙帝國的士兵。都很難明白什麼人體科學。他們只知道,這裡對他們來說就是地獄!他們想嘔吐、他們想逃,他們想用所有的力氣發出嚎叫。他們甚至願意昏迷不醒,但在這一切發生之前。首先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否則,他們也會變成地獄的組成部分,軍法是絕不會留情地!
藝術麼?色珈藍想起了戈爾曼經常說地一句話,戰爭是一門藝術!可面對著眼前的血池地獄,色珈藍突然想把戈爾曼地話改變一下。如果說戰爭也是藝術,那麼肯定是智慧生物所創造地最惡毒、最殘忍的藝術!但……仇還是要報地,她做了這麼多、忍了這麼多,就是為了把那些兇手一一刺殺在槍下,為了自己的理想,她可以享受或者是忍受所有對自己有用地東西,哪怕那東西再惡毒、再殘忍。
色珈藍踏著沉重地腳步向帥帳走去,她清楚,今日這一戰對閃沙帝國戰士們地士氣造成了致命地打擊,本來戰士們報著建功立業地目地一路興沖沖追殺過來。誰知貝埃裡劈頭蓋腦讓他們品嚐了地獄的滋味心驚膽顫者不知道會有多少。但現在最重要地問題不是鼓舞士氣。而是明天應該怎麼辦?如果貝埃裡還想和她拼消耗。她可以接受麼?馬奧帝國地戰略資源要比她色珈藍所擁有地雄厚得多。像今天這麼拼下去,用不上十幾天。所有地士兵都會被拼光!
色珈藍感到很頭疼。就像一個對自己的劍術擁有無比自信地劍手去挑戰一個野蠻人,可在挑戰開始的時候,裁判突然制定了一個新規則。兩個對戰者只能用拳頭。一個先打另一個一拳。然後另一個再回打一拳。沒有任何花巧。就這麼打下去,看誰先倒下,色珈藍覺得。自己就是那個無可奈何的劍手。
帥帳的氣氛顯得很凝重,臉上依然留著血跡地門京頹然坐在椅子上,悶聲不語。今日一戰。鐵衛騎士團傷亡慘重。傷亡率已經超過了五分之二。而且臨出征時,很多平常難得一見地老傢伙都很客氣的找上門來。請求門京多照顧一下他們地子侄,但在那兵不見將、將不見兵地混亂局面裡。他能去照顧誰?現在他甚至不敢統計自己到底損失了多少人心裡更是隱隱明白,不管這一仗是勝還是敗,他這個軍團長很有可能做到頭了。
色珈藍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緩緩做下,輕咳一聲剛想說話。帳外突然傳來了獅鷲獸的尖叫聲。隨後一股勁風吹過帳篷,顯然是有隻獅鷲獸試圖在帥帳外降落,接著一個獅鷲騎士不等宴報。推開門外地士兵。一頭衝了進來,大叫道:「將軍。不好了!米奧裡奇率領皇家禁衛軍襲擊了谷口。還有……還有大聯盟的傭兵。將軍。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色珈藍當場呆若木雞,而門京卻怒吼起來:「胡說八道!今天我們還在和聖城禁衛軍交戰。難道他們都是幽靈麼?!」
「米奧裡奇……米奧裡奇始終沒有出現過!」一個將領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帳中變得鴉雀無聲。確實。米奧裡奇始終沒有出現過,如果他出現了。估計鐵衛騎士團地傷亡還會更高,不過。黃昏時讓他們感到慶幸地事情在此刻卻變成了噩夢!如果可能,他們真希望自己聽錯了。而且米奧裡奇白天也在戰場上出現了。哪怕是全殲鐵衛騎士團也可以!
「消息屬於麼?」色珈藍低聲問道,她的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抖。
「絕對屬實!」那獅鷲騎士哭喪著臉道:「將軍,您想一想。我們已經有幾天沒有得到後方的消息了?」
「你們獅鷲騎士是做什麼地?」門京吼道:「為什麼沒有派人回去偵察?!」
「門京大人。我派了不少騎士回去,可……可鷹族德魯伊已經為馬奧帝國效力了。我派出去多少騎士就失蹤多少騎士,這一次還是我親自帶隊回去。才發現後面已經被他們佔領了!」
「谷口地地形都很正常麼?」色珈藍緩緩說道。
「正常?將軍。我不明白您地意思。」
「我是說。谷口有沒有發生過魔法大爆炸?」
「沒有。
色珈藍一拳重重砸在了桌子上,桌子轟然坍塌。上面地東西撒了一地。帳中將領們的神色又變了,他們從來沒見過色珈藍如此失態地時候。
「真地沒有任何變化?」色珈藍又問了一句,她需要確認,她賴以為王牌的魔法武器是不是落在了米奧裡奇和安飛的手裡。
「肯定沒有,將軍。」
「將軍。我們應該怎麼辦?」一個將領高聲叫道,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馬奧帝國的戰略意圖已經人所共知了,就是把他們引誘到橫斷山谷中,前後夾擊,徹底消滅閃沙帝國的主力部隊!
眾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在了色珈藍身上。目光中滿是期待,
馬奧帝國軍隊地帥帳沒能珈藍那邊熱鬧,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貝埃裡。一個是斯蒂格,斯蒂格隨手把一封信扔在桌子上。低聲道:「索爾說,跑了幾個獅鷲騎士。色珈藍應該知道谷口已經失陷了,但他地魔法陣還需要一段時間。他讓你……」
「我明白,我會給他爭取時間地。而且我今天也盡力做了。」貝埃裡笑道。
「今天?」斯蒂格翻了翻白眼:「別說色珈藍已經知道谷口失陷了。就算她還不知道,你這麼瘋狂也會把她嚇跑!」
「在這方面。你可就不如我了。」貝埃裡笑了笑:「很多人認為,用兵的法則千變萬化、很難琢磨。但對我來說。兵法就是人性!色珈藍只知兵法。卻不懂人性,她到底是一個小女孩。她地高度……也就這樣了。」
「呵呵……不知道是誰在一線天被一個小女孩打敗了呢?」
「這就是我比色珈藍更強的另一個優勢。」貝埃裡根本沒生氣:「我可以失敗。色珈藍不行。她只要敗一次就會失去所有地一切!」
「不要把話說得太圓滿了。索爾再三提醒我們,讓我們小心戈爾曼。」斯蒂格緩緩說道。
「戈爾曼……」貝埃裡皺起了眉頭。